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购？！”
闻言，三人皆是一惊。
瞿珊珊率先恢复了神色，双手和握置于桌面。
“恕我不太明白，您刚才说恋世工作室资质不足，产品质量无法把握，却提出想收购工作室？”
横店代表点头：“你没有听错。至于原因，我无法回答你，毕竟我只是传达上面的意思。”
黎雪摸不着头脑：“恋世工作室在电影界是微乎其微的，不看中作品质量，又是看中了什么？”
想着想着，她的视线落在洛南的身上。
总不会，是看上我老板了吧……
不不，怎么可能？
洛南眉头紧锁，对方上来就狮子大开口，显然是认定了他们的新电影会失败。
他清了清嗓，说道：“如今看来，我们的合作恐难再推进下去，至少我没听说过一部电影没拍好，回头工作室都叫人端了的说法。”
横店代表坐直了身子，微笑道：“我们会支付一笔令你满意的收购价。”
“那也没门。”
洛南起身准备要走，瞿珊珊却拉住了他。
她转过脸去，双眼直直地盯着横店代表。
“收购工作室我们无法接受，请你换一个条件。”
横店代表似乎预料到了他们的反应，说道：“收购工作室不是我们作为联合出品方的条件，而是发行条款。”
“发行条款？”
横店代表身子后仰，郑重地从嘴里吐出四个字。
“对赌协议。”
三人同时呼吸一滞。
在影视界，对赌协议算得上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几乎大部分的热门电影都会签署。
横店代表弹出两根手指：“这是我们加入联合出品的第二个条件，横店将拥有新电影的发行权，并且以恋世工作室的所有权为抵押，签署对赌协议。”
对于电影，对赌协议又名保底发行。
发行方与制片方约定一个保底金额，该金额是制片方提前锁定的固定收益，无论最终票房成绩如何，发行方都将如约将金额交付制片方。
如果说《朝花夕拾》的保底发行金额是5亿，而最终票房惨淡，仅有2亿，那么横店作为发行方，依然要将约定的5亿交付给恋世工作室。
但如果《朝花夕拾》的票房大卖，达到了8亿，恋世工作室依然能收到5亿的保底金额，但超过5亿的收益，将有很大一部分会分账给横店。
瞿珊珊苦笑：“这哪是对赌协议啊，这是霸王条约吧？一旦电影没达预期，工作室可要易主了。”
横店代表云淡风轻地笑着说：“电影没有大卖，对谁来说都是一场亏本的生意，我们横店甚至愿意垫付一部分成本。”
“当然，如果电影大卖，对谁都是皆大欢喜。”
瞿珊珊和洛南对视一眼，洛南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瞿珊珊从挎包中取出一张纸，沿桌面滑向了横店代表。
“这是什么？”
横店代表拿起了纸，目光刚沾到上面的内容，脸色就变了。
瞿珊珊笑吟吟地说：“我们老板没有信心，来之前找了几个认识的圈内人，评估了一下电影的价值。”
她把手拢起来，肩膀一挺，整个人笔挺像一杆长枪，之前在横店代表面前颓唐的神情一扫而空。
“最终得出结论，我们的电影保守估计，票房会在12亿以上！”
黎雪补充道：“上头有他们的签名，这份报告没有注水和作假的成分。”
横店代表垂下目光，手指搭在镜框上，停顿了许久。
“原来如此，你们借由这个手段抬高了电影的预期票房，如果签对赌协议，保底金额至少要涨一亿左右。”
瞿珊珊却摇摇头：“不止如此，既然你们想要整个工作室，这点保底金额根本无关痛痒。”
“你还想要什么？”
横店代表的声音有了变化，他直接问瞿珊珊想要什么，仿佛她才是这个谈判桌上，最大的权威。
“《朝花夕拾》的发行权可以给你们，同时全部的宣发费用由你们承担，我们只是一家小工作室，连宣发岗都没有，到时候借你们的门面蹭一下热度也不过分吧？”
横店代表提醒她：“你提出的条件会不会太多了？你们手头上真正能算作筹码的，仅仅是一部谁也说不好的电影草案。”
“谁说的？”
洛南霍地站起身来，直面横店代表。
“我这人不太懂商业里的弯弯绕，我想生意不过是一场牌桌，按照牌桌的规矩，我们已经赌上了全部，这叫做「梭哈」。”
“「梭哈」之后，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跟注，要么弃权！”
“回去告诉你的老板，横店需投资占比62%，获得电影发行权，并承担宣发费用，作为回报，你们将获得电影45%的版权和全部经营权……”
他说到最后，眼神中迸发出一往无前的锐意，声音洪亮激昂。
“最后，这个对赌协议，我签了！”
……
当晚，泰国餐馆。
黎雪一边舀着冬阴功汤，一边揶揄洛南：“真是没想到，原来我的老板还有这么威武的时刻！”
洛南扁了扁嘴：“拜托，我向来威武的好吗？”
“是啊，威武威武，威武到咱们可都是背水一战了。”
瞿珊珊专心对付着炭烤猪颈肉，笑笑不说话。
“对了，瞿姐，我记得是以前是管理直播和新媒体运营的，正好我们工作室缺一个宣发岗位……”
瞿珊珊故作惊讶地说：“合着这顿饭是入伙饭啊？”
洛南窘迫地耸耸肩，埋头剥虾。
“我也没说不愿意呀。”瞿珊珊又说。
“这么说，你要加入我们了？”黎雪瞪大眼睛，“太好了，我们工作室总算有女孩子了，你不知道那两个男人邋遢成什么样子！”
“喂！没你说的那么夸张吧！虽然东西乱，但一点可不脏呢！”
“反正没有瞿姐香！”
瞿珊珊放下筷子，看了二人一眼，用湿热的毛巾擦了擦指尖。
“话说，你真的不后悔吗？对赌协议，对你来说可不太有利啊，感觉我都没帮上什么忙。”
洛南不以为然：“你已经帮了我们大忙，人嘛，想要做出点成绩，怎么可能不付出点代价呢？”
“电影，肯定是要拍的，至于工作室？给了就给了。”
黎雪瞪大眼睛：“什么叫给了就给了？那我们岂不是当场失业？”
“失业我再雇你们回来呗，我有的是办法搞钱。”
黎雪「嘁」了一声：“谁要被你雇回来？失业了正好，我可算是解脱了！”
三人围着一桌子菜，说说笑笑，又是一晚过去。
第二天起，这场名为「电影」的持久战可要正式开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