“你，你不要脸！”

    杨丽香气的脸都红了。

    “我怎么不要脸了？”顾青柠也是个倔的，毫不客气的回怼，“我跟你表哥是自由恋爱，正经处对象的，我们去扯结婚证，也是通过双方家长同意的，我怎么不要脸了？”

    她就是这脾气：你要好好跟我说话，那我指定好好的跟你说；

    但，你要跟我耍横的，那咱也不客气！

    “倒是你，杨丽香，你一个二十好几还不嫁人的老姑娘，整天赖在霍家不走，脑壳里还想些礼教国法都不容的东西，你要脸么！你也不想想，你一个大姑娘，就这么跑来质问我这个问题，你算哪根葱啊？你可别忘了，你是姓杨的，霍家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管。”

    杨丽香到七八岁的时候，就养在宋婉玉身边了。

    宋婉玉本身就是一个大家闺秀的温柔性子，从来不与人争辩的，以至于杨丽香也不善与人吵架。

    被顾青柠几句话就给怼的哑口无言，说不出话来。

    此刻她的脑门儿是嗡嗡的，满脑子飘的，也是顾青柠那句“礼教国法都不容的东西”。

    她又羞又愧，气得不行。

    她几个大步上前，扯着顾青柠的胳膊，“顾小梨，你骂我？你这种勾搭男人的贱女人，就该被抓起来才对，还有这自行车，是我表哥拿的钱和票买的吧，你给我还回来！”

    “谁勾引男人了，杨丽香，你特么是有病么！”顾青柠被她扯着胳膊，只能单手推着自行车保持平衡，“还有这自行车，是我自己买的。”

    “呸，就凭你？没有我表哥，你买得起自行车？你还说你没勾引我表哥，那为什么我表哥要跟你结婚，你知不知道，这么多年他处了那么几个对象，从来没有给哪个姑娘买过自行车，更没有走到结婚这一步，但是这一次，他不止背着我给你买了自行车，还跟你扯了证儿，这怎么可以！”

    杨丽香越说，越激动。

    原本没有什么血色的脸上，带着一些疯狂。

    这一份疯狂，成功的让顾青柠心头有点犯怵：这里是路面结了冰的桥面上，一个不小心，可是要滑进河沟里的，杨丽香这个疯子，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拽着她的胳膊，她竟然挣都挣不脱。

    “杨丽香，你是不是有病，你给我撒手，撒手！”

    杨丽香拧眉，“你骂我？你这个贱人还敢骂我！”

    “骂你怎么了，就你这样胡搅蛮缠的发神经，骂你都是轻的，你赶紧给我撒手，不然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这也就是杨丽香碰到她好说话，这要是碰到郑玉秀，非得一根鸡毛掸子，抽她一顿不可。

    二人的争吵，越来越激烈。

    杨丽香的情绪也越来越激动，她扯着顾青柠的胳膊，就好像陷入了魔怔一般，不听解释就罢了，嘴巴里还喃喃的念叨着，“顾小梨，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

    “我逼你什么了我。”

    顾青柠也是觉得很恼火，“你这个神经病，有病就早点去治，你跟我面前发什么神经，撒手啊！”

    顾青柠其实不敢使太大的劲儿。

    她怕杨丽香突然撒手，自己会由于惯性，溜进旁边的小河里。

    可，她低估杨丽香对她的恨。

    杨丽香与顾青柠拉扯了几下，情绪就越来越暴躁，忽然，她眼神一凝，闪过一丝凶光，趁着顾青柠挣扎无力抵抗的空档里，她双手摁着顾青柠的胳膊，咬牙切齿的道，“顾小梨，你去死吧。”

    说完，用力一推。

    顾青柠惊呼一声，直接因为杨丽香的推搡失去了平衡。

    在掉进河里之前，她远远的看到了霍景鸿朝着她这边过来的身影，她不知道那是她的幻觉，还是他真的来了。

    出于本能的开口大喊，“霍景鸿，救我——”

    “嘭——”顾青柠翻进了河面上结了薄冰的小河里。

    冷。

    铺天盖地的冷，朝着她席卷而来。

    阴冷，透彻骨髓。

    这一刻，她似乎又回到了顾小梨被顾小翠推下河的那一天。

    耳边回荡着杨丽香恶毒的声线，“是你逼我的，顾小梨，你去死吧！”

    下一秒，那声线似乎又变成了顾小翠的，她说，“顾小梨，是你逼我的，你不放手那就去死吧。”

    明明是三个女人之间的场景，却莫名的重合起来。

    冬日的河水，冰的瘆人。

    原本顾青柠是会游泳的，但突然被推下河后，巨大的温差让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的她，小腿开始抽筋。

    痛，根本使不上力气。

    她拼命的向上扑腾，但却只看到杨丽香站在小桥上，阴恻恻的瞪着她，嘴里似乎还念叨着什么。“该死，你们这些贱女人都该死！”

    顾青柠张口呼救。

    可，冰冷的河水咕噜噜的灌进她的口中。

    她还没有来得及多吸一口气，就因为小腿抽筋，沉了下去。

    迷迷糊糊之际，她似乎听到霍景鸿再呼唤她的声音，“顾小梨——”

    随后是“扑通——”一声，有个人跳了下来。

    霍景鸿从卫生所出来，本来是想着绕路去妙山村看看顾小梨，却没想到，才出公社，远远的就看到了表妹跟顾小梨在桥上拉扯。

    虽然他听不清两个姑娘在说什么。

    但是，他能够看的见，两个姑娘的情绪都非常的激动，似乎拉扯起来了，最后他眼睁睁的看着顾小梨摔进小河里，却无能为力。

    他快步的跑了过来，压根儿顾不上杨丽香的劝阻，毫不犹豫的就跳下了结冰的小河，去找顾小梨的身影。

    杨丽香站在桥头上，看着霍景鸿毫不犹豫的背影。

    愣在了当场。

    她是想让顾小梨死，可是，她却不想让表哥死啊。

    表哥是那么优秀的男人，他是一个大英雄，怎么可以为了顾小梨去死呢？

    不行；

    绝对不行！

    杨丽香回味过来，急忙爬起来大声的呼救，“来人啊，来人啊，有人掉进河里了。”

    小河距离公社不远。

    虽然这个时候没人在外面走，但杨丽香的声音，顺着北风一刮，还是飘出老远去。

    很快，那些住在镇子上的村民们，就听到了呼救。

    大家拿着棍棒赶了过来。

    只是，等他们赶过来之后，却只看到平静的河面上只有一个一平方左右的冰窟窿，其他河面的冰，甚至都没有化开。

    这……要怎么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