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娘出来，见孩子们都心不在焉，道：“曼儿，既然背不进去，带着你大姐姐和大黄小黄去后山玩。”
    “哦。”即便有外出的机会，曼儿也提不起多少兴趣，闷声应。
    走了两步，又听亲娘道：“去老房子那边，把你金宝哥也叫上。”
    “嗯……”
    雪儿也从屋里头出来，没多少精神气道：“娘，我也随他们一起吧。”
    月娘看了看她，点头，“你跟紧你大姐，别落了后。”
    雪儿点头。
    后山。
    四月底，山上冒起绿尖，多是村里孩子来采集成熟野菜，药草除了郭家人，其他人家分辨不出。
    难得见曼儿出门，还带着自家兄弟姐妹，她的小伙伴们拥簇上来。
    “曼儿，你好久没出门了，今天总算有机会了？”
    “曼儿，你咋脸色不太好？发生什么事了？”
    曼儿摆了摆手，“别提了，大山表哥回家去了。”
    “啊？”
    曼儿看着小伙伴们，解释：“爹爹带着大山表哥在身边，是想教他木匠手艺，如今学成，大山表哥就回去了。”
    金宝补充：“大山表哥上面有母亲和年迈的阿奶，下头还有三个弟弟要养活，出师后回家，能更好照顾家里。”
    就是舍不得。
    “这样啊……曼儿，金宝，别伤心了，大山表哥只是回家，又不是不来了，迟早会见到嘛！”
    曼儿重重点头，“嗯！”
    雪儿跟在柔儿身后，一人采摘草药，一人采摘野花。
    村里也有妇人上山捡柴火的，见到雪儿出来，觉得稀奇。
    “往常见到郭柔儿就已经不容易了，只这几个月能经常在山上见着，没想到还撞上郭雪儿出门了？”
    “这雪儿长得……也忒好看了些。”
    其中有个妇人心想，早年她去县里见过坐轿的闺秀，也不知是哪家千金小姐，即便锦衣玉食，头戴朱钗，面抹脂粉，口涂胭脂，雍容华贵也比不上一身素衣，不着任何装束的郭雪儿清丽脱尘。
    见一次郭雪儿，村里人便震惊这小丫头一次容貌。
    若只是妇人还好，村里年龄相当的毛头小子也朝雪儿献殷勤，柔儿便将二妹妹往身后挡了挡。
    曼儿也来了精神，跳到两位姐姐跟前，气势十足：“大头哥哥我二姐姐不愁吃喝，你摘的野果还是给你姐姐吧！你姐姐看着比我们都瘦！”
    被叫大头的男孩脸青一阵白一阵的，一看四周目光聚集，为面子，咬咬牙，狠狠掷了野果便跑，免得落下更多笑话。
    其他同龄的男孩，可没大头这般没自知之明，但落在雪儿身上的目光不减，也时不时围在雪儿不远处十米距离偷看。
    曼儿便晃悠了下手中的弹弓，小恶霸般，道：“谁敢再看我二姐姐，我把他眼珠子弹下来！”
    不远处偷看的一个男孩，忍不住噗嗤一笑，对着曼儿道：“曼儿妹妹，你这话敢不敢当着你爹娘的面放？”
    “……”她，她自然不敢。
    “你敢弹我眼珠，我头拧下来给你当蹴鞠踢！”
    曼儿退而求其次：“那我弹你脑袋！”
    “弹完，就能正大光明看你二姐姐？那你弹吧。”
    雪儿倏地，满脸涨红，步子缓缓地朝大姐身后挪了挪。换做往常，她还想探颗脑袋偷看，现在……
    不想。
    完全不想给这群小登徒子偷看自己的机会！
    像年纪与曼儿一般大的孩子，就没那样的心思，当她是柔弱姐姐般保护，同样挡着她，避免更多唐突的目光。
    雪儿心头一软。
    还是小孩儿招人喜欢。
    难怪三妹喜欢带着这群小伙伴们玩儿。
    “不准看！雪儿姐姐是我们的！”
    “对！再看弹爆你脑袋！”
    “我们年纪虽小，拳头不小！”
    双方起了争执，也打了起来。
    回到家中，除了雪儿，都挂了彩。
    一扫大山离开时的不愉。
    金宝和曼儿对视了下，捧腹大笑起来。
    柔儿也点了点二妹的额头，“我家二妹真有祸水的资本呢。”
    雪儿摸了摸鼻头。
    月娘见孩子们脏兮兮的，身上还挂了彩，但心情愉悦了些，没说什么，只道：“去换身干净的衣裳，把脏的地方擦擦，别让伤口沾了水。用白酒清洗后再擦药。”
    村里没人为自家孩子要说法。
    开玩笑，郭大郎家都要建豕牢养猪了，以后指不定还有其他生意需要人呢，村长族长也是偏向他家的，他们要啥说法？
    不就是孩子们间的打闹嘛，多大点事儿，切片姜擦擦就差不多了。
    郭盛安听闻了这事儿，去地窖取了小坛药酒和止血粉，请大小周氏出面去解决。
    大周氏一见又有自己用武之地了，欢愉得恨不得孩子们多来几次打闹。
    小周氏怕那小坛药酒不够，又取了自家的药坛子。
    婆媳二人先去就近的一家人。
    这会儿刚吃过晚食，一家子女眷在厨房转，大老爷们儿回了屋，开门的是家中孩子，看到大小周氏还有些意外。
    “四婆婆？婶子？”
    “去，把你家大人叫来，有事儿说。”
    来的是孩子的母亲。
    对方水渍的手在罗裙上擦了擦，“快快进来。”
    “不用了，我们还得去其他家呢。”大周氏提起药坛，“你家有碗没？拿一口来装这药酒，用药酒清洗伤口等同于消毒，再用止血粉擦擦。”
    对方受宠若惊，“哪儿用得上药酒？还止血粉……价格不便宜吧？”
    “哎，都是我那大孙女倒腾的，没花几个钱。这不是因我那二孙女起的事儿吗？咱做长辈的，即便你们不介意，也得有所表示不是？”
    主要还是不想雪儿真正落下个祸水的名声。
    这名声听着好听，可只那作风不良、勾栏的女子才有这等传言，良家女哪会这样？
    郭家现下不缺钱，自然舍得用些小恩小惠维持名声。
    待大小周氏造访下一家后，这家人才忍不住感慨。
    “郭大郎家真发达了啊，这么好的药酒闻着都香，说倒一碗就倒一碗了。”
    “是啊。”
    “对了，待会儿用手给孙女沾一沾伤口就得了，剩余的药酒留着明日给当家的和儿子们尝尝味儿。”
    “……是。”
    “哦，还有那止血粉……”
    “娘，止血粉没给多少，刚好覆盖小伤口。”
    “那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