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听着的林叔,这时候慢悠悠的开口,“不能赶走,要盯着她,要是有机会,多套一套她的话,这事兰和叶去吧,你俩心细,最近正好还在帮她和那个孩子做衣服,在一起的时间长,难免有不对劲的地方,你俩上点心,观察仔细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最好找西十和纪朗商量一下。”
听了林叔的话,叶和兰赶紧应下。
“再一个,我们也不能一直坐以待毙,要是真的到了两方都来针对我们的时候,就来不及了,既然他们之间已经起了冲突,那我们在中间给拱拱火,让他们的矛盾更大,这样我们还能喘口气。”林叔继续说。
西十皱着眉,“林叔你的意思是...我们去做点什么?可这样对我们来说,也很危险。”
林叔嗓子有些干涩,拧开保温杯喝了一口水,才慢悠悠的继续说,“危险是避免不了的,一旦成功了,对我们而言,是一个很好的好消息。”
窑洞里的小声讨论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直至完全没有声音,只有炉子里的面果壳,时不时的被烧的“嘣嘣”作响。
纪朗盯着炉子上时不时冒出来的小火苗,沉思着,这件事有多危险,在场的人应该都比他清楚,可是同时,他能带来的好处也是让人不得不心动的,一下就能解决此时此刻被狼群和白云部落虎视眈眈的盯着的处境。
但是他对于这个世界的狼群和现在外面的情况,了解的太少了,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
只好开口打破这沉默的气氛,“那林叔你有什么好的主意吗?”毕竟这么危险的事情,肯定要想一个细致周全的计划。
林叔欲言又止,其实他有一个很好的主意,但是...依他对纪朗的了解,这人不会同意的。
纪朗看到他的表情,也能猜到,可能是什么不符合他三观的主意,但是这种时候,他也不是不能让步,于是说到,“没事,林叔你先说吧,这次我尊重大家的意见。”
林叔点点头,开口就几个字,“把阿白扣下,让阿花去。”
纪朗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想明白之后却有些纠结和惊愕了。
确实是个好主意,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
现在阿花在他们的地盘上,在他们的窑洞里住着,只要他们想扣下阿白,完全不是问题,而且以阿花对孩子的重视程度来说,用孩子来要挟着她去找白云部落,然后引发白云部落和狼群的矛盾,真的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达到目的。
纪朗有时候真的很痛恨自己的优柔寡断,明明阿花来到这里,就抱着不好的意图,甚至是打算将他们赶尽杀绝的。
可真的到了要去利用一个女人和孩子的时候,他又觉得自己没办法狠下这样的心。
这和他受到的二十几年的教育是有悖论的,而且和他一直坚信着的,传承了几千年的道德文明,完全冲突。
这一刻,他甚至觉得这是一个让他选择精神活着还是肉体活着的哲学题。
选择肉体活着,那他就得摒弃自己被现代文明浸透了的灵魂,要是他选择精神活着,那就是置剩下的这十几口人的性命于不顾,放纵他们面临危险。
长出一口气,纪朗开口,“可以。”在做下决定的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刚才的纠结其实很可笑,肉体都没了,还要精神干什么,这可不是讲道理的地方,没有什么法律法规,人死了就是死了,什么都不会留下,甚至尸体都会成为其他人的食物。
这里的人类比起来其他的物种,确实是大脑开化了,可是,他们的认知和习惯,却还是野兽。
心里还是有点怅然,他没有带着这些人迈进更加文明道德的时代,却开始被这样野兽般的意识同化了。
他的话音落下,一众人都很震惊的转头看向他,似乎都没料到他会同意。
“干嘛都这样看着我?”纪朗有些无奈的看了一圈,就连平时没什么表情的果七,都一脸被雷劈了的样子。
“没...没什么。”飒十小声的回道,都有些结巴了,她总觉得这个主意,纪朗不会同意的,不知道为什么,可心里就觉得纪朗不想看到这样的事发生,也不想做这种事。
青九盯着纪朗看了一会儿,出声道,“我们给她三天时间,她要是没什么异常的举动,那我们想其他的办法,她要是真的有其他的行为,那我们就让她去。”
其实他自己来讲,把这种有目的的人带回来,只是为了方便让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着,既然有机会利用,那何乐而不为。
只不过,他也清楚,纪朗有自己的想法和坚持。
虽然最早的时候,他觉得这人随便捡人回来,自己也不会打猎,但是一点也不求回报的为了小满和他操心的样子,真的傻兮兮的,甚至居然让他这个陌生的狩猎者和他睡在一起,一点防备心都没有,好像对于睡着睡着可能会被人捏下来脑袋这件事,一点都不担心,可相处的久了,知道纪朗有一套自己的判断标准和处事方法,他又开始被这人吸引。
此时此刻,他当然清楚纪朗心里的纠结,所以提出来这个不论是对纪朗来说还是对阿花来说,都是一个机会的办法。
要是阿花三天之内,没有其他可疑行为,那他们就想别的办法,纪朗也不用遭受良心的谴责。
要是阿花三天之内做出来什么不好的事,那她就是敌人,纪朗可不会对敌人仁慈。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他只是不喜欢牵扯无辜。
听完青九的话,纪朗的眼睛都亮了,这个人真的很懂他,会顾及他的想法,明明五大三粗的,心思却细腻的让纪朗感动。
大家又商量了一会儿,最终决定了按青九说的办。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会过去,他们耗的起,可那些在外面冰天雪地里守着,等着的白云部落的人就不一定能耗的下去了。
说定这件事之后,大家就慢慢的散了,出去干活的干活,回屋子里睡觉的睡觉。
纪朗牵着青九,把两人的手藏进自己厚实的袖子里,掀开门帘,看着外面漫天大雪,还有呼啸着的北风,原本还想浪漫的在院子里散散步的心思歇下了。
转头看还坐在炕上的几个小子,“你们还不回屋子里去,林叔要休息的。”
林叔摆摆手,“睡了半天了,早就没困意了,我看着几个小的吧,他们困了在我这睡就行。”
几个小子听着大人讨论的时候就安静下来了,刚吃过饭,炕上还暖和的不行,这会儿困意都上来了,一个个的揉着眼睛,打着哈欠。
叶从柜子上抱了个厚被子搭在他们身上,“让他们直接睡吧,这会儿身上捂热了出去吹风容易生病。”
反正炕够大,几个小子也占不了什么位置,纪朗索性就由着他们去了。
顶着风雪回了屋子。
青九刚关上门,就被纪朗撞进了怀里。
这人戴着的帽子上还沾了不少的雪花,像个小孩一样,抱着他一下下的蹭着。
青九帮他摘下来帽子,搓了搓手心,捂着他冰凉的脸颊,“怎么了这是?”
