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神仙酒与胡旋舞
作者:行远子   月汨影最新章节     
    红尘倥偬行所朝夕,隅隈多旋处又见横着两条岔路,杜银月抬着手里边的那个马杆子,对身畔的她抬手指了指,“那里边的路你应该熟悉,不若换你来赶车。”
    沿着岔路往西,那稍狭窄的砾石土路亦是通往石楠村的路径,还是如从前,贫瘠嶙峋,坑坑洼洼。
    颠簸晃悠行过一段,丛林密布中隐现一簇矮房草屋的村落。她连忙拉住缰绳,只那车轱辘正从一块凸出的石头上轧过,咯噔出一个大大的颠簸,车篷子里那右胁禅卧的人依旧眯目凝神。
    谁曾想砰砰连着一阵颠簸,就跟滑坡似的,寒影周身跟着一晃,正抬手拍着心跳间,而身后之人一下撩开车帘子冲她诉道,“你是故意踩着坑走的吧,不让我歇息是吧!”
    她那肩膀不由一斜,也不敢回头,撇起嘴呢喃,“岂敢怠慢阁下,这山石铺的路当然颠簸了,我少时走在上头都摔的磕坏过膝盖脚趾呢!”
    寒影依循记忆,一路拐到了位于村口的那间村塾。闻是朗朗读书声,入耳醒神,思往昔,过眼云烟。
    也是不管不顾,放下那车杆子踥蹀起步子转入院子里。落得杜银月摸了摸那劳累一路的老马脖子,兴叹一声,牵引至一旁树下犒劳了一些干草。
    这边她当是立在那质朴的院子石板小径上听了好一会,憧憬仰慕,甚是激动的不敢前往迈步,摩着手心,举棋不定。
    身后的他将那马车拴好之后亦跟着过来,一瞬眉宇隐约触动,即是瞥了眼面前那屋子的转角处,当是有人走了过来。
    “寒影姐,怎是你?”西面转角走出的正是手里揣着竹篾的谷谷,面色惊讶,有些难以置信此间的相遇。
    “谷谷,你从染坊回来了吗?”寒影迎面一笑,与之招呼。
    “我回来住几天,过个三两天就回染坊了。”谷谷说道,又发现她身后的那人,疑惑的问,“他是?”
    “哦,他是护卫保镖,小月!”寒影瞥了眼身侧之人,随手一指。只见杜银月负着手,投来幽微一笑。
    而后谷谷陪着她转到了后排的那间老屋跟前,最西侧的那间茅草屋子饱经风霜年久失修,夯土风化,门蚀窗破,一缕缕回旋风直往里灌。
    “难道说老婆婆不在了吗?”西风凄凉,一侧那棵桑树光秃的枝干上栖着几只寒鸦,令人只起一种生离死别的感触。
    “呃!”谷谷不明所以,又匆匆然摆手,“不是!只是前不久老婆婆的儿子回来接走了她的,说是回东边的宛国。这窗子啊肯定是村里哪个顽皮孩子丢的石子打破的!”
    寒影心下亦缓,“如是这般倒还不错。”至于她为何没有早些,见一见这位曾经抚养过她的老婆婆,缘由只似一个,顾虑身后的黑暗面。
    “不过要是早两月回来,说不定还能见到她本人呢!”谷谷有些可惜的说道,是以又从腰间的荷包里摸出一枚铜质钥匙,往寒影面前一摊,“这是那天老婆婆离开时托付给七嫂的,她老人家听说你与我们重逢的事也是特别高兴,认为你一定会回来。往后边你也知道七嫂又跟林夫子云游去了。呐!现下正好可以把它交给你了!”
    寒影从谷谷手里接过钥匙,往前将那木门上的铜锁打了开,咯吱一声伴随微尘一阵,青苔腐木又夹杂硝粉壁灰,屋内那几样摆设还是照旧,可惜黯淡消沉,那槅土窗框上摆着的陶罐里插着个纤细枯草,寒影拿起陶罐,将那枯草捻于指尖也就只有她能想起昨日的色彩。
    她将那个陶罐倒于手心,亦掉落出一枚玉佩,只是蒙了些灰,看着有些暗沉,却不失内在透出的几许紫色光泽。
    谷谷眼眸儿一转,想来她大抵是回来拿这个玉佩的,于是指着她手里的陶瓶道,“老婆婆也一直认为你会回来,你的东西她都原封不动的留着呢。”
    寒影捏着那枚玉佩,指腹抹了抹上面的灰尘,犹似回忆的说起,“这玉佩是那年老婆婆赶集时带回来给我的,那会儿我调皮贪玩戴在脖子上愣是掉了两回,后来也不知道搁哪里去了,定是老婆婆找着后放在里面的。”
    转了转手里的陶瓶,又起一声,“我这人一直有丢三落四的毛病,谷谷,这玉佩不如你替我保管吧,以及这把钥匙。”
    谷谷连忙摆手推却,“这是对你重要的东西,要是被我弄丢了怎么办!”
