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国。
卉山。
莫寒坐在一个稍偏的角落,地上摆放着数十件各式各样的材料。
卉山之会持续半个月时间。
李絮并不着急把莫寒给卖掉。
先卖材料,让莫寒看摊位,他自己刚去售卖一些价值比较高的东西。
莫寒现在这个角落,是摆滩区域最偏的角落了,李絮不想花太多钱。
“这老家伙,有点问题呀。”莫寒心想。
他坐在这个角落已经一个多时辰了,根本没有一个客人上门。
周围买卖材料的人太多了,客人根本不可能走到这么偏僻的角落上来买东西。
以李絮这家伙的性格,他绝不可能做赔本的买卖的。
他应该很清楚在这个地方摆摊,根本卖不出任何东西。
既然如此,他还让莫寒摆摊,里面就有很大的问题了。
这不是在摆摊,而是在稳住自己。
为什么要稳住自己?
如果是正常的师徒关系,那就没有必要浪费摊位的钱,直接让莫寒呆在客栈就行了。
“放在客栈,这老家伙是害怕我跑了?”
“这是专门给我找点事情做!”
“这样稳住自己,还是要把我给卖掉。”
莫寒仔细一想,不如直接跑路算了。
反正他也不打算当什么无间道了。
那是这具躯体原身的事情。
如果真的牵涉出背后的势力,那到时候再说吧。
打定好主意之后,莫寒直接把地上的那些材料全部打包,径直返回了客栈。
“得得得!”莫寒抬手敲击房门,他把自己身上的那个蛊纳特意别在腰间,显露了出来。
有了蛊纳,那就是修炼成凡蛊的蛊徒。
那是那个绿衣女子白素的房间。
“什么事?”白素仍然戴着面纱,她打开门见到莫寒,双眸之中闪过一丝怪异的神色。
“前辈,不知你缺不缺徒弟?”莫寒恭敬施礼,单刀直入地问道。
“徒弟?”白素感觉更加的怪异。
这少年不是那个老者的徒弟吗?
这是什么意思?
“是这样的,我师傅要把我卖去当奴仆,这让我接受不了。”莫寒把李絮的意图直接说了出来。
“于是,我就想另谋生路。”
“我见前辈出行只有一个人,所以想转投前辈的门下。”
“我可以帮师傅洗衣做饭,生火猎食……一切杂物我都能包了。”
白素的一对妙目不停地打量着莫寒。
这个少年,给她的印象很深。
在那长舟之上,如果没有少年细致的观察,说不定她就要经历一场苦战了。
如果真如这少年所说,她还真的想收下这个少年。
那老头子脑子坏掉了吗?观察能力这么强的徒弟,居然要卖给别人当奴仆?
当然,她也没有立即回答莫寒。
莫寒所说,全是一面之词,说不定说的也是假话。
万一莫寒设计故意接近自己呢?
“你的话,我不能全信!还要听一听你师傅的话才行。”白素既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她要先印证一下莫寒的话是否说谎。
“可以,等会师傅回来之后,你直接问他就行了。”莫寒点了点头。
“只是,师傅为了把我卖掉,已经想好了很多借口。”
“前辈不信的话,到时候就知道了。”
白素微愣:“借口?”
莫寒回到了客栈房间。
两个时辰之后。
李絮回来了。
他的脸色很不好看。
莫寒居然不在摆摊,这是什么意思?
害他白白浪费了摊位的钱。
这家伙,既有病,又不听话。
幸好刚才已经去预定了贩卖的位置。
过两日,直接把他卖掉。
“李前辈,请过来一叙。”白素招手示意。
李絮挤出一些笑容,走进了白素的房间。
“听说,前辈要把徒弟卖掉?”白素仔细地看着李絮的表情。
“你……是听莫寒那小子说的吧?”李絮微愣之后,马上反应了过来。
这家伙,要造反呀?
居然想另找靠山!
