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令纾看着眼前褪去稚气，变得越发成熟的沈雾。
    她知道她回来，沈雾一定会找她。
    当初她同意了沈雾对她的安排，但她半途跑了。
    “为什么？”沈雾声音微哑。
    明明答应他了，可转头人就不见了，他找了她很久。
    周令纾轻轻搅动着杯中的焦糖玛奇朵，咖色液体被顺时针搅动，泛起层层涟漪。
    她没准备瞒着沈雾。
    有些事终归要有决断：“我住进你安排的地方，然后呢？你也像贺祈深那样监视我？”
    “我没......”
    沈雾张了张嘴，最终他在周令纾的目光下败下阵来。
    “沈雾，其实一直监视我的除了贺祈深还有你吧，他是光明正大，你则是偷偷摸摸。”
    周令纾在看到沈雾给她的那些关于贺祈深监视她的证据后，她立马就反应过来——沈雾在做一样的事。
    他不仅监视她，可能连贺祈深也被一并监视了。
    那一刻周令纾的心情很复杂，在她面前的沈雾一直是个虽性子冷清，但总体是有分寸感的。
    她几乎要把他跟小说里那个偏执的反派当成两个人。
    没想到，他的演技那样好。
    她一点异常都没看出来。
    若是没发现沈雾也在监视她，她当时真的会去沈雾安排的地方。
    不一定会跟他结婚生子，但也并不一定不结婚生子。
    可那都是假如。
    事实是她发现了，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并没有什么意义，所以她才会不跟沈雾说一声就偷偷离开。
    沈雾藏在桌下的手一紧，“对不起阿纾，我只是太担心你了，上辈子因为他的原因你才自杀，我不想你出事。”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格外艰难，像是利刃划破的喉咙，刮的他生疼。
    那时他只想让周令纾看清贺祈深的真面目，却忽略了他的所作所为会露出破绽，他只是想跟她在一起。
    其余的，别无所求。
    “我跟他的事，我会解决好的，你不要再在工作上故意针对他了，这对你没什么好处，你既然接手了沈氏，就好好做吧，不要因为私人恩怨，钱都不赚了。”
    回京北这段时间她从周云姿嘴里得知，沈氏在沈雾的手里日益壮大，他在生意场上说不一二。
    唯独在对上贺氏。
    他跟贺祈深这一年多没少给对方找茬，无论多拙劣的方式都用过。
    用周云姿的话说就是：好戏一出接着一出，让人啼笑皆非。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俩因为一个女人斗得死去活来。
    “阿纾，为什么你可以原谅他，对我要这么苛刻，我做的远没有他过分。”
    沈雾攥紧了拳，眼眶逐渐染上猩红。
    他是做错了，但贺祈深错的更离谱，贺祈深前段时间发的朋友圈被截图到处疯传，他自然也看到了。
    贺祈深每一条朋友圈都带着十足的炫耀与得意。
    起初只是贺祈深拍是风景照，到了后面照片里开始出现周令纾的身影。
    她笑容明媚，浑身都透着愉悦。
    最后单人照变成双人照，照片里她被抱着，或者挽着贺祈深，亦或是趴在贺祈深背上。
    那样鲜活开心的周令纾他已经很久没见过了，他不明白为什么她能原谅贺祈深，却不能原谅他。
    她对他跟贺祈深好像是两套标准。
    “若不是他故意拦截消息，我不会在你走的那天才到陵城。”
    本该提前两个月就到的。
    他眼中尽是懊悔，是他做的还不够，没走到比贺祈深更高的位置，所以会受制于他。
    周令纾放下勺子，抬眸静静看着对面的人，“不是他拦截的，是我让唐济去拦截的，我并不想在陵城见到你。”
    沈雾瞳孔微缩，全身的力气仿佛都在这一刻被抽走。
    很久后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为什么？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我没有讨厌你，我只是不想跟你继续纠缠。”周令纾闭了闭眼，语气中带了一丝疲惫：“沈雾，你很好，为人聪明，又有能力，你有大好的前程，不要为了我做出冲动的事，不值得。”
    “阿纾，我不想要好人卡，你说过的，会一直陪着我的。”
    沈雾语气慌乱，红着眼睛，哀求地看着眼前的人，“没有你，我做的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了，我不喜欢整天跟人虚与委蛇，更不想在集团里跟那么一群老家伙斗。”
    “我之所以回去是想拥有把你留住的能力，我没那么爱钱，我只是想要你留在我身边。”
    “阿纾，你别不要我。”
    餐厅昏黄的灯光打在沈雾身上，他身上浓浓的寂寥感扑面而来。
    周令纾的心也随之变得沉重。
    眼眶有点涩。
    “对不起，我已经结婚了，我没办法给你你想要的回应，我是想好好跟他过日子的，如果你觉得可以跟我做朋友，我们可以继续做朋友。”
    “如果你觉得不能接受，我们也可以做普通的校友。”
    沈雾：“我不想跟你做朋友，也不想跟你做校友，你结婚了没关系的，我可以等你，你不开心了可以随时来找我，就像以前一样。”
    “不要跟我划清界限，求你。”
    晶莹剔透的泪水从沈雾眼里掉落，周令纾张了张嘴，那些话全都被堵回肚子里。
    她该如何跟他说，她之所以会原谅贺祈深是因为她不知何时就对他动了情。
    或许是在那个雨夜，他把她带回家；也或许是那些天他寸步不离的陪伴；还可能是在c国遇到暴乱他出现在她眼前的那一刻。
    连她自己也分不清。
    所以她才会给贺祈深机会，得知贺祈深没有珍惜后，她气得发疯。
    觉得自己深深被背叛了，毫不犹豫走了。
    可她没舍得扔掉结婚戒指，把戒指装起来放在柜子里。
    在陵城看到贺祈深时，她是愤怒的，但同时心底也有隐隐的开心。
    不过她怕重蹈覆辙，怕贺祈深不改，不想跟他回来。
    直到贺祈深坚持那么久，她觉得他有在认真做改变，在他受伤前她心的天平已经向贺祈深那边倾斜。
    跟他回京北是迟早的事。
    受伤只是加速了时间而已。
    人都是自私的，对待自己在意的人，总会愿意给予多一些的机会，让他去改正。
    她承认对沈雾有过片刻的动心，但顶多算好感，那时的她只喜欢姜川遇。
    等姜川遇彻底被她从心里清空后，贺祈深以一种强势又不可抵挡的姿态迅速住了进去。
    没办法再喜欢别人了。
    她不想再给沈雾任何希望，更别说让他等她。
    她不知道以后跟贺祈深会怎么样。
    但目前，她觉得很好。
    以后的事她不想做过多的假设，只愿自己活在当下，过好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