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适应
作者:似省非醒   忆梦难遗最新章节     
    这几天,陈默每天都要多做一件事,也会少做一件事。他再次见识到了婷姐姐的唠叨,也体会到了一个人时的孤单。
    今天是分手后的第四天,陈默强忍着内心的冲动和思念,始终没有给她发送一条信息,也没有拨打一通电话,她也是一样。他感觉,他们二人之间似乎竖起了一道的实心墙壁,将彼此隔绝开来,曾经的无话不谈、亲密无间,可如今已化为泡影。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陈默的脑海里总会想起她的笑容、她温柔的声音,可终究只能是回忆。
    陈默坐在书桌前,逐条逐条的翻看着之前的短信聊天记录。此时此刻,那些简单而纯粹的文字,仿佛拥有了生命一般,不停的在他眼前跳跃、舞动,凑成一幅幅生动鲜活的画面,不断在陈默脑海中闪现。尽管短信内容里只是一些平凡无奇的日常对话,但也正是这些琐碎的细节构成了他们共同度过的美好时光。平凡而快乐,两个人像是领悟了生活的真谛一般,褪去了热恋时的激情,而是以一种更为宁静和从容的心境去面对彼此。
    是啊,爱情有的不止是冲动和激情,还有细水长流般的温暖,相爱的彼此应当学会欣赏平淡日子里的小美好,享受每一个相视而笑、相拥而眠的瞬间,这样的爱情才会更加真实,更加久远。
    朱珠停下手中的笔,抬头望了一眼阁楼楼梯的方向,她有些失望。自己已经快一周没上去睡午觉了,但陈默这几天也再没有劝过自己,他像是一下子就习惯了一般。他也不单单是这样,总感觉他这几天怪怪的,虽然也会笑会幽默,可那种不自然的机械化模样,总觉得他像是一个被设定好程序一般的机器人,只是单纯的在履行程序。每天定点的起床、锻炼、回家洗澡,一连好几天了。而吃饭时应该是他最正常的时候了,可这也是最不正常的,自己和他同桌吃饭一年了,他的很多习惯、喜好,自己早就门清了。陈默喜欢吃肉,是那种很喜欢,可最近他连肉包子都不吃了,更别提王奶奶烧的荤菜了。王奶奶也劝他多吃点,却都被他以肠胃不舒服搪塞过去了。陈默吃饭很规矩,很少狼吞虎咽,虽然这几天也依旧如此,可他细嚼慢咽的样子,完全不是他平时吃饭的节奏。
    朱珠很纳闷,难道这坏蛋是在生自己的气,故意这样做的?可看着也不像啊?难道这坏蛋受到什么打击了?可自己也没见到他难过伤心的样子啊?一个又一个的问号出现在朱珠脑海里,终究还是好奇心战胜了理智,她悄悄摸上阁楼,探出了一个脑袋。
    咦?没睡午觉?坐在书桌那干嘛呢,看起来好像在发呆,一动也不动?
    思考一番后,朱珠觉得还是别去打扰他了,自己好不容易才下了狠心、静下了心。
    “王奶奶,我们出门啦”,陈默微微一笑,轻轻关上了房门。
    下楼的时候,陈默独自走在后面,他有些讨厌这种一个人下楼的感觉,就像是独自行走在寒冬里的深山老林一般,有种“万径人踪灭”的味道。
    “默哥哥?”整个楼道里,朱珠只听到了自己下楼的脚步声,她很是奇怪,可回头一看,陈默却又始终跟在自己身后,只不过。
    “嗯?”陈默露出了标准化的笑容。
    可随着朱珠转身,他脸上的笑容又消失了。
    朱珠在楼梯的拐角处停住了,她用余光察觉到了陈默的异样,他没有笑,根本没有笑,他的样子让人陌生,让人有些害怕。
    陈默走到楼梯拐角时也停了下来,可只是疑惑的看了一眼珠妹,发现她并没有开口说话的欲望后,便继续独自下楼。
    “不对劲,问题大了”,这是朱珠最直观的感受。
    离开小区单元楼后,两人是并排行走的,可明明这么炎热的天气,陈默却反常的不喊热,发现自己额头有汗后,也只是随手一抹、一甩,像是没感觉到太阳的温度一般。
    “默哥哥,你热吗?”
    “热呀,夏天总归是热的”,陈默很自然的回答。
    可换作是以前,他可能会询问自己是否需要吃冰棍,或者抱怨两句,但现在他只是公式化的回答,更像是应付了事。
    “默哥哥,你是在生我的气吗?”
    陈默低下头,疑惑的看着遮阳伞下的珠妹,“为什么这么问,我肯定没生你气啊”
    “你不觉得你自己怪怪的吗?少了点什么吗?”
    “没有呀,不每天都是这样吗?”陈默当然不觉得自己有问题。
    看着他神色自若的表情,朱珠很难确切的说出口,到底哪里不对。
    没一会,两人便来到了奚云峰家里,朱珠特意先进门,打量着陈默,发现他果然又在有意无意的看着陈瞐,眼神中有着仇恨。可今天有些奇怪,陈瞐没了平日里的嚣张和得意,他的脸上看着很是阴沉。
    “陈默,我倒是小看你了?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能力?”
