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余温
作者:玄姬小仙   第二次相恋最新章节     
    接上回,我跟哥哥提起与江以南订婚的事情。
    结婚是迟早的事情,江以南虽然不逼我,但家里的压迫照样让我精疲力尽,长房虽然不止我一个孩子,但漾漾太小,这一辈里基本是没指望了,澄澄呢,自打被寒家当着众人一顿打压,现在也没有门当户对的亲事,而且,他不是轻易分好处的人。
    当年、刚坐上掌家位置的时候分了钱下去,把长房的支持堆积在我这里,我就想过极力的追求权力必定会有更多承担的责任,但走到今天我并不后悔,我手里的资产越来越多,老宅的各项调动权力以及公账支出到了我手里,傅家长房及二房对外的生意七成需要经过我的同意,一切的好处让我的人生不停地在走上坡路,常听人家提起坐在顶峰的感受、都说是孤独寂寞的,我倒不觉得,我感觉那才是轻松、自由、惬意得很。
    至于所谓的压迫,处理他们鸡毛蒜皮的小事?揽下某些家丑?还是婚姻?前两样对我来说是简单的,老傅生前没少教我怎么悄悄抹去一个人的出生或死亡,至于婚姻,我想我很幸运,虽然对于爱情还留有遗憾,但这段婚姻至少是我不讨厌的,甚至还曾经无比期盼过。
    哥哥手上动作顿了顿,我也等待着他的允许,虽然并不会改变什么,但我还是希望我的婚姻是被家人祝福的。
    “你不是刚说你不想结的嘛?”嫂子见情形冷的可怕、连忙捂着嘴小声道。
    我抬头瞧着她苦笑,捂嘴有什么用?她是坐在哥哥旁边又不是我旁边,我哥不管怎么听都会比我更清楚,倒不如像清云哥似的,给我一个震惊到翻白眼的眼神就可以了,哦,顺便掐个人中。
    “人都说,结婚是需要冲动的,不然就像我和默读这情况,我不提难道这辈子就不结婚了?而且最重要的是、我说的是订婚不是结婚,我想先把名分定了,让默读不再被欺负,至于结婚的话还想晚两年,等手上产业都安稳了再说。”
    我故作平静的低下头去吃饭,平时最喜欢吃的饭菜到了嘴里也是苦的渗人,我嚼了几口就把筷子放下,我哥却是在这时候反应过来的,他并不急着吭声,而是先夹了一块鱼到我碗里。
    “姑娘大了,管不住,想结就结呗。”
    意想不到的评价,我颇惊讶的抬头看哥哥,他低着头,前面的头发挡住目光,我于是看不清,但想也是想不到的,方才那句话里的内容,他大概是想以玩笑的语气说,可惜,做不到。
    “海岛收拾的差不多了,在海岛上办婚礼吧,外面人看着敞亮,也足以证明咱家、证明你对林默读的重视,也算哥哥告诉他们所有人,哥哥给你补了这个世界最好的成人礼礼物。”最后这句话时,哥哥才勉强笑了笑。
    我淡淡的扯了扯唇角,说起海岛,也不知道哥哥是什么契机下得知我和高辛辞随意说的话的,三年前分手之后,其实高辛辞还死守着约定,选定好的海岛他还关注着,说是要送给我,但不晓得后来哥哥跟他说了什么,他便放弃了,那座海岛又被哥哥买下来修整,不过,还是送给我的,说来我和那座小岛还挺有缘分。
    哥哥的想法是为我好的,我清楚,但或许意义不同,也是我执拗,在那座小岛上办与另一个人的婚礼是件很残忍的事情,我想了想,也还是放弃了。
    “哥哥,我跟默读说好了,他说想回津海办,就在老宅里,先前的许多宴会出了太多的问题,他不想婚礼再出岔子,如果是在津海的话,就算有意外发生,以咱们家的势力也能及时捂下来,我想来也是,咱们家现在的势力渐盛,有人羡慕,也有人嫉妒着,想找由头把咱家打下来分好处,婚礼可是个绝对的好时候。”
    “说的倒也有道理,唉,看来这房子也克我,我居然还没那个狐狸精考虑的妥帖。”哥哥苦笑道。
    也不晓得是不是方才谈论的话题给嫂子造成什么阴影,一听又说到了风水,立马一个激灵缩着手打断我们:“啊?我不要搬家!锵山我还没住够呢!”
