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市里接上程璐，一上车，老六就被沈蕙心撵到副驾驶，她本人则坐到了顾晹身后，老六原先的座位，拉着程璐聊个不停。
程璐穿着简约的白色t恤和牛仔短裤，脚踩一双白色运动鞋，整个人看起来清爽而利落。
不同于照片上的勃勃英气，现实中的她带着一股自然的亲和和活力。
她是那种非典型的外向型人格，面对陌生人，除非她看对眼或者不得不应付，熟络起来话才会变多。
面对沈蕙心的热情，程璐有些受宠若惊，尽力回应的同时不忘和另一旁熟识的小鹿搭话。
女生之间除非彻底撕破脸皮，否则大多数时候都会像这样多少能聊得来。
何况她们年纪又都相仿，不是大学生就是毕业没多久的年轻人，彼此都还保留着几分未被社会浸染的清澈和涵养。
话题的中心围绕着程璐展开，沈蕙心的问题很多，程璐说话极有分寸，无光痛痒的说得很清楚，比较隐私的则含糊应对。
随着车子驶出市区，车内的交谈也逐渐热烈起来。
“程璐，你是足球运动员？”坐在驾驶座上的顾晹忍不住插话。
程璐愣了一下，笑着摇了摇头：“不是哦，我是电竞选手，就是打游戏的。lol你知道吗？”
“这小子知道个屁。”老六替顾晹回答了程璐的问题，“他上学的时候就知道搞钱，我们宿舍五黑都不用跟其它寝室一样抓阄。”
说到游戏，小鹿就不困了，她平时除了努力打工挣钱，为数不多的娱乐活动就数玩游戏调节情绪。
lol需要在电脑上玩，她没那么多时间待在电脑旁边，不过游戏内容她还是了解一些的。
“程璐姐姐，你是玩什么位置的呀？对抗路还是射手？”小鹿问道。
程璐还没作答，她左手边的沈蕙心不乐意了：“我说你这个人，怎么逮谁就叫姐姐啊。程璐她可是零一年的，才二十一，比你小好吧？”
前排的顾晹听到沈蕙心又找小鹿的不是，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真不怪他，谁叫沈蕙心比什么不好，非要跟小鹿比谁年龄小。
“顾晹！你笑什么？”
沈蕙心回过头，对顾晹不加掩饰的笑声大为不满。
“没有，我没笑。”
顾晹赶紧收敛了笑容，摆出一张司马脸。
“你刚才明明就笑了，还笑那么大声。”
沈蕙心嘟着嘴看向后视镜里的顾晹。（注1）
通过后视镜，她能看到顾晹的上半张脸，他的脸上虽然面无表情，可弯弯的眼角以及刻意绷紧的嘴唇早就出卖了他。
顾晹死鸭子嘴硬道：“我是一名专业司机，请相信我的职业素养。”
“好，那你说说你刚刚为什么笑？”沈蕙心抱起胳膊质问道。
她哪有那么好打发的，她一定是说了什么容易让人发笑却不自知的话才让顾晹。
“我真没笑，不信你问老六。”顾晹使出一记祸水东引。
“啊？这里面还有我事儿呢？”
老六阿巴阿巴开始装傻，他看热闹看着好好的，怎么把烫手山芋往他这扔呐。
谁还没有两把刷子了，他拿起鸡毛当令箭，以手作刀架在顾晹肩膀上：“顾晹，你老实交代。沈小姐问你话，你刚刚笑啥？”
“别闹。”顾晹挥手拍掉老六的手刀，正色道，“我这开车呢。”
“行行行。你好好开车，办法老爹来想。”
老六握拳擂在顾晹右侧胳膊的三头肌上，趁机占起便宜。
“去你的，跟你这孙子有毛关系。”顾晹嘴上毫不示弱。
他调整了一下后视镜的角度观察后排。
后排乘客程璐和小鹿已经贴在一起，隐隐约约能听到她们在聊什么新赛季、版本答案之类莫名其妙的话。
车主沈蕙心沈大小姐则被孤零零地落在一边。
“小鹿！”顾晹用方言喊了一声。
“啷个了？”
小鹿光速抬起头，和程璐两人一起齐齐将目光投向声源驾驶座。
顾晹无声指了指他身后的沈蕙心：“你蕙心姐刚刚问你，你是哪一年生日？”
“我吗？”小鹿指着自己，“我属马的啊。”
“属马？”沈蕙心闻言掰起了手指，没一会儿，她惊呼道，“小鹿，你零二年的？”
