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筝：......
    柳筝有些无语地望着眼前的赵长吉。
    她万万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屁大点功夫就把这件事显摆到晋王跟前。
    赵长吉苦着脸，坐在她对面，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我承认，我有点冲动了。下次，我一定先跟你商量。”
    柳筝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眼神里满是怀疑。
    赵长吉这副模样，她实在难以相信他会改正。
    赵长吉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辩解道：“柳筝，你是女子，可能不懂我们男人的事。
    做下属的，有时候真的很难。我虽然在晋王面前有些得意忘形，但那也是因为我想让他看到我们的成果。
    张玉在卫烈面前，不也总是要照顾他的情绪和颜面吗？”
    “做下属的，维护上司是应该的。但你也得有个度，不能失了分寸。”柳筝觉得张玉这样做才会对的。
    赵长吉听到她这话眼里一恼，“那你不能理解理解我？”
    柳筝看着他，叹了口气，“我只是觉得，你不应该直接越过卫烈去找晋王。”
    赵长吉一愣，他以为柳筝为因为他去晋王府没带她或者张玉而心有不满。
    没想到她说出这样一句话。
    他思索片刻，不得不承认，柳筝说的有道理，这件事确实是他办的不对。
    即使他现在明面上不是驻马卫的人，其实内里自己知道，他被卫烈管辖。
    这样他就不能跳过卫烈直接去找晋王。
    即使卫烈知道后不在意也是一样。
    “多谢你指点我。”赵长吉看着柳筝，后退半步向她行了个礼，“我今天确实是犯了大忌。”
    柳筝点了点头，“你知道就好。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她就转身离开。
    赵长吉还要着急去找卫烈找补找补。
    赵长吉此人受家庭环境影响巨大。本身帮着家里经商，就有一身商贾之气。
    家里哄着读书，也没起到多少作用。
    后来家里巨变，因为身份之故，被家族放弃，看着了乐观还不在意，其实心里还是有疙瘩。
    手里有钱又如何，关键时刻一点用处没有。
    所以他迫切的想要改变自身命运，想要碰到贵人赏识，一飞冲天。
    某种角度来说，他也算是遇到了贵人，但不是晋王，而是卫烈。
    如果没有卫烈，晋王根本不会搭理他们这些小喽喽。
    不只柳筝想明白，这会儿赵长吉也冷汗淋淋，他倒不是怕卫烈，毕竟卫烈性格在那里，很是不拘这些小节。
    他担心的是晋王，以晋王对卫烈的看重程度，他怕晋王会替卫烈报不平。
    但他又不能拱着卫烈和他去晋王府请罪。
    只能先和卫烈去赔罪，然后晋王有什么责罚，他受着便是。
    争取将功补过。
    “在想什么呢？”
    柳筝耳边传来张玉的声音，“回来后就一直发呆？”
    柳筝这才发现天色已晚，今天她单单温荣坊就去了两次，也是可以。
    这日子都是为赵长吉过的。
    “刚在想赵长吉的事。”柳筝轻声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哦？他怎么了？”张玉微微皱眉，身体稍稍坐正，眼神瞬间全部集中到柳筝的身上，显然对这件事情很感兴趣。
    “呵呵。”柳筝碰碰他的手，轻轻一笑，“他今天办了一件蠢事情。”
    接着，柳筝向张玉详细讲述了赵长吉的所作所为。
    张玉听后忍不住笑了起来，“怪不得他急匆匆地去找卫烈，原来是这么回事。”
    赵长吉那愁眉苦脸的样子，他还以为是有什么事情。
    “你们都多虑了，王爷不是这样的人。”张玉为晋王解释道。
    晋王的名声在北地一直很好，多年来素有贤名，有容人之量。
    “只要赵长吉有真才实学，王爷不会介意他的小瑕疵，但是这样的事情还是知错就改的好，毕竟有些错误不能一犯再犯。”
