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佑贺!张佑贺!”黑鸽用尖嘴啄击窗户。
他拉开窗户,黑鸽就叼起他的衣袖往外拽。
张佑贺下意识想挣脱,但力量悬殊,它居然将他硬生生叼在半空中。
“救命!救命!”
黑鸽扑闪双翅,始终保持匀速把他带到地面。
而程禾早已等候多时。
她弯腰扶起惊慌失色的张佑贺,黑鸽落在她的肩膀蹭着脸颊撒娇。
“黑蛋,干得漂亮。”
黑蛋欢呼雀跃地叫唤,顷刻间飞翔于天地间,最终只留下一片亮黑色的羽毛。
“你是刚刚直播的人?”
张佑贺往后退几步,眼眸充满警惕。
显然他还认为程禾与张国宇是一伙的。
“不用这么怕我,我要真想害你,就不会让黑蛋救你。”
“黑蛋是那只黑鸽子?”
程禾没有回答便是默认。
张佑贺没有她想象中的害怕,他反而盯着程禾手中的黑色羽毛。
“你是神仙吗?妈妈说,只有神仙才会在我危险的时候救我。”
张佑贺言语认真,态度严肃,不像在开玩笑。
程禾思索片刻,朝他打一响指,“我是魔术师。”
接着,程禾躬身以平等的角度与他对视,“他对你这么多年,我带你报警吧。”
“不要!”张佑贺情绪激动。
“我不相信他们。”
张佑贺攥紧拳头,愤恨地看向家的方向。
程禾不明所以,纳闷得歪着头。
“之前妈妈也带我报警过,但警察来后也只是随意警告一下他。
可结果就是,我爸会因为我们报警而打得更狠!
我再去报警,他们只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们不好多管。”
大家都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看待此事,却不知这种行为会将我们推入深渊。
“就算他是我爸,是我妈的丈夫又怎样?他根本没有心!”
无数个被殴打的日夜,张佑贺都拦在母亲面前呼喊着“爸爸”,企图唤醒他的良知。
可张国宇只会一脚踹开他,搬起椅子狠狠地砸在母亲瘦小的身体上。
张佑贺的泪水不知不觉从眼眶夺出,程禾拉起他的手大步向前。
二人并无言语,张佑贺也知道。
程禾是在带他去真正的家。
回到家中,程禾给他泡杯滚烫的麦片,又甜又暖。
张佑贺许久没吃过像样的食物,即使是一杯平平无奇的麦片,他都迅速地大口喝光。
“我们开直播吧,我听说现在很多人都看直播,我想揭露他丑恶的嘴脸。”
张佑贺的眼底闪烁着坚毅的光,再结合他的遭遇,程禾怎么也不忍拒绝。
“我们才认识几小时,你就这么信任我啊?”
“因为我知道,你不是魔术师。”
你就是妈妈口中能救命的神仙。
程禾明白张佑贺的言外之意,嘴角带笑没有反对。
掏出手机,架好机位,直播正式开始。
在场内的水友们还没来得及问张佑贺为何会出现在直播间,他就掀开自己的上衣。
丑陋的伤口出现在众人眼前,他镇定地表示:“这些都是他:张国宇,长期殴打我造成的。”
【简直触目惊心,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恩师”。】
【咱直播间尺度真大,这换别的地方都打马赛克了。】
【可笑,那些说张国宇是好老师的人去哪了?】
【人面兽心,他的学生们要怎么看他?】
“起初我的爸爸也和别人的爸爸一样,高大伟岸富有安全感,直到一天他喝酒上头,我妈好心在旁边劝。
我爸觉得没面子就当众骂她,我妈生气回怼后,他就拿起烟灰缸砸在我妈的手上。
我没有见过他这样,我吓得从后抱住他想拦,他却推开我继续打。
事后,我妈说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她想带我走,我爸就跪下来求她还道德绑架她不得不答应。
可他一喝酒就翻旧账,甚至为了不让我们走还将我妈锁在卧室里。
不过幸好我妈还是逃走了,如果妈妈你也在看直播,千万别回来。
你也不用担心我,她会保护好我的,我相信她。”
张佑贺下意识伸手握紧程禾,她才注意到看上去坦然自若的他,手心却布满了汗水。
他在怎么表现出成熟稳重,可实际上还是十几岁的孩子。
是在张国宇的鞭打下,才不得不让自己看上去处变不惊。
程禾用指尖在他的手掌心写写画画,张佑贺只认为她是用这小动作安慰他。
屏幕前的女人含泪抬手,没有任何言语能表达她对儿子的想念。
王芳被锁在卧室的那段时间格外乖巧,所以偶尔能在张国宇的监视下上网,她借机趁对方犯困打盹的几分钟里向外界求救。
王芳的发小:蒋辉民在收到求助消息后,在张国宇送孩子上学的路途中,带着开锁师傅强行撬锁带她离开。
现在她正住在蒋辉民的母亲家。
“阿姨……”
蒋母放下手中碗筷,急忙抱住内心破碎不堪的王芳。
两个女人拥抱着,互相抽噎流泪。
蒋母看着她长大,当然明白王芳的心思,更深知张国宇的为人,只担心她和张佑贺不能安全回家。
“你要去就让辉民陪着你,这样我才安心。”
王芳心意已决,拿出手机想给程禾后台私信联系,却发现她早就发了她地址。
吃完晚饭蒋辉民带着王芳驾车回家,路经菜场堵车。
停车等待之余,王芳只觉得有双毒辣的目光一直紧盯自己。
她放眼望去,除了乌泱泱的一片人和车,再无其他。
“怎么了?你要是身体不舒服,我去接小贺。”
“没有,应该是我看错了。”
王芳与蒋辉民来到地址附近,她正想象着母子重逢的感恩场景,却在下一瞬间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拽住。
冰冷刺骨的尖刀抵在王芳的脖间,蒋辉民想上前阻拦却无可奈何。
“我就知道你给我戴了绿帽,你们早就暗度陈仓了吧!”
张国宇破口大骂,龌龊肮脏的言语让人不堪入耳。
王芳绝望地闭上双眼,现在自己又落在他的手上,他绝对不会让她活着离开。
“张国宇,你冷静一点,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我凭什么信你!”
张国宇已在情绪崩溃边缘,全然没发现身后站着个瘦小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