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不！求你，救救阿慈。”
    石磊说完竟是朝着萧前川跪了下去。
    萧前川轻抬眼皮，侧身让开，“我救不了她。”
    闻言众人心里都是一凉。
    明明他能花一千万积分兑换这么一把好刀。
    明明他才刚进入这个游戏，直播间随便求两句，总会有观众意思一下，打赏几个积分。
    可他却不愿。
    这人竟然如此冷酷无情！
    “不不！你可以的。阿慈她是一个好女人。从来没滥杀过无辜，她是个医生，救过很多很多人。她的天赋技能有治愈的能力，很有用的。求你救救她。”
    石磊膝行两步，再次对准了萧前川就是一拜，慌张地恳求道。
    “不会花你很多积分的，只用最便宜的药吊着命就行。”
    对方依旧沉默着，石磊的心沉到谷底。
    视线扫过对方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他像是抓住了一线生机，再次开了口。
    “阿慈是我最重要的人，只要你能救她，你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你也有爱人的对吧？那你一定能够理解我。求你！帮帮我，救救阿慈。我们还有一个三岁的女儿在现实等着她回去。孩子不能没有妈妈啊！”
    石磊声泪俱下，头深深伏了下去。
    萧前川脸上的神情有了一丝松动。
    可他没有给出回应，而是提着刀靠近了对方。
    众人自觉后退，只见那把刀架在了石磊的肩膀上。
    石磊抬头腰背挺直，丝毫没有闪躲，“你想要我命也可以，只要你能救阿慈。”
    那刀身一转，萧前川竟是用刀柄对着人的脖颈。
    刀柄上的那颗兽头突然活了过来，野兽的嘶吼混着断续的人声炸响在石磊耳边。
    “吃……吃……吃……我要吃……吃……吃……”
    石磊寒毛倒竖起来，头皮一阵阵发麻，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让他几乎下意识地想要逃走。
    他掐住自己断指的伤口，用疼痛勉强稳住自己的心神。
    “听见了吗？”
    萧前川语气淡淡。
    石磊认命般地点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想用他的血肉和灵魂来祭刀是吗？
    可以的。
    没关系。
    他本就是没有希望的人，永远无法离开这地狱。
    只要能救阿慈。
    早死，晚死，死在地狱里，还是别人刀下，对他来说没有区别。
    石磊仰头，做好了引颈就戮的准备。
    可对方却是绕过了他，径直走向了身后的阿慈。
    “不要！你不要伤她。”
    石磊翻身扑到女人身边，紧紧将人护在怀中。
    萧前川斜了他一眼，用刀柄指向女人。
    可这次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叫喊声没有再响起，刀身反而震颤了吐出了颇为嫌弃的一句。
    “不吃……呸呸呸……”
    石磊愣怔一瞬。
    随即他反应过来，抬头望向面前的少年，目眦欲裂。
    “它……它的意思是……是……”
    石磊嘴唇颤抖，牙关都磕出血了，仍说不出口。
    萧前川替人补充下去。
    “这把刀的意思是，这个女人没有食用的价值。”
    石磊拼命摇头，不想听这人再说下去。
    可那声音直往耳朵里钻。
    “你知道对穷奇来说，什么样的食物没有食用价值吗？”
    萧前川声音轻飘，压在石磊心中却有千钧重。
    “肉体空腐，灵魂虚无。”
    萧前川摇头，下了最后的结论。
    “这女人没救了。”
    “不！”石磊捂住女人的耳朵。
    “不听，阿慈不要听。这人胡说的，你还有救。你还有呼吸，还有心跳，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不要放弃，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大颗大颗的眼泪砸在女人脸上，流进那干裂苍白的唇缝里，好似什么灵丹妙药竟让涣散的瞳孔再次聚焦。
    女人动了动唇，想说什么。
    石磊抹了把脸，欣喜若狂地俯身侧耳过去。
    可他还没听到对方说出一个字，突然一口血喷在石磊脸上。
    他整个人僵住了。
    一只血淋淋的小手从女人的肚皮中穿透了出来。
    “阿慈！阿慈……”
    石磊抱着怀里大睁着双眼，彻底失去生息的女人，喊到声音嘶哑。
    他疯了般地抓住那只还在不断撕扯女人肚皮的鬼手，硬生生将那东西拽了出来。
    那只鬼婴被重重摔在地上，骨骼被砸出一声碎响。
    此时众人才终于看清了阿慈的惨状。
    阿慈的身体破了个大洞，从伤口看进去，里面竟然全都空了。
    玩家们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这具尸体的内脏血肉都被啃食了个干净，只剩一副骨架撑着皮肉。随着阿慈的咽气，那双眼球也迅速干瘪了下去。
    已经怀了鬼胎的玩家低头看向自己的肚子，只觉惊悚之极。
    要不是阿慈的治愈能力，人怕是早就咽气了。
    可他们呢？
    会不会有一天也可能怀上一只这么凶残难驯的厉鬼，如阿慈这般下场？
    众人不敢去想，寒意浸入骨髓，浑身止不住地哆嗦起来。
    石磊发了疯。
    他抱起阿慈的那具空壳，泪流满面地跑到每一个人面前，一一恳求他们救救自己的老婆。
    可随着他奔走的动作，女人被蛀空的骨骼寸寸断裂，薄薄的皮肉无法兜住碎骨，被划得破破烂烂。
    像个装满了玻璃渣的劣质垃圾袋。
    石磊停止了一切动作，怔怔地站在原地，保持着平举双手的姿势，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可他的阿慈还是碎了。
    就碎在他的手上。
    碎裂的骨头太脆了，掉在地上再次被摔得四分五裂，沾着血融进了泥里。轻飘飘的人皮碎屑被风卷上天空，眨眼就吹得不见了踪影。
    抓不着，留不住。
    他的阿慈没有了。
    石磊变成了一座雕像，石化在原地，整个人都失去了生机。
    玩家们失去了主心骨，个个人心惶惶。
    一脸淡漠的萧前川在人群之中显得格格不入。
    先前派出去帮忙找人的鬼婴迟迟没有回来，萧前川面上没什么表情，但心里已经十分烦躁了。
    他摩挲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搜魂戒。
    上面的宝石依旧亮眼，可折射出的光线依旧毫无变化。
    为什么会这样？
    似乎是被周遭的负面情绪所感染，萧前川的内心越发急躁。
    进游戏前戒指明明给过提示，那就说明凌日照一定在这游戏里。
    可是从进入游戏到现在，他却没有找到任何线索和踪迹。
    洛邪也是，平常进入副本对方都会想方设法地引着他去寻找邪神。
    可这次也是没有半点儿音讯。
    甚至连他的主线任务也没有丝毫进展。
    萧前川不相信靠着孕育鬼胎超度那些邪灵就能通关。
    刚才的惨状还历历在目，这分明是个陷阱。
    诱人甘愿赴死的局。
    萧前川看得明白，也知道那些玩家也一定想得通，只看他们愿不愿去相信。
    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他自有一套超度方法。
    萧前川提刀往那座巨型胎土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