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诸葛云疏、王怡和张皓三人,被王夫子邀请去家中做客,也就是镇学为夫子及家眷提供的住所——南区明辨园。
说是整理了一些名人诗集及画卷让她们一同赏鉴。
究其原因,诸葛云疏她们心里都跟明镜似的,说好听点的是‘赏鉴’,其实就是嫌弃她们的文化底蕴低,而做不出什么有灵气的诗来。
当然,‘她们’中,诸葛云疏这个伪儿童除外。
不仅如此,王夫子还视她为作诗天才。
而王怡和张皓这两个真正的古代读书人,可就没有这个好运气了。
特别是张皓,他一想起王夫子看他写的诗后那个表情,他简直永世难忘。
原话是这样的:
“要不是知道这是你写的诗,为师还以为是我那好友家三岁小娃瞎写的打油诗,你说你都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连人家奶娃娃都不如......”那一副看一眼就像是在侮辱眼睛的嫌弃表情,深深地刺痛了他这可年少的脆弱心灵。
他对此也是十分无奈的好吧,作为一个读书人,谁不想出口成诗。但奈何他没有那个脑子,而且他本就不是一个多么聪明的人,能在镇学这一届同窗里拔得头筹,都是他每晚苦哈哈努力的结果。
再说了,他的大多数时间都花在了新学的五经和策论上,哪还有时间管什么诗词歌赋。
最最最主要的是,他真的对作诗提不起一点兴趣。
而王怡相对于张皓来说就要好上不少,她是有些天赋,但是不想在作诗上浪费时间。
在她看来,有这个时间,还不如让她在晚上好好研究算术呢,云疏师妹整理的那些算术难题集,她实在是为之着迷。
每日恨不得早早的完成王夫子布置的课业和自己的读书规划,就算能抽出半个时辰来研究,她也就心满意足了。
诸葛云疏要是知道王怡的心里所想,肯定会送她一句:这就是数学的魅力,让人痴让人狂。
“这是为师出的诗集,虽不如那些名家大作,但是给你们学习下,还是绰绰有余的。”王夫子随意拿出三本拳头差不多厚的书籍,递到她们手中。
诸葛云疏:“......”
张皓:“......”
亏她们还以为王夫子一心注重实务,对这些诗词歌赋不是很感兴趣,没想到,人家只是低调,也是个大才子一枚。
而王怡则是一脸的淡定,也是,她四叔什么情况,作为亲侄女,哪有不知的道理。
“知道为师为何会这么重视你们的作诗能力吗?”过了一会儿,等大家都欣赏差不多时,王夫子这才开口。
诸葛云疏三人被王夫子突如其来的一问,都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但是还是条件反射的一齐摇了摇头。
最终,还是诸葛云疏上前一步,不解地问:“夫子,学生认为诗赋一科在科举一途中属于加试题,其重要程度可想而知是不如帖经、墨义和策问的,甚至对以后做官都没什么用处,但是为何一直受那些文人追捧呢?”
她真的想不明白,一个人的诗赋能力,确实能看出这个人的文采,但是日后做官,又不是谁的文采好就能做好官的。
王怡和张皓听到云疏师妹说的话,也是一脸期待的看着王夫子,因为这也正是她们想知道的。
王夫子看着他这三个得意弟子,不禁无奈一笑:“你们现在还小,这些事情不知道很正常。”
“等你们日后做了官,特别是京官后,就会发现,这些当官的天然就有自己的圈子,而这个圈子可不是一般官员可以进的,里面的人无一不是在文人圈及官场上有一定名声与政绩......而这些人最重要的社交手段就是互相赠诗。”
“虽然你们现在体会不到进入这个圈子的好处,但是为师要告诉你们,进入这个圈子后,你们日后在官场做事会相对容易些。”
王夫子停顿一会,见诸葛云疏几人好像听懂了,继续道:
“......等你们过了童生试后,就会发现除了读书外,还要时不时参加一些同窗举行的聚会,而参加这些聚会基本都是饮酒作诗。”
“虽然为师知道你们心气高,不屑于参加此类文会,但是等你们日后做了官后,必要的交际还是要参加的。如你们的上官带你参加上官之间的文人聚会,你能下面子不去?还有你在席间被要求作诗一首,要是做得不好,会不会让你的上官觉得你德不配位?要是在席间你的上官被邀请作诗,突然没了灵感,你能不帮着他......”
王夫子这么一说,诸葛云疏这才明白,人在官场身不由己。
就像她前世的职场一样,就算她不求上进,对其他同事没有威胁,还不是被穿了好几次小鞋。
而原因竟然是她拒绝了太多同事及上司的聚餐,他们认为自己不给他们面子。
其实诸葛云疏现在想想也是挺冤的,她不过是想早点回去躺床上刷手机追剧罢了。
“还有,京城就是个寸土寸金的地方,人多物贵,逢年过节就要送礼。这也就罢了,什么你的上官家娶儿媳或生了个儿子女儿孙子孙女的,你同僚娶妻生子的,你同廖家的父母过大寿的这些等,都需要送礼来维持这份关系。但是,如果你的诗词作的好,完全可以以此当做礼物送出去,而在这些迂腐的‘士大夫’眼里,好的诗词可比金银来得高雅有面子多了。但是前提是,你得能做出好诗才行。”
“......刚开始,为师也觉得这些人俗不可耐。但是到后来,也不得不提高自己的诗作水平,想办法融入他们,没办法,太费银钱了,这就是京城的生存法则。”王夫子想到这,又是无奈的叹口气。
诸葛云疏、王怡和张皓三人也受教的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她们觉得,诗文就像一个与别人交友的媒介,好的诗文可以决定他人对你的态度......
这样一想,她们都对诗赋一科重视起来。
不都是为了做官吗?那就一起努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