    柳筝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想来这次他会受到教训。”
    “如果王爷以后还要用赵长吉这个人，就会给他一点教训。”
    张玉若有所思地说道，“没有教训的话，那就代表王爷放弃他了。
    柳筝听后心中一动，“那我还是盼着赵长吉受点惩罚吧。”
    张玉不想让赵长吉的事情再影响两人的心情，于是他转移话题，拉着柳筝开始教她射箭。
    直到柳筝真的累了，张玉才停下来，让她坐在椅子上休息。
    他伸手给她按摩胳膊，轻柔地揉捏着酸痛的肌肉。
    “张玉，其实不用按了，我觉得休息一会儿就好。”柳筝坐在椅子上说道，“实在不行，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张玉微微一笑，“那可不行，不这样的话明天你的胳膊会酸痛得抬不起来。”
    ““你忘记我的力气了？”柳筝提醒他道，“我可是个大力士，这点运动量对我来说算不了什么。”
    没成想，第二天起来，柳筝的胳膊还是酸涩难受。
    她可怜兮兮地瞅着张玉，“你不是说按揉过就不会这样吗？怎么还是这么酸痛？”
    张玉看着她那委屈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是说了会缓解很多，但是你看你现在这样子，明显是昨晚不节制造成的。”
    柳筝听后有些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明明是按照你的方法做的啊。”
    “你是按照我的方法做的没错，但是你仗着自己力气大，明明不会箭术却硬是用蛮力把弓拉满。这样一来二去的，胳膊能不酸痛吗？”
    她昨晚明明是想着一力降十会，投机取巧。
    柳筝听后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没想到会被人发现，“那我下次好好学。”
    张玉看着她的样子，心中一软，语气也变得柔和了许多，“没关系，刚开始学射箭都会这样。只要你以后注意方法，不要用蛮力，就不会这么酸痛了。”
    “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我一定要学会射箭，不能让你失望。”
    张玉看着她那认真的样子，微微一笑。
    “射箭而已，我怎么会对你失望呢？想学咱们就学，不想学咱们就休息，不着急。”
    话虽如此，柳筝接下来的日子里还是更加认真地练习箭术。
    每当她射出一箭，张玉都会让她仔细观察箭矢的轨迹和落点，不断调整她的动作和姿势。
    直到柳筝自认为学的差不多。
    终于提出了她的小想法。
    “张玉，你什么时候休沐？咱们去山上打猎吧！我想试试我的箭术到底有多厉害。”
    张玉看着柳筝那充满期待的眼神，淡淡笑着，“再等几天就有一日休沐，到时候我们一起上山去打猎。”
    柳筝在院子里练习的已经很不错，不能总是射静止的靶子。
    她不提，张玉也要抽时间带她上山进行实战射击，狩猎动物。
    休沐那日清晨，两人早早地起床，吃了朝食后便收拾好弓箭准备出发。
    刚一出大门，他们就碰到早已等候多时的观景。
    “张百户，柳娘子，我们家公子让我在这里等着你们，要和你们一起上山。”观景面色有些尴尬，恭敬的说道。
    柳筝闻言诧异地看向张玉，“你和他说了今天我们要上山？”
    不然卫烈不会这么早派观景等着他们。
    “嗯，随口提了一句。”张玉回答道。
    柳筝没再说什么，指挥观景。“你快些进去叫他，我们在这里等他。”
    不一会儿，卫烈便背着弓箭走了出来。
    他为方便行动也换了一身和两人一样的短打装扮。
    看到两人后，他立刻高声喊道：“柳筝！我听说你箭术学得不错嘛！今天要去山里练习是吧？正好我也是张玉教的徒弟咱们两个一起较量较量吧！”
    柳筝无奈的看了他一眼，“不用较量，你赢了。”
    有什么好较量的，好无聊。柳筝只想着安生的打猎。
    “你这人好没意思。”卫烈闻言，站住脚步，双眼瞪着她说道，“只有在比试中才能不断进步啊！”
    快走吧！”张玉打断了两人的对话，“阿筝又不需要上战场杀敌，箭术不需要像你一样精湛。”
    听到张玉的话后，卫烈重新高兴起来。
