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庶人不能来?
作者:盛一碗咸鱼   玉钤锁天录最新章节     
    “什么,夏侯大人要我去他的宴会?”这天,魏通突然上门告诉了宋歆一个消息,夏侯惇府上要宴请荆州归来的将帅和朝中重臣。请魏通的时候,他还专门提起了宋歆。
    魏通笑道:“丞相那日将你夸赞了一番,后来元让将军的公子也提过你,他就想要趁这个机会见见你。”
    宋歆万没料到,夏侯惇竟然还会请自己赴宴。
    “大哥,这消息匆忙,我也没有准备礼物...”
    魏通道:“你嫂子已经帮你准备了一份,你到了夏侯府门外,只要报上名字,他们不会阻拦你。”
    宋歆答应一声,觉得这是个难得的机会,见见世面。这种聚会的级别,简直相当于国宴。这是宋歆过去想都不敢想的。
    到了日子,宋歆郑重沐浴更衣,出发前往夏侯府。走在半路上,身后突然驶来一辆马车,看见前面的宋歆,车夫根本就没有减速的意思,大声呵斥道:“你快让开,让我家大人车驾先过!”
    宋歆扭头一看,是一辆华丽的双马牵引的安车,这种车子在此时的达官显贵中颇为常见,通常都是用来彰显身份的车驾,古时士大夫常用单马或双马,公候四马,皇帝则是八匹白马。
    宋歆见这车上象征地位的羽毛顶盖有三尺高。伞盖下,坐着两个人,一个身材微胖、髭须油亮的中年男人,他身旁还有一个少年,唇边微微生了点柔软稀疏的胡须,一看就是父子,他们正用厌弃的眼神盯着自己。
    宋歆让马儿往路边靠了靠,让开了道路。
    车夫驾驶马车经过的时候,还骂了一句:“不知规矩的东西。”
    宋歆一愣:“嚯,我给你让路你还骂人?”
    不过那安车早已经走远了,去的也是夏侯府方向,显然也是去赴宴的。或许一会就能再遇上。
    到了夏侯府门外,这里已经有很多人的车马,显然是早到的宾客已经进去了。宋歆还看到了刚才那辆安车,有夏侯府的下人过来帮他们牵马拴好。门口迎接的人宋歆认识,是夏侯惇的长子夏侯充。
    “宋兄,快请入内。”夏侯充看见宋歆,热情说道。
    “敢问夏侯兄,子明大人来了吗?”
    夏侯充想了想,“嗯,他还未到,宋兄可以先到院内喝茶。”
    宋歆回礼之后,由府中下人引入院子内。宋歆进来看见许多人都在这里,有他认识的,更多人是不认识的。不过此时宾客们都三三两两地在一起聊天,宋歆就找了一个僻静处坐着等待。
    他眼睛不经意地一扫,发现了方才那对父子。
    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宋歆的目光,他们也看了过来。两人先是有些诧异,没想到刚才挡路的小子,竟然也是来此赴宴的。
    那个中年人就悄悄地和身边的人打听了一下,忽然脸色一变,眼神瞬间充满了敌意,对着宋歆冷哼了一声。
    他的儿子眼中也是一副愤懑不平的样子,朝着宋歆这边狠狠地瞪过来。仿佛宋歆拿走了自己最宝贵的东西似的。
    “这对父子怕不是有病吧,看我怎么像是仇人似的。”宋歆正要拱手打招呼,就看见对方眼神不善,索性打消了施礼的念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可从未见过这对父子,顿时感觉莫名其妙。
    这时候,有人在身后拍了拍宋歆的肩膀,他扭身一看,竟然是荀恽。
    宋歆连忙起身行礼问候,“荀公子,宋歆未见公子进来,失敬。”
    “无妨。”荀恽在宋歆身边坐下,低声悄悄问道:“你可有得罪了魏讽吗?”
    “魏讽是谁?”宋歆一怔,他甚至都没听过这个人。
    “就是那个瞪着你的人啊。”
    宋歆这才又看了那对父子一眼,说道:“我并未见过他,更别提得罪他了,不知道为何他要这样瞪着我。”
    荀恽说道:“这人是尚书仆射钟繇举荐的,在邺城地方很有名,口才极佳。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那样看你,不过宋兄你还是小心为上。”
    “嗯,多谢荀兄提醒。”
    荀恽说完,又离去和别的宾客谈话。
    这个时候,门外又走进几个人来,其中一个是周文直和他的舅舅,尚书刘先。魏讽父子看到了刘先,连忙笑容满面地过去招呼。不过他们说话时,还是让宋歆察觉到了他们不善的眼神。
    周文直微微躬身,算是个宋歆打了个招呼。这时,刘糜也跟着几个人走了进来,其中一个是他的父亲渤海国相刘召,他们似乎和魏讽很是熟悉。
    人群最末跟着一个神色高傲的青年,宋歆却不认识他是何人,和那个郑越有几分相似。不知道为什么,时常跟着刘糜鞍前马后的郑越今日却没有来。
    不过他们只要不来找自己的麻烦,宋歆也乐得清静。
    这时,大乐师孙瑛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跟着十几名容貌美艳的歌姬,飞蓬和斯奴都在其中。小姑娘飞蓬一进来,眼睛就开始在人群中搜索着,当他和宋歆目光相对的时候,顿时喜笑颜开。
    她指了指前面的师父,故意做了个捋胡子的动作,朝着宋歆做了个鬼脸。宋歆也被她逗笑了,飞蓬和斯奴的娇美,让所有的年轻公子都被她吸引了目光。
    小玉打趣道:“你看,人家小姑娘还在找你呢。”
    只见孙瑛安排乐工在回廊一侧坐好,静静等待着夏侯惇吩咐开宴。飞蓬不敢离开师父身旁,目光却一直在宋歆身上。
    公子们也有不少注意到了,他们都朝宋歆看过来,有认识宋歆的,就和身旁的人低语几句。
    小玉打趣道:“喂,宋歆,你看他们,现在都把你当敌人了呢。”
    宋歆呵呵一笑道:“唉,敌人就敌人吧。我又不掉块肉。”
    说完他起身走到孙瑛面前,躬身一礼道:“孙乐师,宋歆有礼。”
    这一举动自然吸引了许多人,宴会的宾客都是身份高贵的人,没人想到会对一个乐师行礼,这成何体统。顿时引来了些许议论,很多年轻的公子看着宋歆,眼中的轻蔑之意更甚。
    “宋公子客气了。”孙瑛惶恐起身还礼,还有点没回过神来。
    宋歆道:“先生大才,当得一礼。”说完他对飞蓬眨了眨眼。
    飞蓬脸一红,却依然迎着宋歆的目光,就像是被吸住了一样。
    这时,身后一人问道:“足下是宋歆吧?怎么和几个歌姬这般热络,难不成是看中了,想要带回去?”
