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站在舞台上的星民满脸笑容，泪水从眼角流下，满是表演痕迹。
    他激动地看着面前的审判团，以及镜头之后的无数人，声音哽咽：
    “谢谢，谢谢大家的理解和原谅。
    我都是一时糊涂，才会这样的，我以后一定会小心的，这样才不会辜负你们对我的喜爱......”
    他带着精致的妆容，此刻看上去格外可怜，仿佛这不是他的审判场，而是属于他的个人秀。
    而他的罪行还在身后的屏幕上，一排一排地滚动。
    一张屏幕都已经无法装下了。
    行窃。
    杀人。
    危害公共安全。
    偷税漏税。
    弓虽。
    毁坏公共设施，造成大型灾难。
    非法集资。
    ......
    一排排罪名在他的身后，每一排字都带着血淋淋的事实，然而看他的笑容和面容，仿佛身后的一切......
    是他的勋章。
    周围的人在欢呼着，雀跃着，不断有粉丝上台，为他献上宽慰和贴心的礼物。
    仿佛他不是罪犯。
    是需要无数人安慰的受害者一般。
    余鱼看着屏幕中的一切，连手中的瓜都忘记吃，只觉得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一般，从头顶一直冷到脚底。
    ......就这样无罪释放了？
    他的意识和他所接受的教育让他完全无法理解这一场荒诞的狂欢。
    这不是审判，这是脱罪。
    “这家伙又无罪释放了啊，这是第五次了吧？”
    羽蕙看着镜头前那张笑容逐渐变得得意的脸，嫌恶地撇撇嘴，“这人一天天做些这么恶心的事情，就该关进去！
    好好在监狱待几年再出来，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
    也不知道他的粉丝是什么成分，居然还给他投无罪票！”
    她的声音柔柔的，却带着愤懑。
    而其他人看着羽蕙，却是没有说话。
    因为他们的咖位不够，如果贸然发表评论，后果将会相当麻烦，所以纷纷选择了沉默。
    毕竟粉丝量不够的话，就会变成他们又想蹭哥哥流量，真恶心。
    而羽蕙说这个话的话，就会变成......
    【就是就是，他真的好恶心，偏偏每次审判日都有好多人给他开脱！】
    【我也这么觉得，他根本没把尘民的命当命，听我远房的一个表妹说，她亲眼看见这家伙在大街上解剖......噫......】
    【而且他也参加了汉尼拔派对吧，居然吃那种东西......】
    【还得是我们羽蕙敢说，其他人都怕，我果然没有粉错人！】
    很明显，那位被审判之人的粉丝数量和质量都远远不如羽蕙，她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让整片弹幕对那人恶意满满。
    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撤下的投票界面上只是他坐牢的票数小幅度上涨了一部分。
    这就是羽蕙的影响力。
    余鱼转头，看着发表评论的羽蕙，目光之中带着不理解和失望。
    而羽蕙也敏锐地捕捉到了余鱼眸子之中的情绪，之前对余鱼的喜爱瞬间消退。
    在她的眼中，余鱼现在和那些支持无罪的人没什么区别。
    呵。
    搞了半天。
    也是个人渣。
    “羽蕙。”余鱼的语气有些冷，呼唤着羽蕙。
    而羽蕙那张温柔的脸也瞬间变冷，对余鱼的态度相当不满意。
    其余四人感受到了让人窒息的气氛，也不敢说话，只有谢琳芸捏了捏余鱼的手，示意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子闭嘴。
    但是余鱼没有丝毫退让，他不认同羽蕙的说法。
    “关几天？这就行了？”
    余鱼不理解地反问，语气有些激烈，“看看他的罪行，杀人放火，残害了不知道多少条生命了。
    这种人拉去砍头一万次都不过分，你居然说只关几年出来就好了？！
    这对受害者公平吗？
    死去的人和他们的家属又该去哪里申诉冤屈？！在你们的眼里尘民都算什么？？？”
    余鱼越说越觉得难受。
    心底有着一种说不出的难过情绪。
    他想起那小土豆一般的助理，开着超好吃火锅店的老板娘，便利店会毫无掩饰夸赞他的收银小妹，会偷拍他然后傻笑的酒店前台......
    虽然他见过的人不多，但是他不觉得这些人的生命如同蚂蚁一般，可以随便夺走。
    他也不是对羽蕙生气，只是看到这样的现实心中不满。
    而他激烈的话语落下，整个屋子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之中。
    就连弹幕也断层了一小会儿。
    “我，我觉得余鱼说得对。”
    仙洛感受着周围吓人的气氛，磕巴地发表了自己的观点。
    然后话音一落，就感受到了阿卡基那警告的眼神，一下子就又缩在了余鱼的背后，胆小又怯弱。
    过了好一会儿，弹幕才又开始流动。
    【......我觉得余鱼说得，有道理。】
    【星民不是一直都这样吗，和他们比起来，我们本就贫贱，如同蚂蚁。】
    【但是余鱼他重视我们啊！他是真的把每一个尘民都当作人在看！】
    【我们哪能跟星民比啊......】
    弹幕的乐子人语气变得低沉了许多。
    虽然这个世界娱乐至上，人们总是在盲目地追星，但是这种话出自一个星民，却值得他们思考。
    而羽蕙那冷着的脸也变得难看了许多，她讨厌余鱼的反对，但是并不是这种反对。
    她觉得余鱼说得有道理，如果是自己的星民朋友被杀，她定然要对方偿命。
    然而现在......
    在余鱼的面前，她只觉得自己也是个恶人，余鱼的灵魂反而熠熠生辉。
    而这种感受，是她之前从来没有过的，她享受着星民的权力，那些对于尘民的怜悯，更多也和作秀没什么区别。
    也许......
    余鱼本身就有这种魔力吧。
    “你说的对，余鱼，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羽蕙看着余鱼那蓝紫色的眸子，点点头，下意识就顺从了他的意志，“我也觉得这并不公平。
    放心，我会把这个人渣再次送上审判日的。”
    说完这句话，她的面容缓和了不少，看着余鱼，温柔的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粉色。
    这种明目张胆追随余鱼以及自己的内心的感觉，是她从来没敢做过的，也是懦弱的她一直所期待的。
    她。
    站出来了，第一次突破了自己那伪善的内心。
    而这个时候......
    弹幕炸了。
    无论是《恋爱就是战争》还是《审判日》的弹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