    “丢了,也是缘分啊!我信你比我细心多了!”寒影遂将那玉佩连同钥匙都放入了那只陶罐中,交于谷谷手里边。
    “那什么…我也该去熬药了!”谷谷拿着那陶罐,不由想起这茬,又觉得像说漏了话似得,赶紧捂上嘴。
    “你是不舒服吗?”寒影当是想起方才她手里边那竹篮里盛着像是草药。
    “不是我!”谷谷摇了摇头,却是欲言又止。
    “好,我也该走了。”寒影颔首说道,此刻杜银月亦是立在门外,灰衫素冷的身影,手里边竟然提着那只竹篾。
    谷谷将门锁上之后,转身接过那竹篾,亦是点头对杜银月谢道,“谢谢你啊!帮我拿篮子!”
    “不谢,”杜银月笑说无妨,笑靥中蕴含惊讶,“只是你这些乌头,曼陀罗,雷公藤,商陆…都是些疗伤的猛药,想不到你小小年纪还会替人治伤看病。”
    “什么意思?就不许村里有郎中吗?”寒影看不惯他疑心旁问故作姿态,于是回了他道。
    “在下没那个意思,随口一说罢了,别当真!”他亦是抱臂,作远观。
    寒影知他心细如丝,断不会平白无故挑这茬话,无非起了什么疑心。只见谷谷愁眉纠结,她是个直爽的孩子,怕是压不住事儿。
    “呃,时辰不早了,我们就此告辞吧!”寒影忙是作别,拽起杜银月上臂一角袖子扭头就走。
    “嘿哟,那不就是阿鸢吗?多少年不见了,都差点认不出了!”乍是从路边钻出一个粗犷线条的男子,黝黑圆脸,摸着脑袋咧笑跟前。
    寒影止步,抬眸一看,亦是尴尬面容,撂指胡乱点头,“噢,是你啊!”
    谷谷见此招呼过来,“阿泉哥,快别挡路了,寒影姐这会还要赶路回去呢!”
    那阿泉仰头瞅了瞅当空的那折散金光的日头,眨眼眯目道,“这快晌午了哩,怎不吃个饭再走,是不是谷谷你不肯生火做饭啊!”
    谷谷一怔,忙吱声,“哪有哪有!我是没料到,要不留下…”
    “要不改…”寒影刚想说成改天再聚,偏偏杜银月拊手插言,“好啊!谷谷你要是忙,你寒影姐可以帮忙。今朝重返故里明日秋山几重,不必太匆忙,多待一会再走也不迟啊!”
    也不知他几个意思意欲何为,真想一探究竟谷谷的心事吗?寒影不由瞅他一眼,见他不以为然,傥是转身跟随谷谷而去了。
    “寒影姐,地主之宜的那些礼数不是我不懂,真不是我有意怠慢,只是这茅草屋子很是简陋…”谷谷站在这篱笆围起,又爬满藤葛草蔓的小院门口,支支吾吾的说。
    “我明白,反正我也不饿,不如我们还是…”寒影亦见这院子里杂草丛生,两间小屋也是破落半壁,自是点点头。
    真不想被人误会消极待客,“其实也不是屋子的事,是烨哥啊!”谷谷摆手踱了几步,心一急只将心底的事说了出。
    寒影指着她手里的一篮草药,像是恍然大悟,“你这药是替邹烨赎的啊!难怪这门口都能闻到一股草药味。”
    当三人步入院子,果不其然的见到炉子上的药罐,以及一堆乱七八糟的草药,铺在地上。而杜银月依旧唇带笑意,持立一旁。
    “谷谷,药都带来了吗?”不下只见邹烨捂着胸口,偻着身子沙哑着喉咙低沉道,然他抬眸间却瞧见谷谷身后边的两人,顿时面色一沉,忍不住的掩袖咳嗽起来。
    谷谷怕他又吐血晕倒欲过去搀扶,他却摆手挪开几步,硬是挤出一个笑容,“没事,这一点点小伤,不治就怕它好得太快。”
    “我看邹兄未必如此轻松。”杜银月不知何时手里边捡了根草药,不免兴叹。
    “习武受伤,寻常之事,这位仁兄不必见怪!”邹烨以手撑在窗框边上,不时摆手摇头。
    寒影瞧见他此刻灰头土脸,眼底布满血丝,就知道不轻巧,未免声张遂从荷包里拿出一只细小瓷瓶,睇了给他道,“既然要喝那几样毒草,你也别死要面子藏头露尾,这里有几颗疗伤药,你先吃着!”
