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并未驻足在长江边上,而是挑选了一块宽敞的空地,因为那些被冲上岸的腐烂尸体散发出难以忍受的恶臭味,闻着实在反胃。
黄昏来临,天色渐晚,太阳将要落山了,很快,最后一抹火红也消失在天边,取而代之的是黑云遮住,少部分渗透下来的清冷月辉。
此时,所有人都精神抖擞,高度紧张了起来,总觉得暗中有双眼睛在直勾勾的盯着他们,在这本就寒风凛凛的黑夜,这种感觉,让人更加发寒,不禁打了几个冷颤。
但直到亥时,也没有什么异常发生,众人不禁怀疑,是不是猜测错了,可若那老人家所言有虚,这长江为何会出现这样的景象。
在等待的期间,小北沿着主干仔细查看过十几条分流,惊奇发现那些分流皆为正常,并未受到主干影响。
“难道这里的一切皆为虚像,亦或是某种力量阻止长江中的死气向外蔓延。”小北在四周徘徊,沉思。
他回到众人身边,“李华爷爷,能和我说说,这条长江的由来吗,李村为神明后代,应该有所记载吧。”
李华思虑片刻,道:“这就要从明国说起了,你们去过李村祠堂,也知道那本古籍,想必也清楚何为大明神国。”
跟随李华进入深山的一干人满头雾水,因为这些事只有村内长者明了,他们虽为修行者,却也只是知晓一二,并不全面。
至于余者皆点头,“古之大明,神之国土,上位者明桑,故以此名命国。”
“无尽岁月前,神国初立,明神至上,其麾下两神相辅,形成三主脉,明神上位皇脉,覆灭在上古年间,下分大两脉,残留至今,一脉便是我李氏,另一脉则为陈氏,三脉相合,开国盛世,共掌乾坤。”
“那个时代,明国成立,辉煌鼎盛,乃神之国度,却仅仅屹立千余年便彻底堕落衰败。”说道此处,李华眼中尽是不甘,毕竟那是自己的国家,曾经那般辉煌,到头来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一国三神,实力可谓及其强大,为何会突然衰败?”小北问道,不由得想到自己的家族,若明国也如萧族,是遭遇这方天地的仇家所灭,应当斩草除根才对,不可能让余党存活。
除非他们有足够强大的实力,不怕其后人崛起,去找他们寻仇,毕竟神国后裔,天赋自然极高。
虽然如今李村落魄,但陈村可不一样,出了个神子级人物,天赋异禀,况且没人提过复仇的事,如果有灭国仇家,必会世世代代传下来。
“无人得知,据陈九所说,即便是陈村,他们的古典中也没有太多记载,或许知道些什么,但总归是没有说出来。”李华摇头叹道。
“这些年我们也跪拜祠堂,祈求古神显化,确实出现过几次,却没有什么实际性的回应。”
“上古过后,皇脉断绝,陈氏一脉留下的应该也只有那件神器,以及那方小世界。”
“李氏虽有祠堂保存,留下一些普通秘法与古典,但古典所记载的不过是些国史往事,对于明国的结局,只字未有。”
“当然,还有这张已经破损的裹尸布,以及……。”李华突然停顿了下来,神色凝固,好像想到了一些可怕的事。众人有所疑惑,期待下文。
“村门口那株火桑树,有大秘!”
闻言众人皆惊,连李铭都毫不知情,“那不就是一颗普通的火桑树,有什么怪异之处吗?”
“古史记载,神树天降,长存不朽,威荡寰宇,叶载星辰,唤火桑!”
