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本性阴郁
作者:行远子   月汨影最新章节     
    巴掌落于脸上,辛辣一裂为二,脸疼之余,揪心致郁。
    此间暗阁密室,红泥捂着半张脸,屈身跪地,慌怯惊呼,“主子息怒!”
    灯影斜束,幽光笼罩过半张阴郁脸孔,而那半边齿颊顿是麻木,恨不敢,怨无能,只为面前持定之人,一身月白衣,隐匿阴沉恣睢。
    当如红泥乖觉熟谙,亦早悟其阴鸷性冷,喜怒无常,早该避讳,偏偏被那静穆外表所惑。
    此际挨掌吃瘪,就似撞了天荒,头一遭。如她满心委屈,罔顾自伤趋赴千里,待火速赶回金岩,于他面前!
    翘首以待!
    一时三刻将那木匣呈上,亦不欺有什么功劳,只祈那双冰霜冷眸,顾视稍留片刻。
    本心逐愿!
    脸面尽失,一口滞气难以下咽,红泥垂头鼓气,那只攥紧手心似有隐忍。
    萧汨拢袖作声,“看来还不知道错在何处?”
    身侧的书案上亦是搁了那只打开的木匣,尽管内容充实,然那淡漠之人,一下阴郁暴戾。
    “雾鬼,对于出现重大疏漏又冥顽不灵者,该当如何处置!”
    暗中的雾鬼听到自己的名字,当是罅隙现身,忙不迭颔首回道,“属下说不准,还请主子明示!”
    “那好,你与之连坐!”只消片语。
    雾鬼悸出冷汗,齿颊磕摩,嘴角下垂,觑一眼只见萧汨手里多了一只黑色瓶子。
    他深谙里头是些什么玩意,这厢骇是出声,“属下记得了!那便是折骨断筋废除内力!”
    萧汨不屑一顾,只似霜雪盖竹,覆手便往雾鬼面前一丢,然他雾鬼又岂敢怠慢。
    雾鬼自认倒霉,无奈掏手。
    偏在此身畔拂来一道身影,旋身落定之间,纤细玉指攥紧了那瓶子,妃衣身影屈身即跪,“红泥的驯罚属下代为受过!”
    了是当下撵盖,仰头便倒入口中,然那侧幽影瞬息而过,当是一手阻其手腕,一手抄住喉间。
    红泥惊愕,反身猝扑,身前自被雾鬼撩剑于颈丛,亦是举步维艰。
    “鸾兮,你…何苦如此!”身前只闻萧汨毫无情绪的一声,摄着那双美丽眸子。
    片刻对视,鸾兮红唇翕动,眸中清愁浮氽,却难掩仓颉惶恐。
    此一番千里绝尘,亦是擅离夕北驻地。鸾兮风霜漾在楚眸,无非远虑近忧。
    方才她虽先于红泥见得萧汨,早亦是和盘托出,跪叩相求,可他默不作声,只言让她回去,毕竟北地才是她的重心,萧凛身侧不可少她。
    鸾兮微微摇头,颈子就在他手里轻轻捏着,终然也只够最后求之,“因为她是属下唯一的妹妹。请念在她年少不懂事的份上,饶恕她一次!”
    萧汨嘴角一搐,天生脸白心黑,不下罢手拂袖,只拈回那瓷瓶,那冷眸斜睨过另外两人,“红泥,你连这份觉悟都没有吗?”
