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好苦！真搞不懂美式有什么好喝的？”
    端起杯子喝了一小口，萧前川狠狠皱眉。艰难咽下后他长长吐了口气，连同心里方才凝起来的那点儿寒意全都吐了出来。
    见对坐的人又恢复了生气，凌警官眉头不自觉松开。
    “给你加糖？”
    “双倍糖，还要加奶，谢谢！”
    萧前川不觉得自己是在得寸进尺，他又不是犯人。
    这里也不是牢房。
    这间明显是一间监控室。两个单人沙发面对着一排长桌，桌后的墙壁里嵌着许多屏幕，画面显示的全是一个个房间。
    有的好似铜墙铁壁，连床都是焊接固定在地上的全金属单间。
    也有像刚才他们“误入”的那间，六面纯白软包，床垫和沙发都是充气的。
    像极了精神病院里防止病人自残的冷静室。
    萧前川闭了闭眼，压下翻涌的回忆，转头单刀直入地问道。
    “我什么时候可以走？”
    凌警官:“不想听我的解释了？”
    “不想。”
    萧前川拒绝得干脆，对方也不再兜圈子，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儿圆形表盘推到他面前。
    看上去像个做工简单的压力表。
    表盘圆周乌黑看不出材质，中间的玻璃屏内从0到100的数字围了一圈，中间的墨色指针此刻正在第15格左右晃动。
    “15到20这是正常人的能量波动。”
    听到这句，萧前川笑了，“这算什么？遇事不决，量子力学？”
    凌警官面不改色，认真回答，“你刚才差点儿被双皮奶噎……”
    “打住！”
    萧前川看了眼门口忍笑的两排警卫，转头小声商量，“求别提了，行吗？”
    压住唇角，凌警官点点头，琢磨了一下措辞开口道。
    “在你喝双皮奶差点儿呛咳致死的时候，上面的数字有一瞬指向了0。哪怕是死人也有3-5的指数。你明白吗？”
    萧前川黑沉着脸，无力再去计较凌警官的用词。他思绪一转大概猜到，那时可能是因为他被游戏给拉走了。
    但具体原由萧前川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摇摇头他往沙发背上一靠，语气有些不耐烦，“所以呢？这跟你现在扣押我一个见义勇为的良好市民有什么关系？”
    凌警官身子前探，手指点了点表盘，“就在我给你做完人工呼吸之后一眨眼，它从0指向了98。核弹所蕴含的能量也不过90。”
    “你，是我见过的最危险的不安定分子。”
    指尖在表盘上轻轻敲击，萧前川的注意力却全都专注在那只手上。
    过分修长的指节被一根根细骨架起，浅浅的弧度被撑出几个转折，莫名戳在了萧前川的心里。
    这双手光是这么看起来就足够赏心悦目。
    但手的主人说出来的话就不怎么让人舒坦了。
    什么叫“最危险的不安定分子”？
    萧前川撇撇嘴，也顾不得挑出这句话里的语病，委委屈屈地回了一句。
    “可我什么也没做啊！”
    “你不明白没关系。”
    凌警官不再开口解释，抬手点了一个屏幕放大，播放了一段录像。
    画面正是一间雪白的软包房，但里面的人完全不像是需要特殊保护的病人。
    皮肤黝黑壮硕的男人安静地陷在充气床垫里，但横贯侧脸的刀疤让这人在睡梦中都显出几分凶悍。
    视频经过处理，不一会儿就快进到男人醒来。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萧前川瞠目结舌。
    这人的经历简直是现实版的“死神来了”！
    刀疤男每过一段快进，就会突然因为各种意外，陷入濒死的境地。
    吃饭差点儿噎死，说话险些被口水呛死，左脚绊右脚都能摔个内脏大出血，下个床能扭断自己的脖子。
    跟这人匪夷所思的经历一比，萧前川突然觉得自己吃个双皮奶被堵到气管，也不算个事儿了。
    萧前川视线扫到右上角的时间日期，瞬间明白凌警官带他来的原因。
    三天一次的死亡奇遇，这人也是个玩家？
    警方想介入游戏进行调查？
    啧！
    这么麻烦的事情萧前川不想掺和。既然警方已经有了合作对象，那也不缺他这一个。
    正想着怎么装傻充愣把凌警官糊弄过去，眼前的画面突然结束了快进。
    刀疤男再一次被人从濒死绝境给抢救回来。这一次他脸上没有感谢之意，那双眼中迸发出的嗜血疯狂隔着屏幕都让萧前川脊背发寒。
    画面中的女医生似乎也察觉出了刀疤男的异常，握着听诊器的手快速收回。
    但来不及了。
    刀疤男毫无预兆地暴起发难，一把握住女医生的小臂轻松一扯。那不算瘦弱的手臂从肩膀整条被撕了下来，然后被男人塞进嘴里囫囵吞咽起来。
    女医生的尖叫刺得人头疼。
    咀嚼声引得萧前川喉头一阵发紧。连忙低头拿起桌上的咖啡，灌了一大口才压下胸中的恶心。
    再抬头，屏幕上已经蒙了一层暗红。画面变得模糊，但萧前川不用仔细分辨还是能看出房间内多了几具并不完整尸体。
    刀疤男不断吞食那些人的血肉，身形肉眼可见地变得高大。他一拳轰碎了铁门，就往外冲，迎面撞上前来支援的武装士兵。
    子弹嵌入“巨人”的身体，却没能限制住他的行动，一掌将最前面士兵的脑袋拍碎在门框后，一时无人再敢上前。
    眼看刀疤男就要离开监控范围，门口一人端着枪冲了进来。
    萧前川转头看了身旁的凌警官一眼，又迅速转移视线望向屏幕里男人那双同样冷静果决的眸子。
    粗长的大直径枪管怼在刀疤男肚皮上，只惹来男人不屑地大笑。可下一秒，从枪口中喷射而出的火焰迅速将他包裹成一个大火球。
    在惨绝人寰的哀嚎声中，凌警官面无表情地端着喷火枪不断前进，直把人逼到墙角。
    白色软包墙皮被烧尽，裸露出一层烧红的金属板，刀疤男的皮肉粘在上面发出烤肉般的滋滋声。很快整个人融化成一滩黑色油脂。
    萧前川再也忍不住，捂着嘴就要站起来往外冲。屁股还没离开沙发，一个垃圾桶就漂移了过来。
    “呕……”
    顾不得多想，萧前川弯腰就是一通大吐特吐，直呕得整个人都快虚脱了才止住恶心。
    接过递到面前的纸巾，萧前川有气无力地骂了一声。对方没有听见或许听见了也不甚在意，单刀直入地开启了话题。
    “我们知道那个游戏。也知道你是玩家。”
    萧前川猛地抬头，对上凌警官一脸郑重的表情。
    “我们需要你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