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子严厉拒绝。
作为读书人,可不能闭门苦读圣贤书,他的这三个弟子聪慧是聪慧,但就是懒得出门。
懒得出远门。
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这几日,诸葛云疏三人除了上午必去的王夫子那,每日就是藏书阁——雅食居——寝室三点一线的卷着。
就连王怡也因课程压力大,从每晚亥时(晚上九点)就寝变成了子时(晚上十一点)就寝。
也因此,诸葛云疏、王怡和张皓三人在镇学有了一个响亮的称号——‘拼命三娘’。
起初,张皓听到这个称号,特别不服气,觉得娘里娘气的,还因此别扭了一段时间。
但是经过诸葛云疏和王怡的每日洗脑,也就欣然接受了。
关于童生试的三个阶段考试,王夫子也为她们仔细盘点了一下,诸葛云疏觉得自己还是很有把握。
她觉得帖经和墨义,是最基础的,基本敢下场一试的考生都是对四书五经及其注文到滚瓜烂熟的程度。所以这两门,想要拉开较大的差距很难。
而帖诗和策问,才是考生之间真正的较量,特别是占分最高的策问。
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诸葛云疏发现,其实策问大致方向的套路基本一致,无非就是根据有关经义或政事等方面的问题,以征求对答。
对答者按照其意图而阐发议论,再针对其问题给出相应的对策就行了。
其次就是行文规范,如文言文形式、用词避讳和字体大小要求等细节问题。
而诸葛云疏对于这些小细节早就在系统名师与王夫子的严格要求中,一一克服并掌握。
诸葛云疏心里想着,算上王夫子的每日一篇策问,她还要完成系统内名师布置的每日五篇策问,在这高强度的练习下,她发现自己在引经据典和合理用史这方面,已经到了熟练至极的地步。
所以,策问这一科,诸葛云疏有信心与其他考生拉开差距。
没办法,谁让系统内的名师爱打手板,王夫子动不动就让犯了错误的她们抄书。
是五十到一百遍的那种,简直惨绝人寰。
严师出高徒,不是说说而已,这段时间,诸葛云疏在策问上的进步简直突飞猛进,就连有了谢玉这个神童弟子的王夫子,也时常与林山长感慨——人才辈出,是国之幸也。
幸不幸的诸葛云疏就不知道了,她只知道自己每晚都要苦哈哈的进系统,被教诗赋的夫子训斥。
“匠气十足,无一点灵气可言。”教诗赋的女夫子被诸葛云疏气的秀气的眉毛都要拧成一条线了。
想当年她三岁成诗,十二岁名满文人圈,就算身边的人都是对诗词一道略有小成,在看看她这个弟子,简直朽木不可雕也。
都说一首诗可以看出一人的心性,而她从这个弟子的诗中看出的就是急躁,也就是说急于应付她,而草草的写了一首。
从中看不出对诗本身的一丝喜爱。
教诗赋的女夫子,越发愁了起来。
“虽说,古往今来出名的诗词都是有感而发一蹴而就写出来的,但是写好诗其实还有一种笨法子。”女夫子仔细思考下,调整好心态,细声细气的说。
“望夫子解惑。”诸葛云疏恭敬道。
其实心里却乐开了花,要知道她在选择诗赋夫子时,一眼就看中了这个长相温婉可人的女夫子。
就是吧,积分比其他夫子都贵了些。
但是贵也有贵的好处不是,这诗赋夫子就算最气时,也是言辞严厉了些,可不像那些老头子,动不动就打她手板。
呜呜呜......
“写好一首诗,无非就是立意深、构思巧、形象美、感情真、意境高等,就比如说你看到梅花,你就要真情实感发自内心的喜爱它......这样写出的诗才能让人产生共鸣感。”
“如写梅花,除了描写它自身的美丽外,还要侧面表达自己与梅花相似的人生境遇或品格......”
女夫子看了一眼云里雾里的诸葛云疏,叹了一口气:
“你不要把写诗想得过于难,其实不过就是起承转合,当中承转其实就是两副对子,平声对仄声,虚的对实的,实的对虚的......若是突发奇想有了好的句子,就算平仄虚实都不对,也是可以的。”
“也就是说,作诗格调规矩这些都是最次要的,只要想的句子足够惊奇,都算得上好诗。就像人一样,不要太拘泥于成规......”
“夫子,请问学诗有什么顺序可言,可先从哪位诗人的诗读起?”诸葛云疏道。
其实夫子前面说的她都懂了,只是一写起来就无从下手。
之前在系统内学得那些,不过只是皮毛而已,看这首诗好,照葫芦画瓢来一首,看那首诗好,就模仿着再写一首。
总之东拼一下西凑一下的,写的诗好才怪。
“这个系统空间内什么时代的书籍都有,你可以把王维的五言律诗读上个几百首,仔细研读,细心揣摩,等完全掌握后,再读几百首杜甫的七言律诗......最后再把李白的七言绝句读上个几百首......”
“有了这三人的诗作底子,就可以在看一下陶渊明、谢灵运等魏晋诗人的诗作,进一步提高自己的“诗志”......”
诸葛云疏懂了,学诗从王维的诗学起,是因为他主要以简单地五言律诗为主,他的诗主打一个诗中有画,画中有诗。
比如《山居秋暝》就是非常有代表的‘平起不入韵式五律’,也是最适合学诗的初学者。
总之就是先打基础从王维的花鸟鱼虫学起,再学习杜甫开阔的思想境界,最后以李白的诗作来打破诗歌创作的一切固有形式,不被前人的诗文体系所桎梏,形成自己的诗作风格。
整体总结下来,就是由易到难,由浅入深的学习步骤。
诸葛云疏似是想起什么,猛地抬头望向女夫子:“夫子,你可知林黛玉?”
不怪她这么想,就是这教人学诗的法子,特别像林黛玉教香菱的。
“不是,《红楼梦》只是一本小说,而现实只是现实。”
女夫子说完这话,优雅转身,消失在诸葛云疏面前。
那利落劲,确实比身娇体弱的黛玉妹妹强上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