“没错,他说你来卉山就是要把他给卖掉,所以,他不想再当你的徒弟了。”
白素缓缓说道,她一直在留意李絮的神色。
“……没错。”李絮也没有否认。
“莫寒那家伙,笨得很,连最基础的凡蛊都没有修成。”
“他还有失忆病,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忘记一些东西。”
“……我照顾了他三年,花耗了很多精力,把他卖掉只是收点利息罢了。”
白素脑海中闪过莫寒刚才说的话。
这个李絮果然找了很多借口。
那个莫寒观察细微,言语之间并无并点异样。
而且,刚才她看到了莫寒腰间的蛊纳,莫寒已经修成了凡蛊。
到了李絮的口中,莫寒却连凡蛊都没有修成。
这不明摆着就是故意要把莫寒给卖掉吗?
这说明,莫寒并没有说谎。
这个老头子,真可恶。
白素的双眸之中闪过一丝厌恶的神色。
“给!”白素丢给李絮五枚蛊银币。
李絮奇怪地接过蛊银币。
“自今日起,莫寒就是我的徒弟了。”
李絮脸色剧变:“你这是什么意思?强买强卖?”
“不错,就是强买强卖,你有问题?”白素态度强硬。
“给你五枚蛊银币已经是给你面子了。”
“如果不是卉山之会,我一个子都不会给你!”
“这么老的人,还在这里误人子弟!”
李絮又惊又怒:“你……你……”
“我什么时候误人子弟了?”
莫寒的身影及时出现。
“师傅,我没有说错吧?”莫寒对着白素微微躬身施礼。
“你叫她什么?”李絮惊愕当场。
“这位老人家,我当然叫她为师傅了。”莫寒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他。
“你……你……你!”李絮气得浑身颤抖,一口气差点没背过去。
“你什么你?”莫寒脸色冰冷。
“我是你的徒弟,并不是你的货物。”
“你把我当货物那样卖来卖去,征求过我的意见了吗?”
李絮喘着粗气怒声叫道:“这三年来,我供你吃……”
“你供我吃?”莫寒冷笑着打断了他的话。
“这三年来,是我照顾你的饮食起居。”
“你从来没有给过我一毛工钱。”
“去搜索蛊物材料,也是我冲在最前面。”
“我把毒虫引走,你却找机会收走材料。”
“最危险的事情,都是我在做。”
“我自认,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
“但是,你却要把我卖掉。”
“做人,要有良知!”
李絮脸色煞白,嘴唇嘟嚷着,却说不出半句话来。
因为,莫寒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当他以为莫寒是个傻子的时候,的确没有给过莫寒一分工钱。
去找材料的时候,也是让莫寒当诱饵引来毒虫。
白素在一旁察看二人的神色,马上就明白莫寒说的是实话。
“你我缘尽,自始分别吧。”莫寒没有再说其他。
李絮目然地返回房间,一股莫名的孤独感涌上他的心头。
白素的房间内。
“好心机!”白素的双眸之中闪过一缕杀气!
这是怎么回事?
莫寒心里微微一惊。
“师傅,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素冷声说道:“什么意思?”
“你刚才故意显露自己身上的蛊纳,不就是为了让我知道,你早就学会了凡蛊吗?”
“你早就知道,李老头会说出你没有学会凡蛊的话来!”
“这样一来,我就不会相信李老头说的话了!”
“现在想想,李老头说的一切,都有可能是真的!”
“而你,却是故意隐藏了自己的修为。”
“你一直在算计着李老头。”
“如此心机,属实可怕。”
“我没有错怪你吧?”
一字一句,话锋凌厉,一股莫名的寒意从莫寒的背后涌起。
“不错,你说的对。”莫寒缓缓点头,他虽惊,却不乱。
这是蛊国的人,都不是蠢人!
没有那么好忽悠!
白素仍然冷冷地看着他。
“如果我没有这点心机,早就被他给卖了。”莫寒心如电转,脑海中思索着该怎么应对。
“三年前……我拜他为师。”
“他在测试我……而我,同样也在测试他。”
“谁说只有师傅能测试徒弟了?”