    “我真没你想的那么严重!”邹烨从她手里接过那瓷瓶,嘴边依旧挂着轻松笑意。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寒影与谷谷在一旁炒了三样野菜,煮了黍米饭,桌上的饭菜香气也能扑鼻。
    正巧那阿泉正不请自来,手里边亦是带了壶酒,笑呵呵说道,“今早从地里起的新酒坛,灌了壶给大伙尝尝!”
    “呀!阿泉哥,你不早说要来吃饭,我就多炒些菜了。”谷谷手边正凑碗筷,边撅嘴说道。
    阿泉笑笑,转身指向外边,“家里有热着饭食,下午还得赶去山下送酒,就不打扰各位了。”
    …
    邹烨摩挲着手里的那只瓷瓶,吞了两颗丹药,这会还真缓下了不少,肩上的伤口也不再剐得令人发聩。
    “烨哥,我想寒影姐不是外人,所以才跟她说了你的事。”谷谷亦瞅见邹烨一掌背靠在窗台上似乎耿耿于怀,对于没有坚守他说得,不能对外人吐露伤情的事而向他解释。
    “她既然不是外人,可是她身边那人…”邹烨眉间紧锁,怏怏喟叹了一声。
    谷谷不明所以,“那人怎么了?又有什么问题?”在她看来那个端正垒落,凛然似竹之人,当不觉有什么蹊跷古怪!
    “算了!算了!”邹烨挥手往后摇了摇,一口老血堵在心窍关口,忐上忑下,“既然这样了就索性这样吧!”
    见他这副自怨自哀的样子,谷谷虑起揣测,“那是方才他对你说了什么吗?”
    “没说什么,他能跟我说什么,我跟他又不熟!”皱烨从那马扎撑起身子,扶着墙往那屋子里头去了。
    “那不就好了,烨哥你就不必纠结了,快些养伤,我觉得要是让红儿姐知道了,那才不得了呢!”跟在他身后的我谷谷饶是说起。
    邹烨渐觉神魂倦怠,不禁撇了撇手,“好了好了,你回村塾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青山渐远,冷风荒原的归途,寒影赶着马车,迎风漫声问道,“方才你对他说了什么?”
    身后车篷子里边当是传来不着论调的一句,“当然是让他好好干啊!”
    “你别对他下手!”寒影直言,真怕他瞧出了什么端倪。
    而他嘴里正呷着草根,仰面恣意枕臂半躺,不时回味山酒野黍的意味,且是缓缓一句,“但凡是个安分守己的村民,又去费那事作甚!再说他又不是美男子!我可没那兴趣!”
    “就怕你们又给人按个莫须有的罪名,将他关入刑部大牢!”寒影赶着车直直认为。
    “别想得这么简单,就能随随便便抓人!”
    她正好反唇相问,“你不是向来一手遮天,草菅人命的吗?”
    “我一向秉公执法,从来杜绝冤案错案!”他饶是义正言辞,纠正她的错误认知。
    “冠冕堂皇!所以问你,柳埈后来怎么就被人灭口了?”这可是她的心头疑问之一。
    “不知道!反正不归我管!”果不其然,他怎么会正面回答,而她亦是心中讥诮,神情失落的不再说话。
    云淡风疏,寂静半晌,偏偏道,“真想知道答案吗?亲我一口,告诉你啊!”
    她只懒得理会,手里挥扬马杆子,瞬时那老马双耳往后一并,四蹄生风纵尘驰驱。
    回到金岩城,寒影自是归入呈王府。寒影只见这边厢的花厅里围围簇簇,几个端着衣料的宫妆女子,外加嬷嬷内侍几人恭候,最里头是一名尚衣宫娥正替萧泙量体裁衣。
    瞥到寒影竟然出现在门口,萧泙面露欣喜之余,却不禁感到疑惑。
    面前的她亦是对他这个呈王殿下福身行礼。而他立时撇了开那些人,赶忙上前步出厅子,拉她至一旁小声问道,“怎么回事呢?”