“而明国皇主本为一介小修士,在机缘巧合下得到那株神树火桑之种后证道成神,也正是承蒙火桑恩果,明神才立名明桑。”
“也就是说,明桑古神在成神之前并不是叫现在这个名字。”
“后世火桑之种成长,陈李两家先祖享受福泽,相继成神,这便是三神的由来,也是整个大明神国的起始。”
“可以说,明国的存在,就是为了供奉那株火桑之种,那个时代,火桑树成为明国万众上上下下的信仰,举国朝拜。”
李华的一番话让一众人陷入沉思,他们的心绪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谁能想到一个偌大的神国,竟会只是为了供奉一棵树,那是怎样的存在,莫非是圣级生灵?
可如此,在明国覆灭之际为何神树不显圣,按理说一国气运尽加其身,它应护佑此国才对,否则就太让人寒心了,人们视其为信仰,可神树却根本不在意他们的生死。
“有人说,神树生命到了尽头,早已枯死在古代,也有人说神树登天而去,斩断与人间界的牵连,不知所踪了,数之不尽的传言,亦真亦假,总之,除了明国皇主,没人见过神树本尊。”
“可那明国供奉的那株火桑之种呢,难道也消失了?”忽的众人还想明白了什么,“难道……村门口那株火桑树,便是…火桑之种!?”
这种说法未免太荒唐,如果为真,李村岂会衰败至此,世世代代生活在神树旁,必然早已崛起!
“对,也不对。”李华的话使得众人百思不得其解,较劲脑汁也无法明了。
“我无法确定,但有一点,那株火桑树绝对超凡,与明国供奉的火桑之种有一定牵连。其实当年他并非生长在那里,据我们老辈所说,它曾扎根在李村祠堂中,不知何时自主移到了村门口,想来是为了护佑我们这些人。”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是了,北荒凶险万分,各村更迭,最强大的六村也仅仅千年历史,而李村实力羸弱,却能从上古延存至今,怪不得各村都想打李村主意。
明国统御亿万里山河,算起来,除了一些外来族群,这北荒诸村其实都是大明的子民,只是岁月水长流,一切都被遗忘了,此乃国之大殇。不难看出,李华眼中那抹凄凉。
的确,曾经的泱泱大国,转瞬覆灭,独剩残脉存活,这样的事小北心有神会,但明国显然更为悲惨,连因何而亡都不得而知,连祖上的荣光都已被后世人忘却,到头来是自己人打自己人,真相未免太可悲。
“明国坐拥无边疆土,纵然上古北荒山亦占领半边江川,或许还有些古代遗址残留,这些年陈村一直在寻找,可惜什么都没找到。”
“上古,到底发生了什么,谁人得知,哪怕直系后属也没留下任何线索,整个神国大地都沉沦了,化为绝土。”
“至于长江,很大概率是上古一战后所导致,不知其深,不知其远,横穿整个北荒!”一些东西都是近来陈九告知,在李村古典中没有太多记载。
小北起身,来到长江边缘,思忖良久,如果是大战导致,也说得过去,江底可能弥留上古力量,下面镇压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夜半子时了,还没异样发生。”小北盯着波涛汹涌的江面,炯炯有神。
“看来那老人家所言有误,我们猜测错了,江底下的东西并非邪鬼,即便有大凶,以我们现在的实力也奈何不了,只有先回去再想对策了。”
小北与众人动身,准备离开,就在此时,月辉黯淡,悬于苍天之上清月忽然消失,像是被吞噬了。
紧接着,江面上阴风呼啸,天地动荡!
“嗷呃——!”
一声凄厉的嚎叫惊得众人毛骨悚然,仿若厉鬼咆哮,摄人心魂。
在他们惊恐的目光中,那无边长江似煮水沸腾,黑色江水化为鲜红的血。
璀璨血光照耀天地,穿透黑云,将那消失的皓月照的血红!
“血月降世!不对,被误解了,是江中血光将其照红,这是血月的真正由来!”
小北浑身发光,神环横空,把众人护在身后,江中扑来的阴气可怕至极,竟能毁人肉身,腐蚀元神!
轰!
血浪滔天,这个地方要被倾覆了,一声声凄厉嚎叫自江底传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