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号卫星城。
飞行器带着云凯缓缓降落在医院的门前。
摸了摸兜里仅剩的十元纸币和几个硬币,云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昨天睡了一夜并没有梦到那个叫斥候的人,学校之前也因为有检查出他的脑部损伤而拒绝了他的医疗资金申请,只能寄希望于卫星城的看病成本能稍微低一点。
现在站在医院门前,连他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恐慌而造成的精神失常。
刚一进门,他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赛琳娜!”云凯对着长发女医生喊了一声。
“云凯,你怎么来这里了?”看到云凯在这里,赛琳娜明显有些吃惊。
“我是想来检查一下我的大脑。”云凯老实回答道。
“你的头还不舒服吗,再说你带钱了吗?”
“带了。”云凯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零钱,张开手递到赛琳娜面前,“但是不多,不知道够不够。”
“哈哈。”赛琳娜没忍住笑出声来,“这些零钱肯定不够,你不知道这里是高消费的地方吗?”
“啊?那没办法了。”云凯又将零钱重新塞回上衣口袋。
“你别自己吓自己,你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就行了。”
“可是我最近老是听到有人说话,还做梦。”
“疲劳过度引起的正常现象而已,说不定是你来到陌生环境的反应。”赛琳娜解释云凯的病情。
两人说话间不知不觉走到病房区的一个角落,这里摆放着一张简易架子搭成的床,四个床脚还有滑轮。
床上躺着一个中年妇人,赛琳娜掀开盖在她身上的薄被子,云凯白看清楚这个病人的样子。
整个人极度的消瘦,几乎没有血色的皮肤包裹在骨头上,几乎可以看到每个环节的形状,就像是一具盖着破布的骷髅。
女人躺在床上仰面朝上,整个身体是一副绷直的状态,没有说话,只能听到微弱的呼吸中夹杂着一丝呻吟。
云凯不忍看到女人的样子,简单扫视一眼后就别过头去。
“赛琳娜,我看有些病房都空着,为什么不把她推进去。”云凯侧头从门缝中看到病房中有不少空着的床位。
“这个病人有一种很基因突变引起的罕见病,但是他只有一个相依为命的儿子,他们没有钱交住院费用,只能暂时在这里。”塞丽娜头也不抬的一边说一边记录。
“医生!”走廊的尽头传来一阵喊声,一个佝偻的身影正迈着急促的脚步向这边跑来。
“抱歉医生,我的钱不够了,我先拿一点止痛药。”
“罗杰?”等到人人影走近,云凯才认出了这个就是书店的老板,驼背的罗杰。
“客人,我们又见面了。”罗杰向云凯微微点头致意。
“叫我云凯就行了,你来这里干什么。”云凯也礼貌性的打了个招呼。
“我带我妈妈来这里看病。”罗杰指了指躺在床上的女人。
“这是你母亲?”云凯吃了一惊,但是仔细一看,两人确实有几分相像。
“嗯,客人你是来干什么?”罗杰问道。
“我是来看病的,和你差不多,我的钱也不够。”云凯尴尬一笑。
“我这里还剩了一点点,希望能帮你。”罗杰将伸过来,里面是几张皱皱巴巴的钞票。
“不用,我下午让朋友送过来就行了。”云凯抬手谢绝了罗杰的心意。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罗杰将一盒止痛药放在床头,俯下身子推着架子床,架子床的连接处不断传来“吱呀吱呀”的摩擦声,云凯看着罗杰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原来你们认识啊。”看着罗杰离开,赛琳娜才开口询问。
“只是见过而已,她妈妈的病看起来很严重。”云凯问道。
“不是很严重。”赛琳娜说话间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而是已经病入膏肓,时日无多了。”
“什么!”云凯惊呼,接着他又不自觉的朝罗杰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我们就不能帮帮他们吗?”
“这种病会让全身的骨骼不受控制的生长,甚至会刺穿肌肉,压迫内脏,严重的时候环节会长在一起,最可怕的是这种病是会遗传的。”
“你是说罗杰……”
“对,他的病比他妈妈还要严重,这样下去,他根本活不到30岁。”
“就没有什么办法能治疗了吗?”
“有。”
赛琳娜肯定的回答让云凯心中燃起希望,但是接下来的回答又给他狠狠浇了一盆冷水。
“需要在胚胎的时候就进行基因手术,修正变异的基因片段。”
“后天没有办法吗?”
“有,但是需要很多钱。”塞丽娜毫不犹豫的回答道,她似乎是听出来云凯话中的意思,接下来的话让云凯更加绝望。
“他的这种病根本就徒劳无功,没有必要为此努力,这样的结果也好,劣质的基因就此消失。”
云凯瞪大眼睛,呆呆的望向空荡荡的走廊,嘴里缓缓说道“我只是希望……”
“云凯,我在这里工作了很长时间了,这里每天都有人死去,每晚都有人哭泣,这里的人相信金钱,相信药品,相信命运,唯独没人相信希望,而你帮助不了所有人。”
云凯望着赛琳娜,这是他第一次从一个人身上感受的冰冷。
安静的病房走廊中,云凯的双眼恢复了光亮,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我相信。”
帝国大学中。
莫飞的通讯器传出一阵提示音。
“莫飞,你现在有时间的话带着我的那罐‘烟叶’来十四号卫星城。”
通讯器里是云凯的声音,意识到身边还有塞丽娜在,云凯只能加重了“烟叶”两字的读音。
“好!”莫飞简短肯定的回答道。
十四号卫星城,罗杰书店中。
“罗杰,你知不知道你们这里有没有什么黑市之类的地方,我有一件东西要卖,有钱了我们就可以去治病了。”
云凯心中想着莫飞马上就要送来的乌金,等卖掉就会有一大笔钱。
“我知道有个地方,但是是那些黑帮控制的,去的话可能有危险,况且我不能要你的钱。”
“你帮我卖掉东西,就当是我给你的佣金,我的钱还被冻结着,先给你,以后你有钱就还我。”
云凯的话让罗杰没有找到拒绝的理由,只能点头答应,毕竟他母亲的病已经愈发恶化,现在没有人比他更需要这笔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