    这声音听着依旧刺耳,令人心烦,陈默也早就没好脸色给他看了,理都不理会一下,只当他是一条疯狗。
    “敢做不敢当?看着你人模人样,像个学生,没想到你黑白两道通吃啊!”
    陈默翻开补习资料,只当身边有野狗在犬吠。
    朱珠瞥了一眼陈默,心想着“那个讨厌鬼说他黑白通吃?什么意思”
    “陈瞐,有屁快放,别说点我听不懂的,你已经达到你的目的了,你已经赢了”,陈默也不回头,直起身子说了一句。
    朱珠觉得自己脑细胞有些不够用了,这两人像是在打哑谜一样,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的都是中文,可一句都听不明白。
    “呵呵呵,天天有人上门来检查,你还要我说多清楚。栽赃陷害、凭空捏造、无中生有、硬吃硬做,你们果然都是好本事啊。这次是我认栽了,是我狗眼看人低,是我心胸狭隘…”
    朱珠诧异的看着这个讨厌鬼,他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今天他这是在向陈默服软?可原因呢?理由呢?
    陈默被他说的莫名其妙,“虽然你说的都挺对,可我还是要说,我听不懂。你所经历的不顺心,无非是你多行不义,天道轮回而已。”
    陈瞐恨的咬牙切齿,可又懊悔不已,他心知自己家旅馆最近的遭遇肯定和陈默脱不开关系,可民不与官斗,这次自己真的是踢到铁板了。公安、消防、工商等部门,天天来检查他家的旅馆,自家旅馆因为各种名目被罚款、被要求整改,甚至被派出所下令停业整顿,这让他父母很是头疼,不明白怎么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官爷来针对自己。
    事实上,这确实是陈瞐怪错对象了。不过,陈默说的很对,多行不义必自毙,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如是而已。陈默这方没这能力,不代表别人没能力。这个社会,就是我麻烦麻烦你,你麻烦麻烦我,相互帮衬,相互扶持。在不违反原则和法规的情况下,指向性的多关照几次,也无可厚非。
    补习课结束后,朱珠留住了陈默,她没有再向奚老师请教问题,她心里有很多问题,她憋着难受。
    “默哥哥,不准备和我说点什么吗?”
    朱珠独自吃着棒冰,可陈默只要了一瓶常温的矿泉水。
    “感谢朱大小姐良心发现,这次带着钱包了”
    “你再这样,我可要真的生气了”,朱珠很是不悦的看向陈默,“我终于知道应该形容你了,你有点开始像一个人偶了!”
    “人偶?”陈默复述了一遍后,依旧是那个样子。
    朱珠用力的咬了一口棒冰,想到一个主意,随后说道,“默哥哥,站着说话有点累,我们在石球上坐一会吧”
    陈默看了看小区门口的拦路石球,便径直走过去,坐了下来,“看着还算干净,马马虎虎”
    “你,你不觉得烫吗!?”,朱珠张大了嘴巴,她真没想到陈默就这么一屁股坐了下去。
    陈默立马站起身,还拿手摸了摸石球,“你早说呀,确实有点烫呢”
    朱珠咽了下口水,她不由得抬手摸了摸陈默的额头,这是她最近五六天来第一次触碰他,“也没发烧啊?”
    “珠妹,时间不早啦,我要赶路了,走过去要一会呢,明天见啦!”陈默轻轻一笑,转身向西离去。
    看着陈默离去的身影,朱珠心里很不是滋味,才过去没几天,你好像变了很多。你每次都会吃的冰工厂,今天竟然换成了常温的矿泉水;曝晒了大半天的石头,你都想不到会是烫的;跟自己道别时,连平日里的挥手都忘记了。
    默哥哥,你怎么了?你好像快把自己弄丢了。连自己跟在他身后,他都没有发觉。在外人的眼里,陈默正在昂首阔步的前行。可在朱珠眼里,他无非是挺直了腰背,机械的迈着步子,摆动着手臂,没有了原先的生气。
    朱珠跟着他走了很远的路,直到他走进了周老师家的小区。这一路上,陈默一眼都没扫过他身边的商店和橱窗,遇人避人,遇树绕树,真的像是被人操纵的人偶一样,眼里只有目的地,再无其他。
    朱珠觉得自己的心有点冷,因为她在陈默身上再也感觉不到温度了。
    果然单亲家庭的孩子,更容易有精神问题,心灵也更脆弱。陈默虽然不停的告诉自己,自己只是和她暂时的分手了,可那种真实的隔阂感和分离的现状,让陈默无法适应。明明心里的小娘子还在,可自己有种错觉,她就像是嫦娥仙子一样,在慢慢飘远,回到她该去的广寒宫。也不仅仅是她,貌似自己身边的女性都在远离自己,无论是母亲、姐姐,还是其他人。一种恐慌和冰冷正在逐渐侵蚀着陈默的心灵,他企图用自我催眠来阻挡,可却越来越麻木。
    我为什么不给你发短信?
    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我为什么抓不住你们!
    你们为什么越来越远!
    是因为那天我的心又碎了吗?
    还是说,我原本只是活在梦里,现在梦要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