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事发突然,但因为是农闲时候所以大家集合的速度很快。
等秦小妹她们和知青点一行人赶到的时候,大广场上已经站满了人。
见秦小妹赶来,社员们讨论的声音更大了。
“还是这孩子命好哩,趁早离了那家人,好福气还在后头呐!”
“好啥啊?这福气给你要不要?要我说她今晚上估计都睡不着觉,你想想那两兄弟亲娘都敢毒,更何况她···”
“嘶~听说有人瞧见兄弟俩跑山上去了,今儿晚上不能出来害人吧?”
“防是防不住的,还是赶紧找人吧!”
等人来的差不多了,李祖富安慰了还哭哭啼啼的秦来娣几句,便黑着脸站到了人群的最前头。
“大家都安静!都知道出了啥事儿吧,秦老四家的秦光宗和秦光显兄弟俩,使草药毒了亲娘和堂妹,现在人已经跑进山里去哩,叫你们集合就是号召大家进山找人的!”
夹子山实在太大,林子又密,如果他们一心想躲,能找到这兄弟俩的几率是很低的。
现在李祖富能想到的最好的法子,就是发动人海战术,趁他们兄弟还没跑远深入山林腹地,赶紧追。
这不仅是为了保障大队社员们的安全,更是为了还不知生死的钱惠和秦妹婷。
只有抓住光宗光显两兄弟,才能知道他们究竟使的是什么毒,医院才好救人啊!
底下的社员们证实了这确实是一家子自相残杀的惨案,背脊一阵发凉。
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那两兄弟心这么狠?
“队长!夹子山这么大就是找到天黑也翻不完半座山!报公安吧!”
这样还能协调到隔壁几个大队的青壮一起来帮忙搜山,未尝不是个法子。
可他们能想到的李祖富也早就想到了,这一回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儿,他没有舍不得脸面。
要是不相干的两家人干仗闹了人命,他指定是第一个报公安的。
可偏偏这回下毒的是儿子,中毒的是亲娘,又还没抓到人不知道其中缘由,这时候报了公安,以后事情可就没法挽回了。
老秦家大人都去了公社,留在家里的只有秦老太老两口和秦来娣,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们三个也都来了大队部。
李祖富先前就问过秦老太的意思了,她原话是:“我两个孙子绝不可能害自家人,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不能报公安。”
虽然从她嘴里说出这话多少是有些讽刺,有她一扁担打瘫痪儿子在前,说不得他家骨肉相残的习惯还是遗传呐。
没好说什么,李祖富只能告诉社员们尽力搜索,过了今晚要实在找不到再报公安。
这时大队上的民兵已经集合,和队里的老爷们儿一起打头阵,第一批进了山。
其余人也都拿起镰刀锄头等农具,成群结伴的往山里走。
妇女们一部分留在家里看孩子,一部分则准备去搜索周围田坝和竹林等可以藏人的地方。
这已经不是十几岁的半大孩子了,是连亲娘妹妹也能毒杀的恶魔,大家心里都有些害怕,村里气氛一时间十分紧张。
“小妹,你家的活我们明天再干,我先去山上找那两个畜生!你跟着你大娘千万不要乱跑。”王铁匠提着家伙和大宝上山之前,还在嘱咐秦小妹。
不怪他不放心,她毕竟和那家人有龌龊,要是他们前脚上山找人,那两兄弟杀个回马枪把她害了可咋整?
用不着王铁匠提醒,秦小妹知道事情严重性,严肃的点点头,手里抓紧了王大娘递给她的镰刀防身。
“叔你自己也小心点儿,还有大宝,光宗光显做了错事,已经不是你的朋友了!遇到他们一定要跑!不能自己一个人追知道不知道!”
那两兄弟现在就是惊弓之鸟,只想着逃避打击。
在人类刻在基因中的自我保护机制里,一旦意识到生命受到严重威胁,做出什么事来都有可能。
特别是在已经害了人命的现在,他们潜意识里一定会觉得,杀一个和杀两个没什么差别了。
“放心吧,我们跟着人走不落单,倒是你们守在村里可千万别大意,听到什么动静喊了人再去看。”
“他爹!找不到就算了,带着儿子天黑前一定回来!”王大娘再三叮嘱他们爷俩,脸上是掩盖不住的担忧。
知道这不是玩打鬼子过家家,大宝有些紧张,嘴抿的紧紧的,对于母亲和姐姐的叮嘱只会木讷的点头。
光宗和光显···竟然杀人了,那可是人啊!
他心里乱糟糟的,有些害怕,有些想回家。
可一想到如果每个人都和他一样害怕,那坏人没人抓,不就有机会再害人了吗?
就算是为了姐和娘···他这个男子汉也必须站出来!
目送父子俩跟着大部队进了山,王大娘才转身对知青点的姑娘们说:“咱们也别闲着,妇女能顶半边天,大家把手里的家伙磨亮咯,咱们组队在村里巡逻!”
时间已经到了下午,正是一天之中最温暖的时候,大家却因紧张而浑身僵硬。
她们根本想象不到,到底怎样的恶魔才会连怀孕的亲娘都不放过。
知青们翻出了各自的农具厨具防身,不够分,就把扒粪的钉耙也用上。
和她们的严阵以待相比,秦小妹倒是显得要镇定很多。
今天的悲剧她早几天前就预见了,只是她没想到这两兄弟心这么狠,药下的这么厉害。
秦妹婷出事应该是巧合,刚才听说了他们两家又和好在一起煮饭了,那就有很大可能是她误食了钱惠的吃食。
因为年纪小而且身体差,所以症状看上去才比钱惠厉害,但其实两兄弟真正要害的,是那个还没出生的孩子。
这么声势浩大的搜索,那两人又是在猝不及防下才害死人的,本来就虚的很。
这一下操作说不定会把他们往深山里头逼。
还好不是夏天,要不还没等被找到就会被毒蛇咬死。
时间一晃到了傍晚。
最近黑天本来就早,才不到七点天就暗了下来,上山的人一个也没回来,公社医院那边也没传回来消息。
不知道钱惠和秦妹婷是死是活。
“趁天还没黑,大家回去收拾收拾,我们今天晚上就打地铺在公屋凑合一宿吧,村里没人,大家分散要是出了什么事喊人也来不及啊。”
有人提议在公屋打地铺,瞬间就获得了所有人的支持,毕竟偌大的村子里现在就剩下妇幼不足五十人,挤在一起大家也心安些。
大家一拍即合,便三五成群的回去背铺盖卷。
刚和女知青们分开爬上自家门口,秦小妹就觉察出了不对劲。
刚才走的急柴房的门她没锁,只是把门拉上然后挂了锁头而已。
可现在门虽然还是关着的,锁头却不见了。
有人躲在柴房里。
几乎是这个念头跳出来的一瞬间,秦小妹就迅速窜回了山坡下面,手里捏着镰刀,确定自己进可攻退可守,才大喊一声。
“谁在柴房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