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今天早些时候，我们在帝丹高中学校附近的甜品店见过死者川崎洋子，也在她身后看见过那只白裙过咒怨灵。”夏油杰简短地向富江建人解释了一下今晚之前发生的事情。
    “哦，我想起来了，夏油君就在米花町的帝丹高中上学。”富江建人闻言，连连点头。
    五分钟后，五条悟和夏油杰走进了公寓楼的大门。这是一幢相对有些老旧的公寓，公寓楼一楼大厅的墙上斑驳一片，有些墙漆甚至开始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掉落。
    头顶上的灯光闪烁，忽明忽暗，一股说不出来的阴寒气息弥漫在空气中。
    电梯门口贴着一张公告，上前仔细看时，发现上面写着：
    【电梯维修中，请走楼梯。】
    于是，两人沿着公寓楼内狭窄的楼梯开始往上攀登，根据案件卷宗提供的消息，川崎洋子的公寓在公寓楼的三楼。
    哒哒哒——
    哒哒哒——
    在五条悟和夏油杰走到公寓楼二楼的时候，楼梯间内突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整幢公寓被“窗”完全封锁，理论上不应该有人能够随意进出公寓才对。于是，夏油杰侧耳听了一阵脚步声，确认脚步声越来越近之后，转头朝公寓楼梯下张望。
    哒哒哒——
    哒哒哒——
    脚步声越来越近。
    很快，一张苍白而又熟悉的脸出现在了眼前。那张脸的表情和之前一样仍然僵硬无比，赤红的眼珠外凸着，一身白色的印花长裙十分显眼，怀中还抱着一对白裙玩偶。
    正是川崎秋帆死后形成的过咒怨灵。
    哒哒哒——
    哒哒哒——
    川崎秋帆在看见五条悟和夏油杰后没有任何反应，而是继续沿着楼梯向上爬，脚步频率极为固定，动作僵硬，就像一只刚上满发条的木偶。
    “悟，你看得出她发生了什么吗？如果过咒怨灵想要害死自己姐姐的心愿已了，为什么还会留在公寓楼内徘徊？”夏油杰望着女孩的背影皱起了眉头。
    “有趣，她好像被一种无形的束缚禁锢在了公寓楼内，应该在寻找着什么。”五条悟微微勾起嘴角。
    “寻找什么？”
    “杰，你有没有看见她怀里抱着的两只玩偶？”
    “嗯。”
    “你还记不记得我曾经说过，这两只玩偶中的一只是她自己亲手制作的，因为在甜品店内的时候，我看见那只玩偶的一针一线上都附着着她的怨气。”
    夏油杰歪头思忖了片刻后，道：“所以当时根据这个，你推测，川崎秋帆的心愿是复仇，然后将自己的姐姐封印进玩偶中，永远陪伴自己？”
    五条悟点头，抬脚继续沿着楼梯往楼上走去：
    “嗯！但有一点或许唐泽龙治和我们之前猜错了。她痛恨并想要害死川崎洋子，并非因为她的父亲在危机时刻只救了川崎洋子，而是她太孤独了，想要自己的姐姐永远陪伴着自己。”
    夏油杰凤眼微微眯起：“所以，她之所以不断地在公寓楼内徘徊，是为了找寻自己姐姐的灵魂？”
    顿了顿后，他又摩挲着下巴继续道：“说起来有些奇怪，我并没有在公寓楼内感受到川崎洋子的灵魂，难道她的灵魂这么快就成佛了么？”
    “我们去她的死亡现场看看不就知道了？”五条悟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两人沿着公寓楼的楼梯很快就来到了川崎洋子的公寓门口。公寓大门前已经被警察拉上了黄色的警戒线，此时大门正紧闭着，但并没有上锁。
    嘎吱——
    夏油杰推开了公寓大门。
    公寓内弥漫着一股说不出来的腐朽味道，厚重的窗帘将户外城市的灯光隔绝在了外面。
    房间内的物品全都被鉴识课一一分类整理，并打上了标记，重要的物证也被带回了警局。
    川崎洋子的尸体被警视厅带走，现场只留下了她死亡时的位置标记。
    夏油杰打开了案件卷宗，翻到尸体相关的照片，根据照片显示，川崎洋子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她正躺在公寓客厅的沙发上，没有了呼吸。
    她嘴大张着，瞪大了双眼，面部表情停留在死前惊恐的那一刻，
    沙发前的矮桌上放着两只高脚酒杯，其中一只翻倒在地上，红色的酒液将地毯染成了红色，看来川崎洋子在临死前正在和人喝酒。
