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灵浅浅一笑,她夹起一只虾放在太后的碗里,软着嗓子说道:“今日这虾很是新鲜,姨母尝尝。”
她没有说到底还查不查,用这种方式转移了话题。
守岁的时候,太后年纪大了便先去睡下了。见状,君子兰牵着倾灵往他的寝宫走去。
下的大雪覆盖了地面,踩下去的深度能有一寸高。
但是今晚的月亮很亮,照耀到雪地的光,白茫茫一片。
吱嘎声随着两人的脚步响起,李福和宫女们大概也不想打扰他们二人的独处,隔得很远的跟着,所以那平整的雪地上也只留下了两人的脚步。
“之后我会安排人去接触蓬莱,你若是想继续查,我不拦你。但是阿灵,无论做什么,都一定要告诉我,不能把自己置身危险中。”
君子兰边牵着倾灵走边说着。
倾灵点了点头,又想起君子兰此刻没有看她,便出声道:“知道了。”
说完话后,又是一阵沉默。
大抵是心里都有事,所以两人相对无言,只是一步步往回走。
忽然,一声尖细的声音拉长,随后便是轰隆的响动,雪白的地面上也反映出了淡淡的彩光。
烟花在天上绽放,随着第一声响起后,接二连三的烟火也升上了天。
是新年了啊,这烟花的声音就如同那新年的钟声提醒着人们。除夕这夜的宵禁也会解除,所以这时候的外面大概是很热闹的。
一只手轻轻环住了倾灵的腰,把她稍微往后带了带。
君子兰从后面抱住了她,两人站在雪地里看着烟花,倾灵的背靠在他的胸膛,怕这冰天雪地让她着凉,君子兰还拢了拢外袍,将倾灵整个裹在怀里。
“又是一年呀。”倾灵放松的靠在君子兰怀里,抬手去摸他放在她腰间的手,触碰到的瞬间被牢牢握紧。
“阿灵,新年快乐。”
“嗯,新年快乐。”
如往常一样,今年的第一声问候,依旧是他们俩的互道祝福。
丞相府里,凌亦泽同陆子钰一起喝着倾灵酿的酒,随着烟花的声音响起时两人相互碰杯。
倾怀安早就撑不住趴在桌上睡着了,最后又被烟花的声音吵醒,抬起头时,怀里被塞了两个用红纸包着的压岁钱。
暗日暗月两兄弟也站在摄政王府里,带笑看着天上的烟花,听着街道上热闹的动静。
在倾灵强烈要求下休息的暗一靠在门槛上看着烟花,他身边还站着叽叽喳喳的暗三与暗五斗嘴,两人吵得不可开交后干脆跑院子里打了起来,而一向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暗七此刻握着一个还冒着热气的烧饼吃着,顺便还火上浇油几句。
一切平淡如水的场景里又透露出几分温馨,就像当初倾灵送给君子兰礼物时里面写的那句话“常安宁,岁无忧。”
愿岁岁年年,平平安安。
就如往常一样,倾灵睡君子兰的床,而君子兰便去睡书房。等换了衣服正要睡时,倾灵忽然像想起什么一般,她掀开枕头。
那里放着一个红纸包着的银票。
是君子兰给她的压岁钱。
唇角忍不住上扬着,倾灵放下枕头躺了下去。
小时候总能收到很多压岁钱,便总是盼着过年。
可是长大后就不是很在乎过年了,觉得无非就是同样的日子,但她还是会入宫来陪着太后和君子兰。
而君子兰也每年都会给她准备压岁钱。
嗯,还是很喜欢压岁钱的,也很喜欢阿兰。
——一个月后——
倾灵难得的参加早朝,大概是事情实在是太过严重,也顾不得这位喜怒无常的摄政王在场,大臣们七嘴八舌的争吵了起来。
有县令快马加鞭传来消息,南渊靠近西洲的座城池感染了瘟疫,死亡人数已经达到了惊人的三百余,且每日都在增加。
大臣们在争论的,是到底要不要封城断粮。
这场瘟疫传播的极其之快,短短半日就传遍了整座城,所以大臣们担心,如此快的传播,若是不尽早封城,会制止不了。
可是封城断粮,那就是要受到感染的城池里的百姓们活活等死,这等事情,自然也有不同意的大臣。
于是便形成了争吵的场景。
倾灵没有出声制止大臣们的争吵,陆子钰也没有,他俩坐在美人榻上,人手一杯茶,边喝边听着他们吵。
按照倾灵的话来说,就是有时候不聪明人的想法也是有用的,所以他俩正听着呢。
但这就苦了龙椅上的君子兰,他端坐着身子,听着那叽叽喳喳的吵闹,时不时还要听被某个大臣抱拳喊上一声“陛下明鉴。”
啧,真的很讨嫌,你们吵你们的,喊我做什么。
君子兰很想翻白眼,但时机不对,还是不能翻的。
最后的结果是,暂时不封城,由一名大臣带着几名太医前去,看能不能找到治愈的办法。
但是没多久就传回来消息,因为缺少药物的缘故,办法还没找到,而那名大臣却也染上了瘟疫。
这样的结果让朝堂上又争吵不休,而这一次,倾灵呯的一声放下了茶杯,不大不小的声响却很有效的让大臣们都闭了嘴。
倾灵站起身,往前走了几步,对着君子兰行礼后说道:“微臣请领,带上药材前往疫区。”
此话一出,本就安静的朝堂仿佛更安静了几分。君子兰皱着眉看着倾灵,放在龙椅扶手上的手握成了拳,他像是没听见倾灵的话,站起身拂袖离开。留下身后的李福扯着嗓子喊了一声:“无事退朝!”
倾灵挑了挑眉,看着君子兰离开的背影。
哦吼,把阿兰惹生气了。
果然,等倾灵到君子兰书房时,君子兰已经等着她了,见她一进来就手指戳她额头,口吻不善道:“那么危险的地方,别人躲都躲不及,你以为他们在吵什么?无非就是想封城不想带药材去!你倒好,上赶着去凑热闹!”
被戳的脑瓜子直往后仰,倾灵连忙躲了躲,软着腔调凑过去抱他的手臂撒娇:“阿兰。”
拉长的音调瞬间像是在君子兰冒火的心尖上下了场春雨,他哼了一声,还板着脸强撑着,但是也已经有点后悔刚刚对倾灵说话的口气太凶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