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祁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两人,白衣女子是典型的江南女子长相,那男子眉目分明,五官端正,浑身充斥着让人不容忽视的凛然正气。
江南一带?碧水山庄?还是兰音谷?
“还不知道二位恩人的名字呢?”沈初棠又问道。
“我叫江如月,旁边这位是......我的好友陆明轩。”白衣女子开口,中间明显的停顿,引人遐思。
沈初棠点头,说道:“我叫沈初棠,旁边是——”
“祁繁。”云祁适时开口打断她,放下手中的茶杯看了她一眼。
沈初棠朝他笑,又朝对面点点头。
那位叫陆明轩的男子,从头到尾都没开口说过话,注意力也一直在身旁的人之上。
饭间也只有两位女孩子在讲话,不过一顿饭的时间,沈初棠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差点把人家祖上三代也问出来。
好在那些问题都无伤大雅,江如月又是性情温婉之人,从前都在庄子里没见过什么外人,突然间遇到了活泼热情小姑娘,心情也跟着舒朗了些。
“你们是要去哪里啊?”江如月问道。
这还是她问的第一个问题,沈初棠却犯了难,她摇摇头,“我跟着哥哥。”
哥哥?可这两人姓氏不同,看着......也不像兄妹江如月看了眼两人,又收回视线,人人都有不能窥探的秘密,还是不多问的好。
沈初棠也不知道要去哪,可云祁没有想要回答的意思,依旧慢条斯理的吃着饭。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沈初棠于是对着江如月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江如月看了一眼陆明轩,回过头道:“我们要去昆仑山。”
“昆仑山,那是干嘛的?”沈初棠好奇地反问,没有注意到云祁停顿一瞬的动作。
“小丫头,哪里跑出来的,昆仑山都不知道?”旁边一桌的客人听到沈初棠问,其中一位壮汉豪迈地开口。
沈初棠有些疑惑地看过去,不知道昆仑山是什么很丢人地事情吗?
“昆仑山是仙山,更重要的是,昆仑山上有一玄月门,医术神奇。”那壮汉继续解释道。
沈初棠朝那边喊道:“谢谢大哥。”转过头又问道:“那如月姐姐你们是去求医吗?”
江如月轻轻点了点头,沈初棠也没再多问。
“走吧。”云祁放下了筷子,淡淡道。
沈初棠跟江如月他们告了别,快步跟着云祁到了柜台,见他又买了份桂花糕,往楼上走去,丝毫没有等自己的意思。
沈初棠感觉到他好像生气了,却不知道为什么,小跑着跟了上去,“哥哥,等等我。”
“哥哥,你生气了吗?”
云祁脚步一顿,问道:“我生什么气?”
他们又没有什么关系,对别人笑是她的自由,怎么称呼别人也是她的自由。
沈初棠跟着进了厢房,关上了房门,又跑到桌前倒了杯茶放到云祁面前,“哥哥,你不开心了吗?”
云祁定定地看着沈初棠,面具下的表情无人知晓是何模样,“如果我说是,你怎么办?”
那张平常总是带着笑的脸瞬间拧巴了起来,像是在思考什么重大难题一般。
“哥哥......”沈初棠轻唤了一声,声音溢满了无措和失落。
甜得发腻的糕点在舌尖化开,云祁本以为心情已经很糟了,可看见沈初棠跟着失落了下来,那股烦闷在心中愈发猖狂。
“以后不许乱叫别人,也不许对别人笑,出门在外,凶一点。”云祁淡淡道。
沈初棠脸上的闪过一丝不解,转瞬做了个皱眉龇牙的表情,问道:“哥哥,这样够凶吗?”
那模样,看着蠢死了,像是只刚满月的小奶猫,冲人哈气。
云祁瞬间被逗得笑了出来,低沉的笑声从他唇边溢出,很快又停住,只是唇角依旧勾着。
“哥哥,你笑起来好好看啊。”沈初棠也跟着笑了起来,声音软软的。
然后像是不受控制一般,手伸向了云祁脸上的面具,指尖刚触碰上一片冰凉时,手就被他握着拿了下来。
“见过我样貌的人都死了。”
那声音像是冬日里的风雪,平静,却裹挟着漫天的寒意。
这句话不是对她的恐吓,而是他再一次提醒她自己灾星的身份。
沈初棠愣了一瞬,她曾在幻境中见过他小时候的样子,只是好奇他现在与小时候有什么不同。只是现在确实不是合适的时候,便没再执着。
“哥哥不许那样说。”
沈初棠不满地反驳,拉着他的胳膊往床边走,“我们睡觉吧哥哥。”
“你也不许这样说!”云祁小声喊道,耳尖像是要滴血一般。
沈初棠没理,变成小狐狸的样子跑上床钻进了被窝。
*
楼下江如月两人吃完饭去结账时,却被告知已经有人帮他们结过了,是跟他们一同拼桌的那位客人。
“明轩,那位公子也没看起来那么冷冰冰?”江如月道。
陆明轩轻轻拧着眉,“防人之心不可无。”
那男子不显山露水,看起来深不可测,偏偏身旁的女子又单纯的紧,可说她单纯,聊天之时又全部点到为止,不惹人厌烦。
“你身体不好,这次去昆仑山路途遥远,万事还是要多加小心。”陆明轩道,跟在江如月身后,到厢房时替她推开房门。
江如月自小便得了一种怪病,每到月圆之时,浑身就会起一层红色的疹子,奇痒无比,这些年来也只是寻了能缓解的药方,不能根治。
所以一听到玄月门重现,江父江母便即刻让两人出发去往昆仑山,两人自小青梅竹马。江如月最不喜欢他说自己身体不好,更何况这话他都已经说了一路了。
“我知道了,你也回房休息吧,不用守在门口了。”江如月道,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悦。
陆明轩脚步停在门口,声音依旧柔和,“如月,那你好好休息。”
房门被轻轻关上,陆明轩抱着剑回到了隔壁,却没有入睡,耳朵听着隔壁的动静。
沈初棠一觉睡到了下午,被窝里暖暖的,睁开眼发现云祁已经坐在了桌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