    清云哥没绷住,笑的把饭都吐了出来,连忙抽了纸巾捂着,哥哥终于也才舒心一点,回过头拍了拍嫂子的头:“开个玩笑,不搬,喜欢就都是你的。”
    哦吼,好像突然感受到一点糖点,我低下头抿着嘴笑笑,打开手机一看就是嫂子疯狂打叹号中间的一句话:“你看到没有你看到没有!他摸我头!好帅!”
    嗯,我哥是挺帅的,不过原谅我这种时候感受不到,因为他揍我之前一般也会拍拍我的头。
    我想了想哒哒的打了两行字:【再接再厉,祝你好孕】
    发完就瞧见嫂子耳根子通红,差点当着我哥的面儿蹦起来。
    “时时,吃完饭来趟书房,有话跟你说。”我哥突然说。
    我点点头应下,大概是商量婚期一类的事情,我倒是随意,黄历上挑个日子,绕开些宾客的避讳,把老宅布置一下就是了,请柬或伴手礼之类的都好做,库房里有的是,菜品的话,老宅也有固定的席面搭配,最多换一两道菜而已,婚服的话南南说了想自己安排,我也不用多管。
    没什么胃口,扒拉了几筷子我就跟哥哥回书房去,他并不急着跟我说,在书架上翻找了许久,掏出一个类似请柬的东西扔在桌上。
    “谁要结婚了吗?”我略带疑惑的问了句,想着最近也没听到风声,直到打开看见上头的名字,镜子里的我没什么反应,却总觉得哪儿震了一下似的。
    高辛辞,宋斐,是他们的婚礼,上面标记的甚至都不是订婚,是结婚。
    我怔了一瞬,转念又想,也确实是应该的,联姻这种事都是紧着办,三年前高辛辞还在为尚明誉守孝,所以没有大肆宣扬,如今孝期也快过了,马上安排婚礼是理所应当,而且十一月底他也就到二十二岁法定婚龄了,到时候,婚礼刚刚结束没多久,出去度了蜜月,回来刚好领证,在相处中渐渐相爱的人到了年龄,再费劲巴拉的准备订婚礼就是浪费时间了。
    我多想平静的放下那张请柬,可无论怎样都无法控制颤抖的手、模糊的双眼,都说明了我根本做不到,我突然就想、这样多可笑?多卑劣?
    分手是我提的,不管是为了什么理由、那一刻我都是真心实意的要和他分开,不在乎是怎样伤害了他,欺骗他爱情比起生命一文不值,到今天,我要结婚了,我从头到尾也没想过他,他要结婚了,我却希望眼前这张纸只是谁无聊说的一个玩笑。
    “时时,你不是因为他要结婚了、赌气才说要办婚礼的吧?”哥哥略带担忧的问我。
    我脑袋里成一团乱麻,甚至是这样简单的问题都花费了许久去接收内容、辨析含义,许久才倔强的扯着笑仰着头看着哥哥说:“我不知道、我……我没有收到过请柬……”停顿的过程猛咳了两声,捂着胸口喘不上气,力气也被谁抽走了似的,扶着桌子才站稳,推开哥哥扶我的手:“哥,我没看清,他的婚期是什么时候啊?”
    我哥瞧着我难过也无奈,叹了口气拉我到沙发边坐下:“九月初,你就别去了,傅家三房分开都发了请柬,只有你没有的话……去了也是尴尬,好吗?哥哥替你去。”
    “我没打算去,我就是想说……时间太紧的话咱们家也收拾不来,我的婚期定在十月吧。”我使劲抽了抽气道,是实话,也是最可笑的评价:“跟他错开,也不至于为难宾客。”
    哥哥恨铁不成钢般看我,那样都觉得没有立场,最终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哥我想回去跟默读商量订婚的事了,看还需要什么,提前安排老宅的人,我就先过去了……”
    “时时,婚姻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不仅是为了你自己,就算是为了对方,如果没有下定决心,就别给他这个希望。”
    像是被突然的婚礼戳破心事,极慌张的便逃跑,哥哥的声音又从身后传来,我定了定,抹了眼泪还是走了,后来也不是没有再想过,却不晓得是不是哪根筋儿搭错了,这件事反而成了我决定订婚的理由,恍然间一想,都三年了啊,人的一辈子有几个三年?
