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是一样的啊，哪有不一样？”

    “你是大夫，你能挣钱。可是我什么都不会，带着孩子也只能吃闲饭。其实我心里很清楚，要不是因为爹受伤了，上级领导念着我们是烈属，给与了照顾，我是没有资格来卫生所照看的。”

    她跟顾小梨，本来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根本没有办法比。

    顾青柠轻声开口，“什么都不会，可以学啊，再说了，也没有一个人生下来是什么都会的，嫂子，只要你肯学，愿意学，我可以交你啊，相信我，总有一天你也会成为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大夫的。”

    “真的么？”

    “当然了。”顾青柠毫不犹豫。

    把岑惠芬给感动得热泪盈眶的，抱着妞妞连连点头，“好，我愿意学，只要小梨你肯教我，我一定好好学，不辜负你对我的期望。”

    “嗯。”

    俩人这一聊，就聊到了傍晚。

    岑惠芬看了看天色，抱着妞妞站了起来，“小梨，瞧着天色今儿估计不会有人来看病了，要不，你到我家吃了晚饭再回去吧？你丁婶子说，今儿要准备腊八粥的料呢。”

    反正也近。

    关了卫生所的门，转身进后院就是了。

    “不了，吃饭就不必了，我也正好早点回去，明儿不是腊八么，我也的去供销社，带点煮腊八粥的材料回去。”顾青柠说着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去供销社。

    刚开始她还不晓得郑玉秀让她带绿豆和赤豆是干什么的。

    后来听岑惠芬一说，瞬间明白了，郑玉秀这是要煮腊八粥喝。

    本来腊八粥里头还应该加上红枣，莲子，桂圆什么的，但是现在这环境，哪里搞得到这些东西？

    有米，有豆子，能够煮点杂粮粥；

    都是不错的了。

    天色暗沉下来，供销社也快要关门了。

    顾青柠是赶着人家快要关门的点儿进的门。

    女售货员正跟一个女同志称东西，瞧着顾青柠进门，便开口道，“哎，顾医生你来了啊，我们这都要关门了。”

    自从顾青柠去卫生所上班后，慢慢的，在红星公社场上的人，也都认识她了。

    小姑娘人美声甜，耐性还好。

    大家都挺喜欢她的。

    “要关了，这不是还没关么，再说，这不是还有一姐姐在买东西么。”顾青柠说着把自行车靠在门口，跨进了门。

    待她看清楚里头买东西的女人后，她脸上的笑容有点僵：呵，这不是杨丽香么？

    顾青柠看到杨丽香了。

    杨丽香同样也看到了顾青柠，甚至，还瞥到了顾青柠停在门口的那辆崭新的二八大杠。

    顿时，她那原本就不怎么好的脸色，瞬间更加难看了。

    有句话说得好：你拿什么脸色对我，我就拿什么脸色对你。

    对于杨丽香的不喜欢，顾青柠不以为意，甚至都懒得搭理她，直接对女售货员道，“许姐，我娘说明儿想煮点腊八粥，你帮我给配一点杂粮吧。”

    “你来的可真及时，赤豆都快卖完了，就剩下一点儿了。”女售货员边说，边找了油纸袋给顾青柠装东西。

    她是清溪县本地人。

    晓得这清溪县腊八煮粥的风俗，对于顾青柠所需要的东西，她比顾青柠还清楚。

    顾青柠与女售货员寒暄了几句。

    倒也没有注意到，杨丽香是什么时候走的。

    从女售货员手里头接过她所需要的东西，付了钱和粮票，最后还专门给家里的孩子们称了半斤的薄荷糖后，顾青柠才开始准备回家。

    北风呼啦啦的刮着。

    顾青柠锁了卫生所的门，这才蹬着自行车走在回妙山村的小路上。

    她前脚刚走。

    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后脚就到了卫生所门口。

    霍景鸿看着紧闭的门，抬手敲了敲。

    岑惠芬抱着妞妞来开门，看到是霍景鸿，有点意外的惊喜，“呀，是景鸿兄弟啊，你……你是找小梨么？”

    “也不全是，顺道路过这里，就来看看。”

    霍景鸿缓缓的回答，目光落在妞妞身上，“妞妞最近长了一些身体了。”

    “那可不，这还得多谢你之前帮忙带回来的麦乳精呢。”岑惠芬客气的回答后，又道，“小梨她前脚刚走，景鸿兄弟你要现在去追，没准儿还能追的上。”

    霍景鸿看了看回妙山村方向的路上，空无一人，只有北风卷着散雪在飞舞。

    他摇了摇头，“没事，对了，老师的腿，最近怎么样了？”

    “爹的腿，还好，最近是在恢复期，也不能做太多的运动，一直都在床上躺着呢。”岑惠芬回答。

    霍景鸿点点头。

    从衣兜里掏出一把钱和票，塞给了岑惠芬。

    吓得岑惠芬急忙拒绝，“景鸿兄弟，你这是干什么！”

    “嫂子，老师伤了腿得好好治，家里的生活也要开销，还有妞妞的麦乳精，好不容易养起来的，可不能再给她断了，这些钱票你先拿着，不够了我再想办法。”

    岑惠芬听完，感动得不行，“景鸿兄弟，你这是专门送东西来的嘛？”

    霍景鸿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了句，“好了，嫂子你回去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岑惠芬是想拒绝的。

    可，霍景鸿说的那些事情，的确是苗家现在所需要面临的问题，他能够出手，真的是帮了他们家一个很大的忙。

    ……

    风很大，又冻人。

    卷着洋洋洒洒飘下来的雪花，打在顾小梨的脸上，生疼，生疼的。

    顾小梨的速度很慢。

    安全要紧么。

    尤其在出了公社的第一道石桥边的时候，她格外的小心。

    因为这石桥上不止没有护栏，之前还挤压了一层厚厚的雪，被路人踩过之后，就黏在石桥上结成了冰。

    不管是走路，还是骑车。

    压上去之后就格外的湿滑。

    顾青柠是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溜进小河沟里。

    就在顾青柠准备上桥的时候，忽然，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顾小梨！”

    顾青柠顿了顿，小心的刹住了自行车。

    下来之后，回头看着面色不善的杨丽香，冷声问道，“有事？”

    “我问你，你是不是跟我表哥扯结婚证了？”杨丽香倒是开门见山，毫不客气的问道。

    要说杨丽香这个人，其实长得不差。

    就是整天垮着个脸，没有一点笑容，叫人看着就觉得她自带几分凶相。

    不过，她凶归凶。

    顾青柠可不怕她，瞪着她缓声反问，“扯了又怎么样？没扯又怎么样？你管得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