    “那几天我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回来,因为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她似感悟深沉,风霜自挟般的淡然之态。
    “话虽如此!”他认同,又随即说道,“不过七哥他过几日就大婚了,也许有了王妃就会褪去那些偏执。”
    寒影听闻微微一怔,神色如旧,亦是点点头,“是啊!”心里只望那男人自此安守秦晋,逐渐将她抛诸脑后而后遗忘殆尽,吐纳之间顷刻有些如释重负之感。
    到良辰美景之日,萧泙一袭博冠锦衣夜行,自是赴那喜宴。
    傍晚时分,寒影在大门口送了萧泙上了车舆之后,回头在府里闲走时恰好见到莫心。两人相视一笑,一道感叹这难得的一夕之空,寒影也正好想还了先前请他喝酒之约。
    只是两人步入天香楼,已是座无虚席人声鼎沸。
    “莫心老弟,看来今天喝不到天香楼的神仙酒了,我们不如换一家如何?”寒影挤在店堂过道中不由冲莫心大声比划道。
    莫心眯眸瞧之,遂拔高嗓子建议道,“不如带上酒去北城楼上,那儿人该少些!”
    寒影自是赞同这个提议,于是问店家买了些酒菜带着往永定门。
    步上城楼台阶,正见一个身影,衣袂轻盈身姿如兰,月下斜身独倚一隙青石墙砖,黑色丹蔻间掐了只葫芦酒壶。
    “你是依兰老板?”寒影想起这秀丽面容纤细身段的人,不由问道。
    “何姑娘,干嘛反问?难道还有人同我相似?”只见依兰瞥来柔美细光,红唇翕动亦是相得益彰。
    寒影笑笑,“我只是有些意外啊?依兰老板怎会出现在这里啊?”
    依兰撇嘴反问,“为什么偏偏我不能过来喝酒?只准你们这些出双入对的过来这魁星楼数星星!”
    “依兰老板误会,我就算有心成双,可人家何姑娘万万不会与我入对!”莫心摆手,往前走去,手里的那只同款神仙酒壶跟着一晃,拧开盖子往嘴里灌了口。
    魁星楼边上,霎时疏钟已应晚来风,未成沉醉意先融,三人千斛心绪,指着天上繁星,遥望那连成不知名的一片。
    “你会跳舞吗?”依兰突然问。
    “少时会那么几支,如今早就模糊淡忘了。”寒影想起当年在新宿阁中鸾兮所授舞技,不由举手欲倒一口酒来。
    “太好了,我带你跳,你一定都会想起来,身体也是有记忆的!”依兰当即放下手里那酒壶,拉着寒影踱起步子旋身转起圈子,飘袖上举,回旋飘飘裙若蓬,越转越魔性上劲。
    眼前令人晕眩,在这快速的旋转中,可暂时抛开尘埃里的烦虑忧思。
    四下聚来几个男女,花朝月夕面漾微笑,围过来看着两人之舞,不禁以手击节。
    后来两个人的胡旋舞变成多人的火圈舞,几人一起喝酒欢笑,回忆江湖往事。
    只是那几人中,后来伴随而来的两人,却是萧泙与杜银月。
    坐于地上正咧嘴拊手的莫心只一刻从沉醉中上岸,而寒影却早已喝的大醉,与杜银月同乘一辆马车,仍似载歌载舞,疯疯癫癫,一阵颠簸扑得竟然吐了冷眼危坐的他一身。
    梧桐月上,莫心先与半醉的萧泙回去。而后边那马车却掉转路口,竟一路直奔西山崖的温泉酒馆。
    扒去那些酒味酸味七荤八素的衣裳,直接扔她进了温泉池子,寒影一下呛醒,都来不及转身,只被一掌抄住按在水里。
    杜银月在她耳边啧起意味深长,“那支舞很妙,扭得很勾人,诱得我只想握住你的细腰,撕了那层衣裳…”
    不光充满色气与纨绔,他是边说边往那腰上比划,一口鲜活好肉凝在水里,触感相当温润,沉迷的动作越加肆无忌惮,挨肩擦背灼热异常。
    水里失重呛得喘不过气的寒影连滚带爬四肢并用妄想挣脱出来,碰撞将那一池翻得是浪花滔天,有如妖精出世。
    而一边的禁欲大神,望眼欲穿不收不快,神妖殊途,伏魔法阵咒印急急念诵。
    水里她强扭不安,滑脱向前,一下就被拉回怀里,只抱得更紧更无空隙。
    晃动目眩,又呼又叫,“混蛋!放开我!”
