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易云落地的瞬间,那股剑气如约而至,原本气势萎靡不振的大罗剑胎,忽然变得欢呼雀跃起来。
那种感觉,就像如鸟上青天,如鱼入大海。
只听喀嚓一声,构成元婴的精与气被彻底分割开来,但是那股充满毁灭之力的剑气并未消失,开始侵蚀易云的肉体和神魂。
千钧一发之际,感受到主人受到危险的大罗剑胎,猛地爆发出耀眼的光芒,竟然开始主动吸收那股剑气。
凭借着飞剑的庇佑,易云侥幸躲过一劫,在回到安全区域后,他发现原本如一泓秋水明亮的剑身,在吸收了剑气之后,出现了淡淡的纹路。
那些纹路极为复杂,似乎蕴藏某种玄之又玄的法则,只是太过模糊,以至于无法辨认。
不过易云完全没有心思关心这些。
虽然顺利分离了构成元婴的精与气,但接下来要做的才是重中之重。
现在他手中握着的不是别的,而是凝聚了毕生苦修,九死一生,历经无数磨难换来的道果。
不可能为了苟活,就这样轻易放弃。
易云端坐于枯树之下,运转识海中的神魂,将其一分为三,正好对应三魂当中的天魂,地魂,人魂。
生命自降生之始,体内先天一气,在外变作四肢百骸,五脏六腑,在内化为三魂七魄,三魂主精神,七魄主肉身。
修仙之人秉持天地大道,三魂坚固,和合为一体,是为神魂。
易云主动施法,让神魂回归本源,重新化为三魂。
在他的操控下,天魂融入那团象征法力修为的白色光球,地魂则融入那团象征着气血元精的血色光球,唯有人魂留驻己身。
凝聚了易云毕生修为的两个光团,在空中不停变幻,其中白色的光团变作一尊男身女相,姿态优雅,背负圣光的神只,那样子宛若君临九天,执掌轮回的圣主。
另外一边,那团血色光球最终变幻为一尊身材高大,浑身肌肉虬结,样貌粗犷的神只,远远望去如同屠戮众生,血洗人间的魔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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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一个念头在头脑中闪过,两尊神只身形渐渐消失不见,为了离开此处,易云主动将自己的天地二魂,连同毕生修为放逐到虚空之中。
如此一来,他也成了一个没有丝毫修为的凡人,便可以通过传送阵离开这片禁地。
日后只要寻回天地二魂,自己便能恢复原先的实力。
不过在离去之前,易云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将大罗剑胎放在那股剑气所笼罩的区域,任由其吸收剑气当中所蕴含的力量。
当吸收了足够的剑气之后,剑身之上的纹路,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易云惊讶地发现那些纹路,实际上是某部剑诀的修行法门,而那些纹路其实就是运气的法门。
更为关键的是,这部剑诀的修炼之法,完全不同于当世。
根据解读出的少量信息来看,这部剑诀很有可能源自,那个神人魔共存的上古时代。
本欲就此离去的易云转念一想,认为眼下正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现在的他舍去了神通和法力,成为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凡夫俗子。
即使能够活着离开这里,也难以保证在寻回天地二魂之前,确保自身的安全。
因此留下来掌握这部威力亘古罕见的强大剑诀,对他来说变得无比重要。
于是乎,易云一边修行剑诀,一边继续解读剩下的那些纹路,时间就这样一点点过去。
在时间的雕琢下,易云变得愈发苍老,下颌和两侧脸颊长满了白色胡须,身材也变得佝偻起来。
无论是气质上,还是形象上,已然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但是这些都只是外在,随着天长日久的积累,易云渐渐掌握了剑诀当中所蕴藏种种奥妙。
一个尘封于历史长河中,传承久远的修炼体系的全貌,渐渐浮现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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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进入武始湖下的死亡禁地,前前后后不知不觉中已经过了一甲子,在树下枯坐了几十年后,易云无奈地摇了摇头,最终还是决定离开这里。
目前的这副身体,寿元只有不到短短百年,如果不能在寿元耗尽之前,寻回天地二魂的话,等待他的只有老死岁月之中。
“不问资质,不修性命,不求长生,断绝七情,灭绝六欲,舍弃一切,只为杀生。当真是奇怪的修行体系。”
易云缓缓站起身来,目光炯炯有神,整个人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再无半点垂暮之相。
在临走之前,易云把那节从死尸手中得来的枯树根塞进怀里。
那些人宁愿自废修为,也要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得到此物,甚至为此不惜自相残杀,再加上先前遭到的恐怖反噬,无一不在说明此物的不凡。
站到传送法阵之上,一股空间之力荡起,那副苍老的身躯被拉扯进一个神秘通道之中,消失在禁地之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易云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片平原之上,此时正值中午,头顶太阳高悬,火辣辣的日光,刺的人眼一时间难以睁开。
不远处的农田上,劳累了半天的农户们,蹲坐在地头的树荫下,吃着带来的干粮,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突然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汉子,瞥见一个衣衫褴褛的老翁,正步履蹒跚地朝着自己走来,于是连忙迎了上来,主动开口问道。
“老爹你这是从哪里来啊,这热死人的天,赶紧到凉快地方,歇一歇。”
说罢搀扶着易云来到树荫底下,另外一个年轻的庄稼汉,从陶罐里倒了一碗水递了过来。
“赶紧喝一碗解解渴。”
“实在是有劳了。”
易云连声道谢,伸手接过陶碗,把碗里的水一饮而尽,只觉得神清气爽,说不出的畅快。
在禁地当中,数十年如一日,靠着灵丹度日,舌头早已麻木到,没了味觉。
先前那名搀扶易云的中年汉子,从装食物的篮子里,取出一块黍米做成的干粮,双手递了过去。
“老爹赶紧吃些,我看您老人家好像不是本地人,是从南边逃难来的么?”
易云刚准备伸手去接干粮,脸上的神情猛地一变,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离开转轮宗已经有一甲子的时间,那些家伙恐怕早就按捺不住了,现在门中恐怕正是多事之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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