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初现,夕阳西下,夜幕降临,两个小姑娘跑到后山深处时,天已黑透。
尽管已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但李燕燕万万也没想到,自己还是被月娥给摆了一道。
月娥竟然趁她不备从树后蹦出来故意吓她。
她心中暗骂了一句“幼稚”。
然而身体再一次完全不受控制,她竟然被吓得晕倒了。
准确来说,身子的确是晕过去了,可意识还尚存。
李燕燕深深为钟离小朋友鸣冤抱不平啊!
她这么单纯的小孩怎么会和月娥这种爱恶作剧的小孩玩到一起。
耳中听着月娥脚步渐渐远去,隐隐还有一番嘲弄之语:“嘁!钟离真是个胆小鬼,这就被我吓晕了!真不中用!奇怪,豆包那个好哭佬到底跑哪去了……”接着说话声也慢慢远去。
李燕燕这时才微睁双眼,只见黢黑的后山上,枝桠随风摇晃,再伴着几声乌鸦叫,林子里影影绰绰的,确实有些瘆人。
好在她一直保持清醒,冷静地观望着四周动态,慢慢的,倒也没那么可怕了。
月娥不知去了哪儿,李燕燕继续听着动静,隐约间还真听到有人声——
“……还想要,好s服,来嘛……”
卧槽这都是些什么污言秽语!
李燕燕毕竟还是个初入社会的年轻女同志,听到这又酥又麻疑似女人浪叫的声音,她耳根直接红得发烫。
声音隔得很远,她听不清更多的内容,但似乎又夹杂着些电流音。
不出意外的话,这应是哪个不知廉耻的村妇在偷汉子吧!
农村里总有这样那样的传闻,农村人也喜欢嚼舌根讲八卦,李燕燕今天可是亲耳“撞见”了。
不说远的,就说她来后山之前,可不就和月娥一起看到大伯勾搭那个俏寡妇黄大婶嘛!
这么一想,刚才听到的女人浪叫声音还真有点像黄大婶。
此刻,李燕燕身子动弹不得,没法跟过去细看,便也只能竖耳仔细听,
可那人声不知为什么有点雾蒙蒙的感觉,十分飘渺,又好像不是黄大婶。
到底谁这么无聊啊,跑到后山坟地里搞这种名堂?
也不怕她家祖宗从坟地里爬出来教育她?
听了有半分多钟,全是村妇在呻吟和说话,却听不到男人有什么回应。
李燕燕戏谑道:“这女的倒是还挺能演,不去拍爱情动作片真是可惜了!至于这偷情的汉子嘛……不给力,太压抑了!气都不喘一下。”
李燕燕惊觉自己怎么会有这番评价。不妥不妥。
内心苦笑了一下,忽闻一阵枝叶乱颤,有个女孩猛地大声尖叫道:“啊!你你……你在干什么!好啊,你居然在干坏事,我要去告诉村长……”
小女孩话音未落,又传来像是嘴被人捂住的闷哼声,挣扎声。
没过几秒,又是棍子在落叶堆上滚动、摩擦的声响,紧接着又是一声沉重的闷响,好似什么东西撞到了石块上。
女孩安静了。
几只乌鸦飞过树顶,哇哇叫着飞远而去。
李燕燕这回听得真真切切,尖叫的女孩就是月娥。
她这是摔倒了吗?还是晕了?死了??
人隔得太远,又被大梨树的树干遮住视线,李燕燕根本看不到人。
云雾游移,月光洒下,李燕燕倏地看到一棵粗木桩子旁边好像露出来半截人的胳膊,那胳膊黑黢黢的有褶皱,腕上好像戴着一团白色的东西,可能是梨花做的手环,又有点像花束。
月光很快被层云遮蔽,李燕燕又看不清了,然后就听到一阵窸窸簌簌脚踩落叶的声音,脚步渐行渐远。
旋即,李燕燕感觉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意识如沉重的水球砸进大海里,球皮爆裂,球里的水逐渐融入海水深处。
耳畔有人在呼唤她:“钟离,钟离,醒醒吧,你快点好起来吧,妈求求你了!”
是钟离的妈妈。
脑海中记忆碎片拼凑起来,李燕燕仿佛也设身处地看到了两岁时的小钟离躺在妈妈怀里熟睡的场景。
“小兔子乖乖,把门儿开开,快点儿开开,妈妈要进来。”妈妈温柔地哼着童谣,两颊浮现亲昵的微笑,翦水双眸温柔地看着怀中宝贝,那个最疼爱的最重要的小可人儿。
猛地用力睁开双眼,李燕燕看到一间白墙四壁的简陋屋子,自己不知为何正躺在床上,而且好像还是——病床?
这里是医院!?
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回到列车上?她不是应该和丈夫一起去度蜜月的吗?
方才在后山发生的事情一定是小钟离的记忆。李燕燕此刻依旧保持着清醒,开始一点点推理。后山那里定是凶案现场,想必月娥已经遇难了,但真凶尚未浮出水面。
可若是噩梦初醒,她现在不应该坐在列车里吗?
这病房又是怎么回事?
李燕燕正要从床上坐起身,忽然发现床边坐着一个皮肤黝黑的妇人。
“钟离你醒啦!你可算是醒了啊,你知不知道,你都昏迷了七天了,可把妈给急死了啊!”
妇人约莫五十岁不到,庄稼人打扮,一双粗糙起茧的手紧紧握住李燕燕被插满针管的左手,
她能感觉到妇人这双手是日夜操劳、辛勤劳作的杰作。
这应该是钟离的母亲吧,李燕燕认得她那双眼睛。
就算已两鬓斑白,皱纹爬上额头,但那对翦水双眸她可是印象深刻。
“妈?我怎么会在这里?张辰呢?”李燕燕尝试着打听丈夫的下落,以及自己得病了吗。
从上次登出游戏之前,她已经许久没见着张辰了。
对了,列车上那个抽烟的黄衣男人!李燕燕一下子想起来,男人说话的口气、抽烟的动作,就跟小钟离的大伯一模一样。
难怪当时看着他眼熟呢。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都有点分不清哪个是梦,哪个是现实了。
钟离母亲却明显地愣了一下,接着就满脸担忧地问:“孩子,你是哪里不舒服吗?张医生他……他好像在隔壁病房,你等着啊,妈去帮你叫他。”
母亲步履蹒跚着走出去,李燕燕心中隐隐有些酸楚,这岁月可真是把杀猪刀,把曾经那样温柔可亲的女人磨成了这个样子。
一下子想起自己的母亲,还有父亲,李燕燕更加难受了,到现在她都还没找到父母的下落呢。
猛地拉回思绪,她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如果刚才她没听错的话,钟离妈妈管张辰叫“张医生”?
所以,钟离的丈夫竟然是位医生吗?
记忆中可没有这条线索啊。
就算他的职业是医生,可他难道不也是钟离妈妈的女婿吗?哪有丈母娘这样称呼自己女婿的?
莫非钟离和张辰是瞒着长辈隐婚的?
现在脑子里真是越来越混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