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没有影响吗？
    怎么可能。
    自己第一次做生意，亲身牵扯出那些后宅的腌臜事儿，那些香气扑鼻的闺秀们平时娇笑连连，实则内里嫉妒，为个男子变成那样……说不影响都是假的。
    毕竟她以前只是个村妇，吃饱都困难了，更何谈其他？
    之前她每年的心愿都是儿女顺风顺水，一生平安喜乐，可随着大起伏，她渐渐窥到安哥的雄心。
    他想将儿女们培养成人中龙凤。
    若她止步不前，岂不是会拉开与安哥的距离？
    紧张、压迫感之后，便是泰然。
    家中积蓄多，生意也起来了，便是她的底气。
    还有安哥给她的爱和时不时的鼓励。
    安哥夸她腰好，皮肤好，性子好，将家里打理得好，声音也好听，看书也专注……
    这些算什么？
    但夸着夸着，很快就从第一单时不顺的负面情绪中走了出来。
    在农忙过后，他提起去相如县做养颜粉的生意，她也是一口应下。
    天微亮，秋兰婶子便来到郭大郎家中。
    月娘边收拾东西，边叮嘱秋兰婶子：“孩子们一般不出门，秋兰妹子你看顾好玉轩或是玉凤就成，下午爹会接个孩子到处转悠，费不了多少事。我们会赶在天黑前回来的。”
    秋兰婶子也不知听没听懂，没给回应。
    月娘也不指望她给回应，说完就把东西打包好了，跟着金宝上了驴车。
    曼儿羡慕：“哎，啥时候能跟着爹走南闯北，多去见识世面啊。”
    柔儿调侃：“等你门牙长齐？”
    “……”讨厌大姐姐！
    ……
    之前郭盛安看商铺，与蒋牢头在相如县大大小小巷子逛过，搜索了下记忆，很快找到一品书斋的位置。
    一品书斋的掌柜要比衡仕书屋的掌柜清高得多，听到来的人是郭盛安，也没多热情。
    这也难怪，只有衡仕书屋掌柜和江太闲知道他是沧海一笑。
    估摸着，一品书斋掌柜还纳闷，东家为何会给郭盛安开特权，允许在书肆二楼买卖养颜粉，任由月娘去笼络人脉。
    一品书斋掌柜知道养颜粉出过事，二人因养颜粉被告上了衙门。
    他是知道东家口碑好，广结善缘，才一副好说话的模样。若这一品书斋是他的……
    算了，书肆也不是他的。
    总体来说，一品书斋的掌柜不热情，也不得罪人。
    月娘在二楼自由发挥。
    有过前车之鉴，她这一次很熟稔，毕竟在脑海中过了无数次交易场景。话速快，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其中一个闺秀想伸手去试试，被身侧的姑娘拦下。
    “你疯了，这可是被告上过衙门的养颜粉。”
    月娘眸中的激动淡去不少，道：“姑娘，我们家的养颜粉没问题，有问题的是……你如果不买，请不要影响别人行不行？”
    被拦的闺秀翻了个白眼，拨开身侧女子的手，揭开了来说：“谁不知道你之前和楚妍关系不错？因为楚妍的事，名声受损，从而迁怒……”
    女子跺了跺脚，“你别乱讲，我哪有！”
    闺秀再次抬手，对月娘和颜悦色道：“给我先试试，养颜粉没问题，我先买几盒。之前的事，你是遭了无妄之灾，东西本身没什么问题，有问题的是人。
    我有个镇上的姐妹，就是用过你的养颜粉，把皮肤养得超好。眼看着一盒要用完了，你没继续做生意，正愁呢，没想到你直接跑来县里做生意了。”
    几个静观其变的闺秀对视了下，纷纷道：“给我也试试。”
    “还有我还有我。”
    “这里可是一品书斋，既然准你在二楼做生意，想必东西是过关的。不然砸的不仅是你的招牌，还有书肆的招牌。”
    “月姐姐，你下次多久来县里？东西若是好用，我找不到地儿买怎么成？”似想到什么，她面容腼腆，低声道：“我不如她荷包鼓，一盒得攒段时间。”
    荷包鼓的那位，就是试养颜粉的第一位姑娘。
    月娘脸上总算浮现一丝笑容，“每个月会来，除非农忙，否则都是家里腌蛋做好了一起来一趟，没个准确时间，但都是月中旬或是上旬。”
    “农忙？月姐姐你还住村子？要下地干活吗？”
    “我不下地，我家安哥舍不得……”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月娘羞赧，改了称呼，改了说法：“我家夫君说重体力活儿做多了，对我们女子不好，所以不让我下地。”
    那找茬的女子，冷哼了声，“谁知道是真的假的，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他要真对你好，会让你出来抛头露面？”
    眼见那姑娘嘴里不饶人，手却伸向养颜粉。
    月娘侧身躲开。
    月娘看向这姑娘的眸子透着冷光，有几分郭盛安的气势。
    若是年纪大，见多识广的人见了，她还不一定能唬得住人。可眼前这些都是未出阁的姑娘，还真惊叹她此时此刻的气场。
    “抱歉，养颜粉不卖你。”
    “你！”
    “有了前车之鉴，我还真怕你这种带着恶意的人故意栽赃陷害。”
    “你胡说什么呢！什么恶意！什么故意栽赃陷害！我是那种人嘛！”
    一个还未出阁的姑娘被这么说，眼眶瞬间泛红。
    周遭还没个帮忙说话的，气得她脑袋嗡嗡响，直跺脚，自讨没趣，狼狈离开。
    离开后，才有姑娘对月娘道：“月姐姐你别生气，她呀，就是嘴巴臭，没几个人待见她。她和楚妍处得不错，我们周围的都知道，所以在楚妍名声受损，出事后，她也受到波及……
    哎，她家亲事也被退了，伯父伯母因为这事儿，在家里愁白了头发。”
    第一个试养颜粉的姑娘，想了想，道：“是啊月姐姐，她没啥坏心眼，就是嘴臭。你不愿卖给她东西，那是你的事，被她那张臭嘴气坏了身子就不好了。”
    “对对对月姐姐，我们还等着你下个月再来呢。”
    姑娘家家的，就在乎那张脸和羸弱的身形。
    齐王朝女子身形普遍以羸弱为美，不像她家闺女们……
    嗯，长得各有各的特色。
    郭盛安去了趟县衙，与衙役们过完招，估摸着时辰，才来一品书斋接月娘。
    与那些姑娘们告别后，月娘脸上的笑容褪去，渐渐泛起疲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