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一步说,即使她真的不知道脑子抽了什么筋,拒绝了,大不了回到过去虚与委蛇的状态就好,另外设法便是。
不过他不能让清夫人看出他的真实用意是套出她手上底牌,以清除宫内的所有内患,因此才故意提出索要她所挣的银子,让她以为他真是为了钱才这么做的。
出了宫,陈言回到马车上,与梁瑾一道回府。
他正要将此前与唐韵说定的、将梁瑾安排往郑家之事说出,梁瑾却先开了口:“陈大人,您要去惹我七叔么?”
陈言错愕道:“你七叔是谁?”
梁瑾认真地道:“大梁北抚大将军梁定。”
陈言眉头微皱:“你从何处听说?”
此事机密,知道者寥寥无几,除他与唐韵外,只有凤翎卫中的少数几人知晓。
下来的,便只有几位朝中大员。
但他们也只知道要报复梁定而已,知道具体计划的不超过五人。
梁瑾不过是外来之人,如何得知此事、又知道了多少?
梁瑾迟疑了一下,才吞吞吐吐地说出究竟来。
说完后,他又补了一句:“那位姐姐只说了这么多,其实您要去惹我七叔之事,我基本上是自己猜出来的,求大人莫要责罚那位姐姐。”
陈言这才明白过来,这小家伙确实聪明过人。
他沉吟片刻,道:“责不责罚另说,你为何说不能去惹你七叔?”
梁瑾脸色微微发白:“我七叔可厉害了!从他入伍起,从未输过一次,在大梁有战神之名,麾下二万朱羽军所向披靡,令敌人闻风而丧胆!对上他,唯一办法便是死守,不能贸进,否则必败无疑!”
陈言哂道:“是人总会有输的时候,历史上的名将,哪个永远不败?他若以前没败过,那是没遇上厉害人物。”
梁瑾见他不听,有点急了。
“谁说没遇上过!”
“大夏十余年前,曾与大晋联手,大举进袭大梁!”
“当时大晋两大名将,加上大夏战神乐广,率三十万大军直破大梁东境,连下三十余城!”
“前后斩杀我大梁二十余万人,而对方却只折损三万余员。”
“当时事情告急,梁帝急调我七叔往东支援。”
“七叔那时只带了五千朱羽军,奔行千里之后,连休息都没有,直接突袭夏、晋联军大营。”
“结果硬生生以弱击强,鏖战三日夜,硬生生将对方阵线击破!”
“我七叔更亲率百名亲卫,杀入乐广大营,斩杀千余人之后,强行将乐广人头砍下!”
“那一战彻底毁去了隧军气势,对方残余之人就此败退,一路退出了大梁。”
“我七叔率着朱羽军追杀千里,到对方终于退出大梁东境边界时,原本的三十万大军,已只剩十五万!”
……
陈言听着梁瑾不断说着,不由撇了撇嘴。
一会儿功夫都出俩“战神”了,这战神称谓是有多不值钱?真就全员战神呗?
待到梁瑾终于说得口干,停了下来,陈言才奇道:“你小小年纪,从哪听来这些?”
梁瑾神色一黯,道:“我父王一心国事,对这些事了如指掌,是他告诉我的。”
陈言知道他因想起亡父而伤心,抚了抚他头顶,道:“若是想哭便哭吧,在我这里,不用担心丢脸。”
梁瑾吸了下鼻子,摇摇头:“我不哭,等将来报了仇,到了父王和母亲的坟前,我再哭不迟。总之,您千万不可招惹我七叔,就连你们大周的名将襄王,也因我七叔之故,不敢进逼大梁半步!”
陈言大愕道:“进逼?你从哪听说大周要进逼大梁的?”
梁瑾不假思索地道:“这在我大梁,乃是路人皆知之事。若非有七叔坐镇,你们大周早就攻过来啦!”
陈言无语地看着他。
大周现在什么情况,还有余力攻打别人?
不过略一思索,他便明白过来。
这十之八九,是梁帝使人干的,故意将大周描绘侵略者,这样百姓才有动力反过来侵略大周。到时大梁攻周,就是“反抗侵略者”或者“消除对自己虎视眈眈的敌人”,而不是侵略别国了,这种手段,什么时代都是大把。
梁瑾见他仍不以为意,更是急了:“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不信,可以问问大周襄王,他这样的人物也不敢惹我七叔,更何况是……”
说到最后赶紧刹停了嘴,一个“你”字没出口,却是怕说出来惹陈言生气。
陈言哈哈一笑,道:“你可能对襄王有些误解,他算什么名将,不过尔尔,靠的就是手下人多而已。前不久,他才翻了船,四千大军败给某人区区百来人,真是丢尽‘名将’二字的脸面。”
梁瑾吃惊地道:“什么!是谁这么厉害?!”
陈言指了指自己:“我。”
梁瑾:“……”
陈言看着他脸上的将信将疑,摊手道:“你要不信也没办法,可惜刚才在宫里没让皇上与你一谈,她的话你总信吧?”
梁瑾这才知道他是说真的,震惊道:“这,这怎有可能!襄王乃是天下闻名的名将,怎可能输得这么惨?!”
陈言翻了记白眼:“所以说传言这个事,多少会有些失实。他要是算名将,那本官岂不是神将?”
梁瑾半晌作声不得,好一会儿才道:“但襄王功勋卓着,却是做不来假的。他曾四次侵袭我大梁,败大梁三十余名将领,甚至还屠杀了十几万大梁百姓,这都是我亲耳听到梁帝说的。”
陈言听得乐了:“你现在还相信梁帝的话?”
大周这国力,还侵袭大梁?只怕是大梁四次攻周,被襄王挡了下来吧!
至于什么屠杀十几万百姓,虽说他对襄王没好感,但这家伙看着也不像是会滥杀无辜之人,估摸着也是梁帝用来渲染大周恶劣形象的说辞而已。
梁瑾愣了一愣,才道:“就算是梁帝的话有些失实,但襄王名将之名,我听过很多人说,连我七叔也曾说过,襄王乃是守城良将,能得到他赞誉的人可不多。”
陈言嘴角不受控制地撇了好几下,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七叔其实水平本就不咋样?好比襄王考试只得六十分,但你七叔其实也就只有六十五分水平,所以觉得他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