“是啊，上个月刚过完生日。”顾晹这次没有再忍住笑意，他笑着点了点头，确认了小鹿的年龄，“我看过她身份证，如假包换。”
沈蕙心呆了呆，她想当然地以为小鹿应该二十二、二十三岁了。
总不可能每个人都跟她一样，小学的时候跳过两次级，比一般同龄人早两年本科毕业吧？
意识到自己之前对小鹿的误会，她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不过马上她又抓到了一个重点。
“可是，小鹿，你零二年的，今年不是应该大二吗，怎么会出来实习租房子？”
难不成，小鹿她比她还要聪明，连跳三次级？
“我们那里小学招不满人数，所以我六岁就开始念小学，然后我小学一共是读五年。”
小鹿没有说她大一开始就兼职租房的事，而是聊起了她能这么小年纪本科毕业的原委。
“其实明年正式毕业的时候，我虚岁应该是二十一。”
“哦。”
沈蕙心点点头，她就知道。
怎么可能有人比她还聪明呢，原来是穷乡僻壤出来的村姑娘。
正好，一个打游戏的，一个乡下来的，两个人一边玩儿去吧，她才懒得跟她们掺和呢。
沈蕙心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不再说话。
顾晹从后视镜里瞅见沈蕙心的作态，无声呼了口气。
不吵起来就行，他也没指望沈蕙心这大小姐能跟小鹿她们玩儿到一块去。
上午九点三十一分，汽车载着五名游客抵达展馆。
顾晹原以为工作日的游客不会很多，没想到礼拜五的展馆居然有这么多参观者来看画。
他不知道的是，这次的画展涉及的单位很多，加上有不少现当代艺术大拿的作品参展，很多艺术院校都组织了学生前来参观。
锁好车，顾晹领着四人组前往主展厅大门。
他的画据说会在侧厅的现代年轻艺术家展区陈列，要过去也得先从主展厅进入。
五人排队入场，刚走进大门没多久，还没来得及组队欣赏眼花缭乱的艺术画作，几人身侧，一道惊喜的呼喊便飞了过来。
“顾晹！”
好耳熟的嗓音。
顾晹跟四人组齐刷刷回过头。
郑姊妍冲顾晹不停地挥动手臂，显然在门口位置守株待兔等候多时。
她今天穿的是一整套西式小套裙，配上那头金色小卷发，整个人的气质跟艺术不怎么搭边，反倒像是酒店、银行的大堂经理。
我去，她怎么来了？
顾晹大惊失色，为了不让郑姊妍和李云姿碰面，他这次特意没有告诉郑姊妍画展的具体日期。
程璐和小鹿两人贴在一起，交头接耳互换情报。
“小鹿，这个郑姊妍你认识吗？”
“认识，她是顾晹哥的师妹，他们还有个师姐叫李云姿，这次的画展门票就是云姿姐帮忙弄的。”
“是这样么。”
程璐抱着小鹿的胳膊若有所思。
她第一次和顾晹还有老六出去玩，顾晹身边的就是这个郑姊妍，她当时还以为对她充满敌意的郑姊妍就是顾晹的女朋友，可后来相处下来，好像又不是。
然后第二次就是和小鹿一起去游乐园。
接着今天又换成了富家大小姐沈……什么星，还有小鹿刚刚说的师姐李云姿。
程璐看了一眼不远处被两个女人前后夹击的顾晹，咂了咂舌。
这个顾晹，帅归帅，身边的女孩子未免也太多了吧。
“顾晹哥，她是谁啊？”
沈蕙心背着双手站到郑姊妍和顾晹中间，要顾晹当场解释一下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金毛女人又是谁。
顾晹挠了挠后脑勺，他哪儿知道这郑姊妍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啊。
不会是云姿师姐吧？
云姿啊云姿，你可害苦我也！
（注1：2021款揽胜无流媒体内后视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