    相爱是婚姻的承诺,当初许下婚姻,我们就都该想过,谁的青春、谁的生命都不该是利益交换的商品,联姻也是一样的,无论是宋斐还是江以南对于感情都没有做错什么,都是真心相许,而且我和高辛辞都认同了这件事,他们就该得到什么回报的,爱上一个人确实不那么容易,但至少,也该是哥哥对嫂子这样,尽到该有的责任吧。
    写哥也同我讲过,其实进入到婚姻当中,彼此最重要的就是责任而不是爱情了,因为责任可以维护爱情,简单的爱情却不能提供任何保障,人首先要做一个负责的人,才有资格去学会爱。
    江以南都付出三年了,高辛辞要对宋斐负责,也是给了我一个提示,日子已经过去很久了,我不该再拖下去。
    漫无目的的去公司巡了一圈之后,回到商临苑已经是九点多钟了,悄无声息的进了屋,迎面撞上正打扫卫生的张姨,我侧了侧身,屋里不算太明亮的灯光下,江以南在那里呆呆的坐着,张姨跟我说过,我不回家的时候他都是这样,最久的时候,可以从下午六点开始一直到晚上十一点,就坐着,一句话也不说。
    我使了个眼色,张姨一瞬间的为难,抿着唇瓣待了会儿、摇了摇头:“今天连晚饭也没吃,小姐,最近要不多回来看看他,我记得上次陪姑爷去医院的时候是半年前,侯家小少爷说过他不用再吃抗抑郁的药了,但是最近我瞧见一两回,他可能不舒服,又吃了点……”
    “好,我知道了,阿姨,您也别忙活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我有话跟他说。”我满心疲惫的说。
    很快阿姨便走了,在门口收拾包的时候被他听见动静,回头看见我还怪惊讶,随即换了神色匆匆迎上来抱住我:“你怎么来了?”说罢这句话又觉得怪怪的,连忙又拉着我到客厅沙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想,昨晚上回来,今天也回来……挺好的。”说着,面上露出一丝红晕。
    我拉过他的手牵着,回来了、忽然也不晓得该说什么。
    我记得最初半年的时候,不想看见他,就以工作为由送他回了老宅,一个月见他一次,见面也没什么话说,匆匆两句就走了,直到第五次见面没打招呼就去了,看见他在屋里悄悄的哭,才知道他因为无名无分也不招我待见,被老宅的人欺负了那么久,身上的旧疤添了新伤,甚至按照二叔的安排,再有一个月还抓不住我的心,他就没有价值了。
    在傅家没有价值的人会怎样?这样的事仿佛教训很多。
    后来,我带他走了,安顿到商临苑,或许是为了愧疚,第一年剩下的时间改成了半个月见他一次,每次吃顿饭或者在书房工作,他在旁边静悄悄的陪我一到两个小时。
    到了第二年,前半部分开始跟他说说话,偶尔过夜,分开睡觉,后半部分开始带他出去参加工作,参与各种应酬,他都得心应手,渐渐的就算是为了公事也有话题可以长聊,他很开心,可能时机也成熟了,某次过节的时候悄悄在我屋里的沙发上睡了,慢慢过度到带着另一床被子躺在我身边,我并不阻拦,随后也就是今年了,我四五天来一回吧,还真是很少有连着来的情况。
    按赵看海的话说,他像是被我买来的小白脸,哦不,这样形容从前的老师好像很不礼貌,我笑说他从来也没什么礼貌,于是到了向阳换了一个还算礼貌的说法:就像一对正常的情侣那样,只不过男朋友惹女朋友生气了,所以我稍稍有些冷漠,他更热忱一些,是为了讨我高兴,获取我的原谅。
    为了让我原谅吗?我原谅什么?我好像也确实需要原谅他的欺骗,可是从医院吵架、发泄了之后,我好像也早就不在乎那十五年了。
    他的祈求登时变得无比难堪。
    最终化作我的愧疚。
    是他真的活该还是我在压抑的环境下生存,导致我真的变成曾经评价过自己的:太便宜了。我好像真的很会洗脑我自己。
    我还是向愧疚的方向行驶了,拉着他的手暖了一会儿,他问我:“困不困?睡觉吧。”
    “肚子里空空的睡不着吧?”我扯出一个笑捏了捏他的手:“我去给你做点吃的,你先去洗澡吧,吃完了睡,我一会儿也有件事跟你说。”
    “好。”他极乖巧的点点头:“那你小心,别被油水烫到手。”
    我同样也是点头,随后到厨房煎牛排,也是照常将手机放在桌子上的时候才看到有十七个未接来电,我不晓得什么时候把手机调成了静音,看到上面的名字愣神的功夫,第十八个电话便又打来了。
    高辛辞。
    我们这三年一直没有联系,却在我知道他要结婚的这天打来。
    我还是把电话接起来,尽量放平了我的语气:“喂,有什么事吗?”
    我以为会有些什么别扭的寒暄的,他倒是直接了断:“我不会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