“我故意隐瞒自己学会了凡蛊,正是要试探一下他的态度。”
莫寒越说越顺,思路居然变得越来越清晰。
“李絮已经年过八十了。”
“如此年纪,仍然没有收到衣钵徒弟。”
“这本身就是有问题的!”
“或许,他收过很多徒弟,那些徒弟有可能都被他给卖掉了!”
“不然的话,他怎么如此清楚卉山这里可以贩卖人?”
“在我看来,他贩卖人绝不是第一次!”
“我岂能不提防着他!”
说完之后,莫寒双眼迎向白素的双眸,他的眼神没有丝毫的躲闪。
白素看向莫寒的目光,由凌厉变成了柔和!
“说得好!”
“做人就是要有心机才行。”
“没有心机,根本活不了太久。”
“李絮这老头子的确给人一种怪异的感觉。”
“你说他不是头一次贩卖人,有可能是真的。”
“无所谓了,自今日起,你就是我的徒弟。”
“我来自九封海,是靠山宗的妖蛊修士。”
莫寒心中猛地一震!
靠山宗……九封海……
她居然是孟浩的手下!
靠山宗,就是孟浩初入修仙界所在的那个宗门。
靠山老祖是一头老乌龟,说整个宗门是妖修也没有什么问题。
妖蛊修士。
这,未免也太巧合了吧?
在长舟之上,木菲菲来自鹿王山,也就是王陆的手下。
白素来自九封海,是孟浩的手下。
真的有这么巧吗?
慢着!
那对双胞胎兄弟,钟浊与钟烛……他们是什么出身?
“师傅,你知道那对双胞胎中年人,他们是什么来历吗?”莫寒心脏狂跳。
他有一种直觉,这对双胞胎中年人,有可能也是某个穿越者的势力。
黎明城?又或是万鹰寨?
“不知道……你想到了什么?”白素见莫寒神色有些不对,赶紧问道。
“木菲菲他们是鹿王山的人,你是九封海的人,如果那对双胞胎中年人也有身份呢?”莫寒说出自己的猜测。
“你是说,他们是黎明城或者万鹰寨的人?没有这么巧吧。”白素双眸之中闪过一丝异色。
“最好先确认一下此事……还有李老头,他的身份!”莫寒神色凝重地说道。
如果双胞胎兄弟与李老头,刚好又是黎明城和万鹰寨的人,那情况就有一些不妙了!
那长舟之上,齐聚蛊国的四大反贼势力。
绝不可能如此的巧合。
而且,四大反贼就是四名穿越者组建的势力。
莫寒也是穿越者,他也在长舟之上!
这,还能算巧吗?
这得有多低的概率?
“你在这等一下,我去买一下情报。”白素也感觉情况有些不对劲。
白素离开了房间。
“买情报?”莫寒心中明白。
“当然不是买情报。”
“卉山之会又不会强制验证身份,换一个名字和身份进来,根本不可能发现有异样。”
“白素就算买来了情报,也不一定有用。”
“她,这是去找其他九封海的人,从他们的手中拿情报。”
“这个卉山之会,不简单。”
“难道,有什么珍贵的宝物会在此地拍卖?所以四大反贼势力才会派人前来?”
莫寒脑海中又闪过木菲菲说过的话,她说二人很快就会见面。
呼。
卉山这里,是个是非之地!
说不定,会发生什么大骚乱。
大概两刻钟过后,白素回来了。
“根据我……买来的情报。”白素看着莫寒,这个少年,好惊人的推测!
“钟家兄弟,的确是黎明城的人!”
那长舟之上,已经有三股反贼势力的人了!
“李絮呢?”莫寒心中一紧。
“他……并不是万鹰寨的人。”白素摇头。
“他只不过是个普通蛊师,身份并没有任何的异样。”
“没有异样?”莫寒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
一艘长舟,汇聚三大反贼势力的人,这种概率是极低的。
按莫寒的想法,这肯定是有人特意安排的。
只是,他们几伙人都是各自按照脚程上路的,什么样的人才能安排他们走到一起?
突然,莫寒心中闪过一个想法!
四大反贼势力或许已经集齐了!
那万鹰寨的人……会不会就是自己的这具原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