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低下来温顺点
作者:行远子   月汨影最新章节     
    “主子,是不是寒影又做错了什么事!”面前的她已扑通一声跪地。
    扶摇水榭于她再熟悉不过的某间幽室,瞅到他身畔那张茶几上搁了只漆盘,盛着鞭子,瓷瓶玉器金铃等等的邪门古怪。
    本就战战兢兢,不想哪里又招惹到他,这么一来就差直接晕过去了,她确信这要全部招呼到她病殃殃的身子骨上,好点就是落下残疾。
    想来又该难捱,她最怕这些冷厉邪祟的物具,一样样用到她身上。
    她的欢场是刑场。
    浑然无力,四肢松垮像挂在杆子上的皮影人,脸色煞白唇齿咯咯的打颤,肩耸落,像根面条瘫软在地。
    恶寒从背脊升起,一下感到置身在冰窖里又给兜头淋了一盆凉水,陷入恐慌里无法自拔,扣在身前的两只小手拧的发白,指甲划入手心那道伤口,更加揪心。
    又只见那双淡云锦绣的丝履踏在她身前,以细长的两个手指勾起她的下颚。
    萧汨薄雾清寒的语气,“就在昨日有人建议本王修身养性,远离女色,是为独善其身,你意下如何?”
    远怕水近怕鬼,她蓦然回过魂,颤唇求饶,“是我不好,我知道错了!我不该碰见婉娘!我该死!”
    一下扑上他那腿子,急声解释,生怕慢一拍,“我…我本想去买麻沸散,真的,她遮了面纱,起先真的看不出是她!”
    他不禁冷笑,让人渗出惧怕,她无助的摇头,拉上他那银丝线斑竹纹的袖子,竭声相求,“我没有搬弄是非,求你不要责罚我!”
    “我又没说要责怪你!怎么怕成这样,莫非心中有鬼?”那细眼凉薄的瞅着她,一如既往的一头冷血动物。
    他当然知晓她的桩桩件件,比如前往过桑榆驿以及今早风凌渡口所为何事。
    可她不说,他就默不作声的看着她尽在他眼底做戏。
    “属下身心都坦诚,绝不存在异心!别用那些东西,别用!”她像条萋萋风草匍在他脚边任他践踏,可怜似的揪了揪他的衣袖,多希望他能改变心意,不要行虐。
    可直觉告诉她,这人笑容诡异阴阳怪气,她要遭罪了,冷汗涔涔透了里衣,感到要淹死了透不过气,意志一下消沉。
    他从那袖子底下拈过来她的手,将那手心过了眼,睨她道,“怎么来得?”
    “我不小心擦伤的。”她只很快的缩回手。
    如果他要追问,她就一五一十全都告诉他,可他并不过问,她觉得原因无非有二,一是漠不相关,二是早就获悉然还是漠不相关。
    “那好,去选两样,就按你的心意来,免得像我欺压你。”他见她奴颜卑膝软弱可欺,桀笑得意,险恶用心姑且消散一点。
    然见她吓得呆愣不动,他反手拍她脸颊,敲打提醒,“不想选吗?那就是说都想尝一遍?”
    魔音灌耳,她赶紧挪动膝盖,蠕到那案几前,颤抖的手在那些物件上方游移不定。
    稍稍一看,已然清楚都是些什么腌臜下作的玩意,她实在苦闷平白无故就遭这么一出责罚。
    嗟叹,当是天生的贱骨头只配被人鱼肉,背后那畜生正狠毒盯视着她,磨着獠牙等着吮血。
    她抹了抹眼角的酸楚,继而蹙紧眉心,在那方盘上寻了好久,才下了决心似的落下手掌。
    “选定了吗?”他邪声邪气,只见她慌张的转过身,怀里捧了两样。
    而他嘴角微微一搐,口吻有似惊讶,出声问她,“你不是最怕鞭挞吗?”
    其实她最怕的还是他本身!