    之后两人从水里又到地上,地上又回水里,一池子水任是搅得天翻地覆,海沸山摇直至天亮。
    有两次她直接不省人事又从昏迷中醒来的,不同于他有内力加持,一夜没歇反而越发上头,她可是眼皮都抬不起的疲惫。
    这会手抖着系起衣带,一个激灵惟想到不能马虎的一桩事。
    杜银月起先还不明所以,见她嘴唇红肿支支吾吾说不清话,瞬间就懂了后却反而一脸没事人,“有了不若就生下来。”
    “怎么可能!”她大惊失色,急到跺脚,恨不得抽他两巴掌。
    杜银月过来环住她,身后那只手不由自主就伸到衣襟,覆住那柔暖又急促的心跳,意犹未尽道,“有了正好娶你过门,咱们可以光天化日没羞没臊。”
    寒影欲哭无泪,小手按住他的手背试图拿开他的手,语气讽刺道,“沉溺这档子,我看酷吏杜大人迟早要塌方啊。”
    一路忧心忡忡,不时张望着马车外头,当途经一家药铺,立即喊停,四顾张望又是掩面飞窜进去,买了那种药丸回到马车才算松了一口气。
    杜银月却一下从她手里夺去刚要被她吞入嘴的药丸,寒影生气的瞪着他,“万一,我怀上别人的孩子,他会怎么处置我?大人你只管自个风流快活,哪点在意过小的之后死活呢!”
    杜影月对她无语,可却语声不悦,“那就不装了,找他摊牌,只管说你是我的女人啊!”
    寒影白一眼,羞愤郁闷,“别唬我!大人应该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吧!你有诸多退路,只我何寒影半步退路都没有!只可惜我不是金刚不坏之身,挨不住那些鞭子炮烙!”一下抢回那支药瓶子,扭过头一口吞了下去。
    回去,当晚萧汨就来了,坐在那书案前,犹如地狱浮现的鬼魅,阴森迫人,直让人想起自己罪孽深重,而无所遁形。
    寒影起床关上被风吹开的窗子,发现那座上熟悉的人影,即刻跪地,无声无言,跪了老半天,只纳闷当真见了鬼。
    片刻萧汨冷清口吻,“来看看你的,毕竟三个月未见了。”
    寒影依旧跪在地,冰冷透彻,心凉如水。她不知道怎么接话,而且身上有杜银月留下的痕迹。
    萧汨走近将她往肩处拉起身,便是为她拉好衣襟领口,“别着凉了。”
    她不敢说什么,只是微微点头。只闻萧汨又道,“少喝那些烈酒,听闻你还去赌坊!”
    寒影摇头,“我去赌坊基本没输钱。”
    萧汨笑说,“那老板还真会哄人!还是他杜银月诡计多端。”
    寒影听出意思,只回,“再不去便是!”但见鸦雀无声,又试着说,“主子有了王妃,是否我们应该少些牵扯?”话到嘴边没敢说出口,却说了句,“主子大婚,属下祝贺主子。”
    萧汨冷瞥一眼,“我把你让给他好不好?”
    寒影不迭,“我一心一意只爱你一人!”反手从身后抱住他,那个凉薄的霜雪的气息吸入不由一颤,“请相信我,我并不想接近他,只是主子的任务不得不演些欲擒故纵的把戏而已!”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知道为什么我要鞭挞你,只是因为我妒忌!你已然爱上了他。”这波澜不惊之言,却恰恰十分可怕暗藏凶狠。
    寒影将面颊靠在他的怀里,因为她哪里敢对上他的目光,尽管是黑夜,可他亦能窥视人心,她惟慎言,“杜银月心思缜密,几副脸孔,我就像在黑灯瞎火里翻书,无知也就无畏,可是他呢,我认为他是看破不说破的,暗地里挖坑让我往里跳。我难以应付这样的人。”
    萧汨不禁提起,“以前确实让女人接近过他,不过最后都成了岩城惨案。”
    寒影深谙,失落无助的伤叹,“之后我大概也会如此。”
    然他笑而不语,留下一句,“不一定!”
    一反常态,他没做别的,放过了她,等他走后,跌坐地上,怔忪恍惚了好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