纪朗抬头,看着青九,眼睛里亮晶晶的,带着笑意,“没什么,就觉得你真的好好。”
天冷了,两人晚上就不怎么折腾了,因为收拾的时候很麻烦,再加上小孩子在旁边,就更收敛了。
这会儿,两人却情动了起来,寒冷的空气也挡不住两人之间炙热的爱意。
青九粗糙的掌心像是有一团无形的火焰,烧的纪朗身上被他触摸过的地方都火热了起来。
这人却像是使坏一般,碰都不碰纪朗的敏感部位,只是隔着衣服,一下下的轻抚着纪朗的腰肢。
惹得纪朗都不满的咬了他两口,有些难耐的趴在已经躺倒在炕上的青九身上乱蹭。
蹭着蹭着就滚进了被窝里。
两人胡闹了大半夜。
结束之后纪朗还想说点什么,没力气了,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身边的人早就不在了,倒是另一侧,窝着个暖和的小家伙。
钻在纪朗捂在身上的厚被子里,趴着,睡着小屁股一抬一抬的。
纪朗伸手摸了摸身上,干干爽爽的,看样子被收拾过了,就是很久没用到的地方吃撑了,到现在还有点被什么东西撑开的错觉,让他有点脸红。
直到晚上再次躺在炕上睡觉的时候,青九才想起来问纪朗白天的时候让他看什么。
本来打算睡觉的纪朗,立马开始八卦。
“你不觉得阿周和叶两个人,有点怪怪的吗?”一个翻身趴到了青九身上,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一脸的坏笑。
青九把身上歪歪扭扭的人抱住,有些不解,“哪里奇怪,我看他俩也没生病啊。”
纪朗拍了拍他结实的胸肌,“不是看他们人,是他们之间的气氛,我觉得他俩可能要变成一对。”
“那挺好的,有人照顾叶了林叔还能放心一点。”青九分析着。
纪朗突然有种无力感,想到以前在网上刷段子,看到有人说自己是做婚姻调解的,每天会看到很多匪夷所思的八卦,但是她老公,是个完全对八卦不感兴趣的人,每次给他讲八卦,他都只是静静的听着,一点反应都没有,后来觉得没意思,就不和他讲了,都快憋死了。
现在的青九就给他一种这样的感觉,谁要和他说林叔能不能放心一点啊。
气闷。
翻身躺回自己的被窝里,正准备睡觉,旁边的青九却突然出声,“你今天怎么会同意林叔的办法?”
纪朗原本不想再提这件事了,他觉得自己做出了选择,那就要承担这个选择带来的一切,不管是现实的结果,还是心理上的压力,都要自己慢慢去消化。
可当青九问出来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又无法忍受自己心里不得不做出选择之后的那股子委屈。
没有回答青九的问题,而是甩出来自己的疑问,“那你为什么想到要给阿花三天时间?”
青九听出来他声音里的不对劲,把人重新拉进怀里,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一下下的安抚着,“我不是给她时间,我是想让你舒服一点。”他知道纪朗不愿意随便摆布别人的生命,他也知道,阿花这几天肯定会有动作,外面的那些人等不了的。
“我明白自己不该这样心软,毕竟这里就是这样,弱肉强食,可是我前二十几年,受到的教育就是人的生命是很宝贵的东西,不仅要珍惜自己的生命,还要保护和尊重别人的生命,我真的一时半会没办法做出无视别人生命的事情,但是我又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去冒险。”将头埋在青九的怀里,声音闷闷的说着。
这样的情况,纪朗觉得自己像是那个列车轨道上的,手里握着扳动铁轨轨道的开关,一边是原本路线上贪玩的五个孩子,另一个是安全的路线上听话的一个孩子,如果列车正常行驶,那就会有五个孩子因此丧命,如果扳动手里的开关,那就会有一个无辜的孩子丧命,他没办法做出选择。
但是现在的情况,要比列车轨道问题好很多,因为他做出的选择是,救自己人,而且阿花也不无辜,可说心里不受煎熬那是假的,好在还有青九,虽然他不一定懂得纪朗的想法,可他愿意尊重纪朗的选择。
而且阿花这种情况和之前的大羽还不一样,大羽那群人摆明是要来杀他们的,纪朗虽然忐忑但是没有不忍和无奈,但是现在,阿花毕竟还没有伤害他们,甚至在她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还帮着避免了一场冲突。
青九吻了吻他的发顶,“没关系,就算不用阿花,也有办法的。你要知道,我们才是要一起生活很久的人,你的想法都可以告诉我们。”其实青九也不喜欢杀人,不喜欢看着和他长得一样的生物倒在自己的脚下,但是这不是什么道德和三观的要求,更像是骨子里天生对于同类的包容和怜悯。
两人说说话话的,等睡着的时候夜都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