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岚说：“都是便衣警察。”
    李恨水一惊：“便衣警察？是你让他们干的？”
    秦岚说：“怎么可能？是窦县长让他们干的。
    刚才不是说了吗？窦县长有意隐瞒死亡人数，当然，他没有明说，而是暗示。
    但我不是傻瓜，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我反正不会瞒报死亡人数的。
    窦县长虽然到现在还没赶到现场，但在遥控指挥。
    当然，他主要不是指挥如何开展救援，而是想隐瞒死亡人数。
    指使黑衣人阻挠记者探究真相，就是他授意副县长、县公安局长甘恒生干的。
    李书记，我现在躲在角落处打电话。救援工作很急，我不和你说了。下次向你再汇报。”
    “好的，秦书记，一定要注意安全。我随后就到。”
    “李书记，你提前赴任？”
    “秦书记，出了这么大事，我能放手不管吗？
    在其位，谋其政。红头文件已经下了，就差会议宣布这一流程，我总不能装着不知道吧？那是对人民不负责任！”
    “李书记，等会见。”
    李恨水赶到事故现场时，窦胜利已经到了。
    窦胜利个子不高，但一看就很精明，眼珠子都会说话。
    窦胜利在现场指手画脚。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一个深入事故现场、指挥若定的好领导，其实，事故发生时，他正在情妇的床上。
    窦胜利有多个情人。
    很多情人是在他来云河任职，特别是担任县长期间发展的。
    很多时候，即使他不主动发展情人，也有女人主动投怀送抱。
    当然，女人主动投怀送抱不是因为他长得帅、有男人味，而是因为他手中的权力。
    不少女人对权力有一种迷恋。
    有的女人则是谈好窦胜利，换取某种利益，比如，调整工作、升官加爵、中标工程。
    窦胜利担任云河县长时间并不长，一年有余。
    如果提拔为县委书记，也说得过去。因为县长和县委书记都是正处级，属于同级调任，没有任职年限要求。
    不像副处升正处，还有两年最低任职年限要求。不达到两年最低任职年限，不能提拔。除非破格提拔。但破格提拔很难很难。
    如果不提拔为县委书记，也说得过去。毕竟任职县长才一年多时间，资历还需要磨练。
    赵博升官后，窦胜利也四处活动，找到了当时还在省厅担任厅长的舅舅常春，但最后还是没有成功。
    常春是他的舅舅，但不是亲舅舅。
    窦胜利的舅舅和常春是堂兄弟。
    按照当地习惯性称呼，窦胜利称呼常春舅舅。
    窦胜利和常春一直走得很近，没有常春的运作，窦胜利不会升职这么快。
    三十多岁就当县长，其实并不多。
    没当上县委书记的窦胜利，很沮丧，很失望。
    对半路杀出的李恨水，他有一种天然的恨意。
    本来，他俩以前就不对付。
    现在，他更是认为李恨水抢了他的位子。
    其实，李恨水担任云河县委书记，之前并不知情，只是在组织谈话时，才知道的。
    明天，李恨水就正式履新云河。
    窦胜利就更加失落。
    失落的窦胜利，就在情妇那里寻求慰藉。
    这个情妇是新认识的，推销酒水。
    情妇是丰满不显胖型的，而且个子很高，一米七出头，大户型。
    窦胜利个子矮，一米六几，最喜欢的就是大户型的女人。
    因为只有大户型的女人，才让他找到征服的快乐。
    为了全身心投入，加之又是午休时间，窦胜利将手机调整为静音模式，以至于发生突发事件时，联系不上他。
    当时，他正在奋力耕耘，哪有心思看手机？
    云雨巫山后，窦胜利发现很多未接电话，意识到有事情不妙，一回电，才知道城区商铺发生爆炸事故，顿时慌了神，首先想到的就是隐瞒死亡人数。
    死亡人数不同，事故定性就不同，事故处理流程和事后问责力度也不同。
    很多领导和窦胜利一样，出事后首先想到的就是想方设法捂盖子。
    在爆炸事故救援指挥部，李恨水还见到了秦岚、分管安全生产工作的副县长张元波以及副县长、县公安局长甘恒生。
    李恨水在云河工作时，甘恒生是正科级的县公安局副局长。
    甘恒生四十几岁，爱人陈华是县实验初中老师。
    甘恒生当年被副县长、县公安局长桑兆庆打了耳光，爱人四处为他出头。
    想不到李恨水离开云河后，甘恒生还升任副县长。
    李恨水对甘恒生印象不坏也不好。
    甘恒生最大的缺点就是谨小慎微，有时候没主见，缺乏担当精神。
    李恨水印象深刻的一件事，当时罗林以谈恋爱之名玩弄女性，导致陈佳佳自杀，但甘恒生畏手畏脚，不敢插手此案。
    见到李恨水，甘恒生和张元波都有些惊讶。
    虽然他们都知道李恨水担任县委书记，但明天会议还没开呢。
    窦胜利见了李恨水，只是微微点头，然后装作打电话，走向一边。
    李恨水听取了爆炸发生、人员伤亡及组织救援的汇报。
    在事故现场不远处，救援工作正在紧张开展。
    这是一处临街商铺，爆炸中心点及附近的房子已经垮塌，陆续有伤员被救出。
    李恨水心情很沉重。
    很多人在没有预兆的情况下就遭来横祸，甚至永远失去生命。
    每个人受伤或死亡，对于亲人，都是灾难。
    李恨水要求，不惜一切代价抢救伤者。
    事故周边拉了警戒线。
    警戒区比正常的要大。
    警戒线外，有记者试图靠近采访拍照，但都被黑衣人阻止了。
    有的还发生肢体冲突。
    李恨水在甘恒生陪同下，与媒体记者见面。
    李恨水看到了周畅。
    周畅很欣喜：“李书记，你不会调到云河了？”
    李恨水说：“你说对了。我正式调到云河县任县委书记，明天县里开会宣布。
    但突然发生爆炸事故，我很揪心、担心，就提前赴任。”
    周畅说：“李书记，实话实说，我对你们阻挠记者采访的种种手段，非常不满。”
    李恨水面色凝重，问甘恒生：“甘县长，为什么要阻挠记者采访？”
    甘恒生是受了窦胜利的指使做的，但又不敢说是窦胜利指使他，便说道：“李书记，我们这样做，也是为了保证记者朋友们的安全。
    警戒线内，可能发生次生灾害。”
    李恨水不客气地说：“警戒区域不是越大越好，你将几条街道纳入警戒区域，有必要吗？
    依我看，你最好将整个县城都纳入警戒区域！
    如果你们真的担心发生次生灾害，那就应该将警戒区域内的所有住户全部撤离！
    要不然，划分警戒区域意义何在？
    我的意见是，听取专家意见，合理划分警戒区域。在警戒区域外，记者可以采访。
    如果有记者希望进入警戒区域内采访，也可以，但前提是，责任自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