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菀的心情糟糕透了。
从平阳侯府回凌王府一路都没再说话。
然而更糟糕的还在后面呢,回到墨玉轩,沈菀直接回屋倒茶喝平复心情,银霜跟在身后,在进屋时,被冬儿拉到一旁说话。
沈菀一口气将一盏茶喝完,银霜走进来,欲言又止。
沈菀抬头正好瞧见了,道,“有话就说。”
银霜道,“王妃之前让冬儿去看淮安郡主,冬儿去了,但淮安郡主的丫鬟拦在门外不让冬儿进去,冬儿觉得奇怪,就绕到屋后窗外偷看了一眼……”
沈菀眉头拧紧,“偷看到什么了?”
银霜小声道,“冬儿听到淮安郡主的丫鬟劝淮安郡主别哭了,眼睛哭肿了,被世子爷看到不好……”
这话无疑让沈菀糟糕的心情更加雪上添霜。
大哥没喜欢上淮安郡主。
淮安郡主也不想嫁给她大哥。
却被他们用圣旨赐婚硬给绑到了一处。
她这都办的什么事啊。
沈菀躁郁极了。
端起茶盏又灌了一口,海棠和银霜你推我搡,沈菀道,“还有什么,一起禀告。”
银霜推了海棠一下,海棠道,“方才回来的时候,奴婢和银霜在马车里瞧见二表姑娘从侯府西角门出的府……”
海棠说完,银霜又补了一句,“听春儿说,二表姑娘进府的时候戴了面纱,过了二门才摘下来。”
沈菀知道云蕊在躲延平王世子、唐泽和陆乘三人中的一个。
但竟然躲到怕被认出来,来平阳侯府喝喜酒都戴着面纱的程度,还生怕被逮到,偷偷从小门离开。
不论云蕊招惹了谁,不说看在她的面子上了,就是看大表哥的面子,也不会为难她啊,怎么这般防备?
沈菀觉得这事不寻常,要是平常,她肯定会上心,可她才刚知道帮了自家大哥倒忙,心下正自责愧疚,根本无心管其他事,也……有些不敢管了。
沈菀为自己好心办坏事郁闷,累了一天,还没午睡的她本该倒床就睡,愣是翻来覆去睡不着,谢景衍有心温存一下,知道沈菀心情不好,也只能熄了这心思。
在沈菀翻第二十七次身时,谢景衍道,“别多想了,睡觉吧。”
沈菀还是接受不了这事,她问道,“我大哥没喜欢上淮安郡主,那他喜欢上谁了?”
谢景衍道,“这个已经不重要了。”
沈菀道,“可我想知道。”
“……你大哥自己都不知道那姑娘是谁,”谢景衍道。
沈菀猛然坐起来,看着谢景衍,声音拔高道,“我大哥不知道自己喜欢的姑娘是谁?”
这份喜欢是不是过于草率了?!
这是大哥不在跟前,不然沈菀绝对一巴掌就呼大哥后脑勺上去了。
连喜欢的姑娘是谁都没弄清楚,就喜欢到这种程度了,缺心眼吗?
谢景衍道,“听你大哥说,他和那姑娘是在淮州去偷见淮安郡主之前遇上的,她也是京都人,两人约好了每月缝六在护国寺碰面,只是再见时,两人都有婚约在身了,你大哥怕自己忍不住去见她,就没问她是谁府上的姑娘……”
那姑娘也是淮州的?
沈菀心底涌起一阵希望来,道,“有没有可能那姑娘就是淮安郡主?”
谢景衍道,“你大哥带着那姑娘一起翻墙去见的淮安郡主。”
这话就像是一盆冰冷蚀骨的水将沈菀最后一丝希望浇灭。
她算是看出来了。
她大哥喜欢的是淮州的姑娘。
至于是哪个姑娘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得是淮州的。
连喜欢的姑娘是谁府上的都不知道,那她大哥喜欢上淮安郡主的可能很大。
沈菀在心底这般宽慰自己。
谢景衍道,“夜深了,该睡觉了,别再多想了。”
沈菀也不想多想,可她控制不住自己啊。
失眠到后半夜,实在扛不住了,沈菀才睡着。
睡的晚,起的就晚,沈菀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银霜和海棠伺候她起床。
刚洗漱完,准备吃早饭呢,外面冬儿进来道,“王妃,世子爷来了。”
大哥来了?
新婚第二天,大哥不在府里陪着淮安郡主,跑凌王府来做什么?
不放心,沈菀迈步出门,那边谢景衍在书房忙事情,听丫鬟禀告沈渡来了,也觉得奇怪,将手里的事放下,起身出了书房。
沈菀站在门口,谢景衍朝这边过来,沈渡脚步飞快,三两步上台阶,从沈菀跟前走过,给迎面走来的谢景衍一个熊抱。
这一抱,把沈菀抱懵了,也把谢景衍抱懵了,还有一群懵了的丫鬟小厮。
沈渡抱过谢景衍,拍他胳膊道,“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亲兄弟了。”
谢景衍,“……???”
