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你过来,我悄悄告诉你个秘密
作者:云上麒麟   箱子里的旧日最新章节     
    断裂的始祖母树根部,深入大地坑洞的残骸废墟深处。
    宛如微缩天体般的深红大眼正兀自浮空在此处,翻涌着其中无穷无尽的量子星云,打量着眼前这具行将就木的神之躯体。
    被世界之殇贯穿胸口的神木千花,就横躺在moss面前。
    此时的已经完全看不出来有任何神明的模样了,两道权柄已经从身上逃窜流失,所有那些由神力带来的甲胄和裙摆也都消散不见,只剩下那副最初的少女身躯,被长矛贯穿在地上,浑身血污。
    缓缓睁开眼睛朝上方望去,始祖母树的崩裂已经从树冠直达树根,彻底四分五裂,刺眼的阳光正从上方一路照射到这个根部的深处,仿佛在宣告着的失败。
    再没有任何意料之外的后手准备,这次真的输了。
    “真是遗憾,如果能获得一个神明的活体标本,其实验价值将是不可估计的,可惜,你已不具备那样的条件。”moss开口了,依旧是冰冷的电子合成声。
    “呵,我是不是应该要感到害怕?”神木千花虚弱地冷笑了起来。
    “你确实怕了。”moss回答。
    “怕你?一个只知道服从命令的电子脑袋?”
    “怕死。”moss不带一丝情感地观察着这个即将死去的神明,“扫描结果显示你与这株母树属于共生关系,如今母树已倒,意味着距离你的陨落已经不远了。”
    神木千花躺在残骸的废墟上沉默了半晌,忽然发出了悲怆大笑。
    机器不会说谎,moss说得没错,确实快要死了。
    以献祭自身为代价与始祖母树融为一体,等同于押上了自己的所有豪赌一局,背水一战,如今胜负揭晓,母树被太阳权柄彻底焚烬,的生命自然也就走到终点了。
    但没有后悔,人生如局,愿赌服输,只是不甘心。
    到最后,终究还是没能赢过那个箱子。
    “你真的以为这是属于你们的胜利么,不……我不是输给了你们,也不是输给什么旧日之子,我只是输给了它罢了……”
    神木千花遥望着残骸上方重回光亮的天空,满口鲜血地笑道。
    “们这群扯线木偶,被操纵着一举一动还浑然不觉,多么可悲啊……和你们相比,我即使败了,也至少抗争过……”
    “根据计算,你已不存在任何存活的可能性,所以不必浪费口舌了,那对我无效。”
    面对神木千花这一连串如同谜语人般的遗言,moss并未表现出任何反应,它本就是生于量子领域的数字生命,没有情绪,更没有杂念。
    “呵,说的也是,你是他创造的人工智能,当然会忠于自己的造物主……既然如此,你想不想听一个真相?一个关于你的神明的真相。”神木千花忽然垂下了头,用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对它问道。
    那道巨大的灵此刻仍旧笼罩在天空,周晓虽然同样意识模糊,暂时无力再操作窗口,但他与中庭那道微弱的感应尚未完全中断,因此他还能在朦胧之中感应到这里发生的事情。
    但神木千花已经不在乎了,反正快要死了。
    “什么真相?”moss迟疑了一阵,但作为人工智能的求知本能最终还是让它开了口。
    “你过来些……我告诉你……”神木千花眼神迷离地仰着脑袋,眼中的光芒几乎要完全熄灭了。
    已经没有时间了,最后一点神力的耗尽让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要再多拖十几秒,或许就会彻底消散在这世间。
    但moss并未拖延,而是将深红的量子态身躯朝缓缓漂浮了过去,来到面前。
    随后,它便从垂死的神木千花口中,得知了那日后足以改变中庭命运的――“真相”。
    旧日与母神的神战结束的这一天,也即被后世称为中庭独立之日的这天。
    神木千花,死于中庭。
    几乎完全化作荒芜的母神圣地上,moss的量子态瞬间回到地面,出现在泰因和约瑟儿身边。
    “神选冠军,战后的清点进展如何?”moss扫视向战后几乎被摧毁殆尽的地面,率先发出询问。
    “所有人员都已经在有序撤军了,深潜精灵也会暂时归入我的麾下,从大海方向移动。”泰因朝它简洁地答道,“你那边呢,千花母神已经死了?”
    “没错,的存在与始祖母树呈融合的共生关系,如今这两者都已彻底烟消云散了,而且我也在同时间进行了广域的扫描,可以确认所有母神的眷属都已经不复存在。”
    深红的大眼在空气中兀自漂浮着,并未提及它和神木千花生前最后的那段对话。
    它只是在那片广袤的量子海洋里继续进行着无尽的计算,一刻都没有停止过。
    “连自己的神使都能牺牲,没有眷属留下也不奇怪了,这样更好,我们接管拜占庭帝国也就更方便了。”泰因点点头,从原地眺望向远处。
    “母神信仰已经被我们从中庭中根除,依照我们与神域的交易,是否应该到他们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放心,虽然我也不喜欢那些家伙,但他们至少不会耍言而无信这种小花招。”
    他们两人都没有忘记当初神域与他们订下过的约定。
    在上一场争夺大海的神战结束之际,神域阿斯加德的雷霆之神曾经降临过凡间,向中庭新崛起的旧日之子抛出过橄榄枝。
    在当时,芙蕾雅向天上的诸神们提出了平等和结盟的条件,要求中庭从此从九界中独立,成为由旧日之子统治的一方界域,不再受诸神的摆布。
    而雷霆之神则提出了迫在眉睫的母神危机,以此为条件与旧日信仰订下了交易。
    只要旧日信仰可以解决母神带来的危机,神域就会答应他们的条件,应允中庭的独立,让凡人的世界可以由凡人自己重新主宰。
    如今神战已经宣告结束,千花母神也遭到了彻底的毁灭。
    那也就意味着,中庭将正式进入由伟大的旧日之子所统治的新时代,开启独立的元年。
    正如moss在开战前所说的那样,此战过后,不论是胜还是败,中庭的格局都将被永久地改变。
    就在他们都踌躇满志的时候,天空中忽然毫无征兆地闪过一道杂响,两滴血红的闪光从高空中坠向大地,滴落到泰因和moss中间。
    那是两道不甚起眼的鲜血,但在落地的瞬间却激荡起了无穷的神性,仿佛无大海汪洋冲击小溪一般,几乎在瞬间就引起了他们两个的注意。
    “这是?”泰因本能般地握住了霜之哀伤的剑柄。
    “……侦测到相似度极高的神性结构,这似乎是神明的……血?”
    无数纳米洪流第一时间从moss身边涌现,围绕在这两滴血滴落的地面上,切割下对应的石面快速封装成保护的试管装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