    一阵哄笑声中,宋歆回头一看,是一个神色倨傲的年轻人,和那个北海国郑越还有几分相似。
    “哈哈,他以为自己是谁啊,听说只是个庶民而已。”刘糜在人群中起哄道。
    “这人是来找麻烦的,你小心了。”小玉提醒道。
    “嗯,我能应付。”宋歆暗暗答道。
    “公子,莫要因为在下,得罪了他们。”孙瑛有点担心,悄悄在宋歆身后小声说道。
    这个年轻人看见宋歆不回答,以为是怕了,就更加得意,歪着头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宋歆问道:“听说宋公子诗才高妙,端午诗会时,还大放异彩了呢?”
    “哦,对啊,听说还让乐师吟唱,抄牌挂出了!”
    这个年轻人继续说道:“听说这诗并非宋兄所做,而是曹公子所做?在下一直不解,还望足下解惑。”
    “是不是我的,那天的诗会已经有了定论,这里许多都是参加过的。难道钟繇大人和曹公子的话,你也不信么?”宋歆笑道。
    “本公子自然相信他们的话,只是不相信沽名钓誉之人的话罢了。”宋歆的余光扫向刘先、魏讽那群人,见他们饶有兴致地看着热闹。顿时就明白了,这不过是他们忽悠这个傻小子来给自己难堪的,看样子,这个小子的父亲,今天应该是不在,否则也不会让儿子做这种蠢事来。
    飞蓬的俏脸一白,这个人侮辱宋歆,她觉得就是在侮辱自己似的。她身旁的歌姬斯奴看到了她的颜色,急忙用身子挡在她面前,生怕她被人看到了。
    宋歆淡淡问道:“还未请教足下姓名。”
    “你竟然不认得我?我乃郑平。我兄郑越你可认得?”
    “认得,不熟。”宋歆说完,冷淡地将头扭到一边。
    郑平脸色一变,宋歆对他的态度,令他有点微微恼怒:“你庶人出身,今日一见,果然是个不知礼数的粗鄙之辈。你见了本公子,为何不行礼?”
    “我为何要对你行礼?”
    此言一出,自然吸引了不少目光,心道宋歆这个小子还真够狂妄的。
    “在下出身比你高贵!我父可是北海郑氏的...”
    “出身不如你,就要行礼。那今天的宾客里,出身高过郑公子的也有不少。我劝公子还是不要和我这粗鄙之辈耗着,不如去对他们一一行礼如何?万一公子礼数不周,被人当做了粗鄙之辈,怕是要辱没了你北海郑氏的门风啊。”
    周围看热闹的年轻人都笑了起来,郑平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论斗嘴,宋歆还没把这个郑平看在眼里。
    这时候飞蓬也没忍住,嘻嘻一笑,可是却好巧不巧被郑平听到了。和宋歆斗嘴吃了个亏,这个卑贱的歌姬还敢发笑。被公子们嘲笑倒还罢了,一个歌姬也敢嘲笑自己!他脸色一白,指着飞蓬骂道:
    “你个卑贱的歌姬,也敢笑我!?”
    说完他竟然唰的一声,抽出了腰间的宝剑,冷冷看着飞蓬。孙瑛看到不妙,立即上来行礼赔罪。
    却没想到,郑平反手一个耳光打在孙瑛的脸上,“滚开你这卑狗,会写几首诗唱几段曲,就以为能卖我面子了吗?!”
    孙瑛苦着脸,“郑公子,飞蓬年幼不知事,还望公子不要与她一般见识。”
    郑平看着瑟瑟发抖的飞蓬,冷笑道:“这歌姬有几分姿色,难怪让这个粗鄙小子动心了呢。”
    宋歆笑着走上前:“唉,郑公子,不要这么生气。这可是高安乡侯的家,在这里动刀动剑,不怕冲撞了主人吗?”
    郑平瞪着宋歆道:“你算什么东西,给我让开。”说完不知分寸地抬剑就朝宋歆的胸口刺过来。
    宾客们都吓傻了,在夏侯惇的府上用剑刺伤了宾客,这个傻小子还真的是个愣头青啊。
    不过此时魏讽和刘先那些人,却根本没有要阻拦的意思。反而饶有兴致地看起了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