    鞭子是其中令人最不屈辱的,痛亦是痛,恨亦是恨,不下流,不过她没有回答,而是静默的跪地行过来,只将那两样伸手递到他面前。
    摊手呈上,临刑前麻木灰心的一声,“请主子责罚!”
    萧汨抬臂从她手上抽过那条鞭子,捋在手中,“你是宁愿忍痛挨苦也不作他选,这条链子你自个带上!”
    他当是指她另一个手里的那条鎏金长链了,她之前戴过,知道是怎么个穿法,不外是拿她不当人,拴入脖子,以及扣上那两个。
    而她身背的皮肤早都满目疮痍,再添几道伤疤也是无妨了,所以她肯定选这两样。
    其他的狎弄之物,比如比他的还,巨大的一截蛇纹杵、一遇热就在里头跳荡形制如核桃似的金裹水银小铃、毛茸茸的圈圈儿…
    不过她还是经历了漫长的折磨,她直起身跪着,鞭子没有落在别处,恰是全部招呼到屁股和腿脚上,以至于细白嫩豆腐的两块全开了花伤痕累累,毒的是又要好一阵无法随意落座平躺了。
    待她从昏迷中醒来,两条腿骨因为被反复的又折又按,失去知觉僵住了,挣扎了几下像过了大刑,完全站不起来,拖着腿伏在地上缓了半晌。
    好不容易蠕了过去,扶着案角伸手去够,她因怜惜这身穆夫人所赠的杏花粉衫裙,在事情开始前,将衣裳脱了叠放在一侧的矮几上,这会披上衣服从荷包里翻出一只药瓶,倒了粒在手心,赶紧送往嘴里。
    不时被一掌抄住喉咙,生生的将那药丸从她嘴里抠出,狠戾之瞳恶煞似的摄着她,“这是什么!”
    “麻…沸…”她艰难吐字。
    事后吞药不是惯例吗!而他这般凶恶不寻常,折腾她好些个时辰,理应平息泄愤了,毕竟再弄下去,她就该醒不过来了。
    “也是她给你的吗?”他问,稍微松一点脖子上的手劲,是给她说话的余地。
    “我从别的药铺买的,现在就剩这点了。”她暗哑,抬起手里的那个药瓶老实交代。
    好不容易挨过这顿,肉眼可见与来时判若两人,虚脱到胸腔鼓瑟气脉短促,而她只想息事宁人,快点离开。
    “以后都不许吃这个,若再让我见到你偷食半粒,我就喂你一次蚀骨!”没成想他却不依不饶,说罢竟甩手将她捽在地上。
    “可要是不用它止住骨痛的话,我走不了路,不是我想吃这个药!”她从地上挣起半瓢身子,满脸涨红,急咳呛喊,眼泪一时哗哗的掉,抹都来不及抹。
    倒不怕他强喂她蚀骨,眼下她瘫在地上,满是疮痍,两条腿就不是她的了,更不用说别的地方传来的痛,还能再怎么欺负她。
    “先不急着回去!”他拦腰抱起她,放回那张坐榻,只是腰下腿上都是伤痕,一触碰她就针刺似得疼得哆嗦。
    “趴好,我来替你上药!”
    掀开那衣片,全部是他的手笔,繁花般错杂,落入眸遍布猩红印记,自皮肤下泛起晶莹的数百来道深浅不一的瘀痕。
    且是细腻温柔的替她在一道道伤痕上抹了药,而只有他这种变态禽兽才能一边下黑手,另一边怜惜她。
    掌心拂过那单薄的腰间,是大言不惭,“影子,之后,我要一个你的孩子!”
    撩指触入他留下的一抹未消的痕迹上,正好就在翕动的线隙中若隐若现,疗伤药一样的漫漫弥散渗在里头,犹如天际的一道飘渺云彩,轻柔绵绵温润而泽。
    是他的心水。
    却是她的万恶之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