    “是,属下知错!可是属下亦不知错在何处!即便要死也想死得明白!”红泥就像那倔强的鹿,睁圆双瞳,涉足杀机而不自知。
    “红泥!这木匣并非祥物!你差一点坏了主子大计。”鸾兮跪转过身,看向红泥,凝眉踌躇,她们皆在生死边缘。
    此番铸成大错,她虽一夕赶至,此刻亦无法替红泥担去责罚。方才他不扼杀她,那只是出于对萧凛的一点点顾忌吧。
    她试探了,当是无法逾越,高山仰止,她们都太过渺小,翻云覆雨一夕湮灭。
    红泥见鸾兮眸中忧色,不免郁闷,她可不惧脖子下的那黑刃,手里暗攒起劲,指尖夹转一枚飞镖。
    “够了,红泥,被你毁了容貌的那个女子如今在黑羽手中,引火烧身,说得就是你了。”鸾兮起身,一声呵斥,她要得是及时止损,足下无过雷池一步。
    她即娓娓然道,“鱼见食而不见钩,木匣应是诱饵,谁入手终然沦为脱罪替身,随着运线中的许成则被抹去,地下钱庄一案所涉,明面上的干系亦被悉数翦除…”
    红泥手间的飞镖顿时掉落在地,失落的肩膀颤而往下,不下屈身冰冷地面,带着无措懊悔,眸中簌簌。
    “姐姐,我只是求胜心切,不想空手而归!我知道你们先前为筹措军饷而四处奔波。我也想替你们分忧。”
    “犯了错就该受罚!无需再说任何理由!”鸾兮从萧汨手里拿过那只瓷瓶,亦是转身步至红泥面前,神色淡如止水。
    绝色容貌之下长袖善舞,胆大心细,玲珑通透以及更胜人一筹的窥视先机变幻。
    “主子,红泥知错!”红泥接过她递来的那只瓷瓶,仰头亦是倒尽。
    片刻但见雾鬼也跟着悄然隐没,然萧汨淡启一声,“等等,雾鬼!”
    “主子。”雾鬼内心深处屋漏夜雨,滴答不安,双膝一沉,俨然等候发落。
    片刻却听那人声息,“让她过来!”
    书汶阁中,萧泙捏着竹笔正埋头疾书,末了提笔收锋,携起纸张,端详细品,自不由捋须点头,那字迹可是龙飞凤舞,简直大师手笔。
    案上翻过一页书的穆云阳,瞄了眼不予理会,只懒得再劳神费力,继续提腕下笔。
    萧泙见没人理睬,正无聊,于是悄然侧移几步,坐到寒影身旁,看着她伏案描画,皴染点墨晕染色彩。
    托腮度量瞅了一会,不由叹道,“姐姐,你的画该是没多大进步,如同我的字一样!”
    “你看此处明明是山,你不画座瀑布体现壮观,反而在旁边画只没来由的老虎,而且这只胖胖的老虎一看就不太聪明的样子!”他伸手指点,眨眼亦是理解不了的神色。
    寒影却只将手臂往案面上一竖,那只被各色墨迹晕染的手心往他眼前摊开,“拿来!将你那印章拿来!”
    “呃!”萧泙一愣,却还是从革带上解下一枚冻玉圆章,往她手里搁去。
    寒影捋一捋玉章上的那缕棕色丝珞,往那丹砂中蘸去,再将那印章按于她的画作角头。
    “你看,此印一出,这不就有了灵魂一样,这幅由呈王殿下鉴赏过的山林虎啸图,堪比价值连城的神作。”寒影拿起这幅画作,将纸一抌不由啧啧称奇。
    “聪明!不过谁来买这幅画呢!”萧泙点头,又不由问道。
    “改天拿去街上书斋试试。”寒影亦如同萧泙方才那孤芳自赏的痴迷神色。
    这边穆云阳见两人对话,不禁摇头叹息,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门口内侍伸头探脑,见萧泙撇手,才敢提步走进。
    “殿…殿下,晋王府送呈过来的帖子。”
    “什么!七哥他不是都成亲了吗?怎么还有帖子!”
    “上回是娶妻,那这回就是纳妾!”寒影撇嘴揶揄。
    萧泙拿来一瞅,转是低声一笑,便将那帖子扇了扇,“原来是晋王妃起头拟了个书画夜会由头!这不邀请我们过去品鉴赏画呢!”
    “那还不是像殿下这种身份的才有资格前去啊。”寒影实不在意,随他如何。
    “这回你得跟着我去,你不是喜欢作画吗?刚好带上这幅画作,要是能够脱颖而出,还可得千金呢!”萧泙似乎饶有兴致,当是命令般的说道。
    寒影卷着手边那幅画作,不免唉声,“那我也没那份闲情逸致!再说我又画的不好!殿下不若带其他人过去凑热闹!”
    “最好过去,上面署名可是我们三人呢!”萧泙亦指了指对面穆云阳。
    “那你倒是可以带上穆夫子随便一幅画作就能拔得头筹了呢!”寒影撇嘴附和。
    “不行哦,里头环节多了,就当是消遣无聊罢了,我们不若过去瞅瞅!没意思当下走人,不迟再去城门喝酒跳舞!”
    萧泙饶有兴趣于是决定,便提笔回了那帖,亦是让人发回晋王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