    “根据案件卷宗，现场没有找到这个和川崎洋子喝过酒的访客，监控视频上也没有看见晚上有人拜访过川崎洋子的公寓。”夏油杰将案件卷宗翻到总结页后道。
    “诶？等等！”
    顿了顿后，夏油杰将视线停留在了案件卷宗的一张证物照片上，
    “悟，你看，这是不是唐泽龙治医生送给川崎洋子的手链？川崎临死的时候并没有戴着它，而是不知为何将它取了下来，放在了沙发前的这张矮桌上。”
    五条悟凑近夏油杰，越过他的肩膀看了一眼案件卷宗中手链的照片，点了点头：“不错，根据手链上的符文判断，这条正是唐泽龙治送给川崎洋子的那条手链。”
    夏油杰皱了皱眉头，掏出了手机，在联系人那栏里找到了一个名字，然后给那人拨了一个电话。
    “杰给谁打电话？”五条悟撅了撅嘴道。
    “自然是给唐泽医生打电话。”夏油杰一边听着手机听筒里传来的“滴滴”声，一边十分自然地回答。
    “杰为什么会有唐泽龙治的电话？”五条悟不满地撇了撇嘴。
    “啊？下午去医务室，你提前离开的那会，他递给了我一张名片。”夏油杰心不在焉地回答，满心都在电话上。
    “你……”
    “莫西莫西！”
    这时，手机听筒里传来唐泽龙治温和的声音。
    “唐泽医生，你今天晚上来过甜品店店主川崎洋子的公寓吗？”夏油杰急切地问道。
    “什么？没有。”电话里传来唐泽龙治疑惑的声音，“我甚至不知道她公寓的地址。”
    “诶？除了医生你，谁还能说服川崎洋子取下手链？”夏油杰眉毛拧在了一处。
    “嗯？川崎把手链取下来了吗？她现在怎么样？”唐泽龙治的声音也变得急切了起来。
    “呃……实际上，我们现在正在川崎洋子的公寓里。她今晚早些时候死在了自己的公寓内，根据案件现场的照片来看，她死之前不知为何将手链给摘了下来。”夏油杰稍微思忖片刻之后，决定告诉唐泽龙治事实。
    “什么？我嘱咐过她在找到斩断束缚的方法之前，绝对不能将手链摘下来。”唐泽龙治在话筒里低吼了起来，“那她是怎么死的？还有那只过咒怨灵呢？”
    “那只过咒怨灵此时正抱着两只玩偶沿着公寓楼内的楼梯游荡，似乎在执着地找寻自己姐姐的灵魂。”夏油杰叹了一口气道。
    “夏油君，你把川崎洋子的公寓地址发给我，我马上到！”唐泽龙治说罢就挂断了电话。
    夏油杰将川崎洋子公寓楼的地址发给唐泽龙治之后，抬头看见五条悟正一脸哀怨地望着自己。“怎么了？悟？”
    “杰还没有说清楚，你为什么会存那个面瘫脸的手机号码。”五条悟不满地撅嘴。
    “什么面瘫脸？”
    “唐泽龙治啊！”
    “呃……既然他给了我名片，我又觉得他是我们学校的医生……存下他的号码或许有用……”夏油杰也不知道为什么，莫名生出了一种负罪感，声音越来越低。
    “也对，他是你们学校的校医，你有他的电话号码挺正常的吧！”五条悟托着下巴，又很快变得开心了起来，“不过，杰必须得把我的手机号码存成快捷拨号！”
    “嗯，好。”
    “啊~！”
    公寓楼梯间内突然响起一个男人尖叫的声音，声音正好来自三楼。
    夏油杰冲出公寓门，穿过公寓前的走廊，朝公寓楼梯间内望去。
    只见楼梯间内二楼到三楼的拐角处，一个男人正后背紧贴着楼梯间的墙壁，双脚不住地发抖，眼神则死死地盯着从他面前经过的过咒怨灵。
    “这这……这是一个什么东西？”
    “米仓先生，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楼梯间内响起富江建人气喘吁吁的声音。当他转过楼梯的转角，看见正在机械往上爬的过咒怨灵之后，脚步倏然一顿。
    和夏油杰对视一眼，富江建人一把扶住了浑身颤抖的男人，安抚地开口：“米仓先生，我们一定会处理好公寓的事情的。你要不先回去歇着？”
    男人深吸了一口气，由着富江建人扶着自己站直了身体：“富江先生，刚才我是不是看见了幽灵？”
    “呃……不是不是，她只是有些精神不太正常而已，我们正在劝她离开呢！”
    “真的吗？”
    “真的真的！米仓先生，你看我们的工作也不好做，你要不要和议员先生说一下，多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保证，用不了多久，公寓秩序就会恢复的。”
    “那怎么行？公寓发生命案，你们破不了案就封锁公寓楼，这是你们这些人的无能！”
    “米仓先生！”
