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我好疼啊…”
    完全幽闭的黑暗中，鬼泣声尤为阴森。
    但凡换成别人都得吓晕，但张甜不是别人。
    她静静守着招魂幡，眼睛盯着不断颤动的幡旗一动不动。
    “真的好疼啊…”
    鬼声又一次响起，这次似乎就在耳边。
    张甜意念微动，招魂幡停止抖动。下一瞬，屋内突然刮起阴风。
    它来了！
    黑暗中一张狰狞鬼脸慢慢出现：
    已经被咬掉的鼻子位置只剩一个血窟窿，两只硕大的眼球在眼眶外颤颤巍巍的吊着，脸上皮肉翻卷血肉模糊，到处都是被撕咬的伤口。
    鬼脸径直冲到张甜面前，咧嘴吐出满口血：
    “我好疼啊…小妹妹可不可以帮帮我…”
    扑鼻的浓恶臭直冲天灵盖，恶心反胃。
    张甜静静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鬼脸，淡淡道：
    “你想我怎么帮你？”
    鬼脸伸出黑色长舌舔舔嘴，显得很激动：
    “你的味道很好闻，让我咬几口好不好…”
    横死新鬼意识还混沌不清，但已经对人类血肉有着本能的渴望。
    张甜抬起胳膊，径直伸到鬼脸嘴边：
    “咬吧，喜欢可以多来几口。”
    鬼脸兴奋的直颤，再也抑制不住，张开大嘴嗷呜一口咬上那截又细又白还很嫩的胳膊。
    并没有预料中的香软，下一瞬凌厉剑气直接将它两排獠牙齐刷刷削断！
    “唔…”
    鬼脸大张着嘴痛呼，喷出腥臭黑血。
    削断鬼牙的桃木剑抖抖剑身，剑头直指扭曲变形的鬼脸，准备将其一击毙命。
    自己这把灵器就好像个战斗疯子，向来不管不顾就知道杀杀杀，张甜已经和它沟通过无数次，可效果实在不咋地。她连忙道：
    “我还有话要问，你悠着点儿。”
    悬浮在半空的桃木剑立马发出嗡嗡声，剑身红芒闪烁，表达不满。
    张甜得罪不起这位好战分子，只好耐心劝着：
    “我知道你这段时间很委屈，我答应你，等这次事情忙完了一定带你找个百鬼出没的地儿，让你痛快大杀四方！”
    巴掌大的小木剑又傲娇的嗡嗡两声，好像是对这个承诺比较满意，杀气渐渐散去。
    而后知后觉知道自己遇到克星的鬼脸早就吓的缩在角落，一双掉出来的眼珠子盯着对面一人一剑又惊又恐。
    “你、你是什么人…”
    “连我是什么人都感应不到，还真是只新鬼。”
    一片黑暗中，女神棍幽光闪烁的眼精准盯住那张几乎看不出人样儿的鬼脸，然后掏出手机对着里面照片扫了一眼，忍不住皱起眉：
    “虽然你生前肥头大耳也长的不咋地吧，但好歹还能看出个人样儿，总比现在这副鬼德性强的多…龙建德，是你吧？”
    听到这个人名，一直哆哆嗦嗦的鬼脸明显愣住，那双掉出眼眶的大眼珠子直勾勾瞪着对面女人：
    “龙建德…龙建德…没错没错…我就是龙建德…”
    它好像失忆的人突然恢复了记忆，激动的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重复着。
    张甜知道它不是装的。
    像这些刚刚横死的新鬼，因为死的太过突然有很多记忆都是混沌模糊的，忘记自己身份名字的大有鬼在。另外还会有一些很长时间内都不认为自己已经死了，死后仍旧会活在生前的意识里不断重复之前的生活学习和工作。
    眼前这个显然是前者。
    “龙建德。”
    张甜打断它不断的喃喃自语：
    “昨晚是谁害死的你？”
    就算是真被恶鬼吃了，魂体也应是完整的。可眼前这个只剩一颗脑袋，显然是遇到什么突发状况。
    鬼脸、也就是龙建德迷茫的再次望向张甜：
    “死了…我怎么会死…”
    它望向对面的落地镜，等看清镜子中自己的鬼样子突然如梦方醒一般，两只大眼珠子瞬间爬满血丝：
    “我死了…”
    它不敢置信的凄厉尖叫：
    “我死了、我已经死了、我竟然已经死了…”
    “闭嘴！”
    张甜耳膜被吵得发疼，皱眉低喝：
    “从现在开始，你再发出一声鬼叫，我保证你连最后这颗脑袋都剩不下！”
    上方的桃木剑顿时再次发出嗡嗡战意。
    龙建德哪里还敢继续鬼吼鬼叫，青白着一张鬼脸不敢再吭声。
    张甜环顾四周，坐上那张看着就价值不菲的米白色真皮沙发。
    “回答我刚才的问题，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杀你的是人还是鬼？”
    鬼脸忍不住又抖了下，颤颤巍巍道：
    “是鬼…也是人…”
    张甜挑眉：
    “什么意思，说清楚点。”
    鬼脸盯着镜子中的自己，神情痛苦：
    “是方铎，是他害的我，是他让那个道士放鬼杀的我！”
    听到熟悉的名字，张甜并不意外。她注意到电视柜上一家三口的生活照。照片应该是在某个公园拍的，坐在正中间的肥胖油腻男正是眼前这个鬼玩意儿，和他年龄相当的女人看起来温婉端庄，站在最后方的男孩十八九岁，有着和妈妈一样的清秀眉眼，青春阳光。
    原本幸福的一家三口，一夜之间彻底变了。
    她问：
    “方铎为什么要杀你？你和他之间有什么过节？”
    鬼脸又开始狰狞：
    “因为他想成为科技公司的负责人，为此没少暗中拉拢人！他昨晚找到我，让我在股东大会上把票投给他，这样他就有绝对把握胜出。但参与竞争的另一个人是我二十多年的好兄弟，我当然要无条件支持！昨晚我明确拒绝方铎后，他就让那个道士对我痛下杀手！我临死之前听到那道士给方铎打电话，方铎还一再确认我是不是彻底死了…”
    说到这里它神情再次痛苦：
    “那只恶鬼一口一口把我活剥生吃，我无数次疼晕又清醒，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嚼着我的肉喝着我的血一点点走向死亡…幸好、幸好我妻子和儿子去了外地旅游，不然他们肯定也会跟着遭殃！”
    说到最后它又无比庆幸。
    张甜想到方秦宇刚才也提到过明天公司会进行股东投票，看来是一件事没错了。
    方铎下手可是够狠的！为了达到自己目的不择手段害人性命，阴狠毒辣的蛇蝎心肠和他外表那副温文尔雅的形象反差还真是大！怪不得他能和那自称自己亲叔叔的道人走到一起，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你的魂体怎么会只剩下一颗头？”
    龙建德苦笑：
    “那道士的确想将我彻底灰飞烟灭，但我上次专门去庙里求的平安符最后关头替我挡了一下，我这才得以逃脱…”
    事情到这里，所有一切全部了然。
    张甜刚站起身拿出专门收鬼的小玻璃瓶，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接通后电话那端的男声语气很急促：
    “张甜快回来，又有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