沈菀,“……???”
沈菀看着沈渡,“他是你亲兄弟,我呢?”
沈渡看了沈菀一眼,吐出两个字来,“弟妹。”
沈菀,“……”
谢景衍,“……”
她怎么觉得自家大哥心情特别好。
是她错觉吗?
沈菀道,“大哥是昨天酒喝多了,还没醒吗?”
沈渡道,“大哥从来没像现在这么清醒过。”
他以为沈菀还什么都不知道,他看着谢景衍,激动道,“我娶的人就是她,她嫁的人就是我。”
“她就是淮安郡主,淮安郡主就是她!”
谢景衍眉头拧的没边,“你不是和她一起翻墙去见的淮安郡主吗?”
沈渡不知道该怎么和谢景衍说这事,他只能从头说了。
事情还得从沈沥坠马身亡说起,因为沈沥是骑沈渡的马出的意外,老夫人和二太太都把这过错算在沈渡头上,沈渡在平阳侯府待不住,又知道在沈菀的梦里,他对安王府淮安郡主一见钟情,非她不娶,沈渡不信自己是这样的人。
一见钟情说白了不就是见色起意吗?
淮安郡主能好看到他看到眼里就拔不出来了?
正好谢景衍要查眉州粮仓的事,淮州紧挨着眉州,他就把这事揽了下来,公事私事一起办。
他先去眉州查粮仓,确定眉州粮仓里已经没有存粮了,给谢景衍飞鸽传书后,就离开眉州赶往淮州。
到淮州当天,他准备偷偷潜入安王府看看淮安郡主长什么模样,结果去安王府的路上,遇到两地痞流氓在追一少年,那少年被追的气喘吁吁,眼看着要被追上了,本着赌一把的心态向他求救,沈渡虽然不是爱管闲事的性子,但他也做不到看着地痞流氓光天化日之下堂而皇之的欺负人。
一脚踹过去,两地痞流氓被踹飞,重重砸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那少年实在跑不动了,见他武功高强,非要感谢他,请他吃饭,沈渡知道那少年是怕还有人追他,不敢落单。
当时也到了吃午饭的时辰,沈渡就想着反正也到淮州了,什么时候去见淮安郡主都行,不差这一时半刻的。
两人便往淮州最大的酒楼走去,进酒楼时,正巧碰到安王世子出来,见到那少年,语气不善,“你还敢来酒楼?”
那少年往他身后躲,安王世子过来抓人,沈渡就抓住了他的手。
然后两人就在酒楼外打了起来。
安王世子不是他的对手,那少年怕他把安王世子打出好歹来,把他拽走了。
两人在路边摊吃的面。
他自称自己姓云,那少年说他姓安。
吃完了两人分道扬镳,走的时候,他多问了一句,“你知不知道安王府在哪儿?”
少年睁大眼睛,“你要去安王府?”
“嗯。”
少年问道,“你去安王府做什么?”
沈渡道,“有点事。”
少年面色为难道,“你还是别去了。”
沈渡不解,“为什么?”
少年道,“你刚刚打的就是安王府世子,你去安王府是自投罗网。”
沈渡没想到自己到淮州,还没见到淮安郡主的面,就把人家兄长给揍了,果然他和淮安郡主缘分浅薄的很。
沈渡不在意道,“我没想从大门进安王府。”
少年面色古怪的看着他,给他指了方向,但也跟了上来,“不从大门进安王府,你是要偷溜进去吗?万一被抓住,你会被打死的。”
沈渡道,“知道我是去做危险的事,那你还跟着我?”
少年道,“你救了我,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去送死啊,你带上我,说不准到时候我能帮上你的忙。”
连两个地痞流氓都打不过的身手,能帮他什么忙?
到了安王府墙外,他身子一跃就进了安王府,那少年也进去了,钻狗洞进的。
见他执着,怕他被安王府的人抓住,活活打死,只能带上他了。
进了内院,少年问他到底来安王府做什么,他就没瞒他了,“只是好奇淮安郡主长什么模样,来看一眼。”
少年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你为什么要好奇淮安郡主长什么模样?”
沈渡道,“我来看看淮安郡主生的是什么倾城之貌,让我对她一见钟情,非她不娶。”
少年脸颊红透,连耳根都红的近乎透明。
他们到了后院,在凉亭里看到一面戴轻纱,坐在那里抚琴的淮安郡主,那琴弹的……实在叫人不敢恭维。
一块石子射出去,淮安郡主面纱掉下,露出真容来。
那张脸生的倒是不错,但远不到让他惊艳的地步。
沈渡有些失望也有些庆幸,了了桩心事般,将少年带出了安王府。
从安王府出来没一会儿,就碰到安王府小厮,少年抓住他就跑,甩开安王府小厮后,少年陪他逛淮州,玩的很是尽兴,到傍晚时,少年准备离开,偏巧这时眉州的刺客追到淮州了,要杀他灭口。
打斗之时,少年头上的玉冠被刺客的剑劈碎,沈渡才知她是女儿身,姿容清绝,见之忘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