    他认为张玉这话的意思是在夸奖他的箭术比柳筝好。
    他得意地笑了笑，“那好吧！既然你不愿意和我比试那就算了。不过我可以教你一些更厉害的技巧！”
    说着他还故意晃了晃手中的弓箭。
    “哎，赵长吉回来了吗？”
    几人路过赵家门口时，眼尖地瞧见他家院门大开。
    这与赵长吉离家期间紧闭的门户形成鲜明对比。
    “之前没听说他要回来啊，要不咱们进去看看？”柳筝眉头微皱，心中涌起一丝担忧。
    他家只有春梅一个女眷，柳筝见到这种情况有些担心，提议过去看看。
    赵长吉很幸运，没有被晋王厌恶，决定给他一些教训，当做对他略过卫烈越级上班这件事的总结。
    不过不光柳筝、张玉不知道赵长吉被带走做什么去了，就是卫烈也没能打听出消息。
    他甚至特意跑回晋王府，只得到一个消息，还活着呢。
    几人被门房带着进去，果然看见赵长吉。
    他正在吃朝食，春梅伺候在一旁。
    见到柳筝等人，赵长吉只是微微点头，便继续埋头用餐。
    春梅与谢昭昭、张玉还算熟络，见公子并未让她回避，便继续站在一旁为他布菜。
    “你这是去哪了？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找我哥打听你的消息都没打听到。”卫烈见他消瘦清减不少，脸上还带着一道剑痕，忍不住问道。
    赵长吉咽下最后一口粥，缓缓说道：“我去了前线大营，还上了几次战场。”
    他的话音刚落，卫烈和张玉同时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地盯着他。
    “你说什么，你去战场了。”
    那里对赵长吉来说，是生不如死、痛不欲生的地方。
    但他们却盼了好久。
    “其实也不算真正的战场吧，只是十几人、百来人的小摩擦而已。”
    赵长吉试图解释清楚，“而且我是被扔上去打扫战场的。”
    晋王还想用他，又怕他死在战场上。
    为了让他长个记性，晋王索性把他扔到战场上去打扫战场。
    这个工作听起来轻松，却需要极强的心理素质。
    因为要面对那些惨不忍睹的尸体和残肢断臂。
    所以赵长吉才会变得消瘦。
    “你们没见我吃的收拾素菜吗？实在是每天面对那些.....呕......”
    赵长吉说着，又想起那些场面，忍不住恶心起来。
    张玉能够理解赵长吉的感受。
    他当年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比赵长吉还要难受。
    他轻轻拍了拍赵长吉的肩膀，“过几天就好了。你以后会习惯的。”
    “你犯了什么错让我哥罚你去战场？我也想去犯一个。”
    小规模冲突，卫烈还是心动不已。
    赵长吉忍不住叹气，他那天白找卫烈找补了，卫烈根本就没把他的事放在心上
    晋王替他出气，卫烈也完全意会不到。
    现在还想着找个错处去战场体验一下。
    怎么可能呢？卫烈可是晋王的宝贝弟弟啊！
    “你们这是准备上山打猎吗？”赵长吉注意到几人带着弓箭和水囊。
    他不想再提那些事，索性转移话题。
    “对啊！”柳筝握着胸前的弓箭背带点点头。
    “我一直在学射箭，最近觉得有所进步。所以想去山里检验一下成果。”
    “你要不要去？”卫烈热情地邀请道。
    赵长吉这才知道原来是柳筝要去打猎。
    他之前还以为柳筝是替张玉背弓箭的呢！
    不过张玉还是没有经验，他这样教柳筝只会把她教的越来越没有女子的柔美。
    赵长吉忍不住多看了柳筝几眼。
    她身穿轻便的猎装，不长的头发简单地扎成马尾，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利落，别有一番韵味。
    他突然发现，柳筝这样的女子，即使没有柔美，拿起弓箭却有另一种的英姿飒爽。
    “我当然要去。”赵长吉站起身，拍了拍衣袍上的褶皱，“正好我也想去山里透透气。”
    “那你快去换身衣服。”卫烈忍不住催促他。
    柳筝看了一眼，一直伺候赵长吉的春梅。“春梅你要不要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