    夏油杰站在三楼楼梯间的门口，居高临下地望向男人，伸手一把拎起正好从身旁经过的过咒怨灵，惹得对方吱哇乱叫，
    “恢复公寓秩序可以，但如果她出来害人，是米仓先生，还是议员先生一力承担？”
    “啊？”
    男人低着头，听着楼上传来的哀嚎声，不敢抬头，腿肚子又开始打颤，好半晌才开口道，
    “那就多给你们一个晚上吧！”
    富江建人偷偷松了一口气，抬眸朝夏油杰递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夏油杰轻笑一声，转头却看见五条悟正抱臂意味深长地望向自己。
    “怎么了？”
    五条悟攀上了夏油杰的肩膀：“杰还真是关心别人呢！你这样照顾所有人的感受难道不累吗？”
    “嗯？为什么会累？举手之劳而已。”夏油杰狐疑地打量了一下五条悟，没明白对方的用意。
    五条悟闻言抬了抬眉毛，最终没有吭声。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在五条悟失去耐心之前，唐泽龙治总算赶到了川崎洋子的公寓。
    “唐泽医生？你怎么来了？”富江建人十分热情地和唐泽龙治打招呼。
    “你们认识？”夏油杰一挑眉毛。
    “是啊，唐泽医生曾经是京都咒术高专的校医，这次听说他来了东京，夜蛾老师很想邀请他兼职东京咒术高专的校医呢！”富江建人声音上扬。
    “诶？悟，那意味着唐泽医生以后也会是你们学校的校医了呢！”夏油杰朝唐泽龙治露出一个微笑。
    “咒术高专有硝子这个奶妈在，不需要什么校医。”五条悟“切”了一声，偏过头，道。
    “虽然咒术师身体都很好，很少生病，受伤后也可以通过反转术式进行治疗，但即使如此，并不代表你们不会受伤。一些小的伤痛，完全可以通过简单的医学治疗完成。同时，我还可以教会你们一些医学常识，在对战中减少受伤的频次。”
    唐泽龙治将双手负在身后，声音依旧温和、不急不躁。
    “嗯嗯，唐泽医生，你刚才上来的时候，看见了那只过咒怨灵吗？”夏油杰将话题拉回到了川崎洋子的案子上。
    “嗯，我看见了。突然失去束缚的她正在机械地寻找自己姐姐的灵魂。”唐泽龙治面色不变。
    “你今天晚上真的没有来过这间公寓？”夏油杰继续问道。
    “我在电话里已经说过了，我甚至不知道川崎住在这里。”唐泽龙治表情依旧平静。
    “那唐泽医生，你知不知道川崎洋子除了你还认识什么懂得咒术的人吗？”夏油杰皱起了眉头。
    “据我所知，并没有。我在第一次去甜品店的时候，她甚至完全没有意识到有一只过咒怨灵一直跟着她。”唐泽龙治思忖片刻之后，摇了摇头。
    “那就奇怪了！你今天刚嘱咐川崎洋子一定不要摘下手链，看样子她也似乎深信不疑。既然如此，今晚回到公寓，她为何要将手链摘下？”夏油杰摩挲着下巴。
    “会不会是有人逼她摘下手链的？比如，如果你不摘下手链，我就让你去死，这种？”富江建人插话道。
    “如果我们假设有这样一个人逼着川崎洋子摘下了手链，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呢？单纯地只是为了让她死？另外，川崎洋子的灵魂又去了哪里？”夏油杰摇头，总觉得事情恐怕并没有这么简单。
    “或许我们可以去警局看一下川崎洋子的尸体。”唐泽龙治提议道。
    “嗯，在看过尸体之后，或许悟能看出凶手把川崎洋子的灵魂带去了哪里。”夏油杰点头表示赞同。
    说道这，富江建人有些为难了：
    “虽然川崎洋子的案子因为现场发现了过咒怨灵，警方同意窗介入。但直到目前为止，我们并没有发现川崎洋子的死和过咒怨灵有着必然的联系，警方恐怕不会愿意将尸体移交给窗来处理。”
    “那我打电话给五条家的那些老顽固们，让他们在警视厅放出一只咒灵威胁一下警方。”五条悟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作势就要掏出手机打电话。
    闻言，夏油杰微微勾起嘴角：“悟，等等！去检查一下川崎洋子的尸体而已，没有必要闹这么大，或许我们可以利用一下那位米仓……”
    “米仓健先生。”富江建人补充道。
    “对，米仓健先生。利用他和议员先生的关系，让我们去查看一下尸体应该问题不大。”夏油杰继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