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时间基本在讲原理，云奶奶相当会讲课，先讲古籍原文，再讲现代医学对应的概念，最后讲她看过的病人事例。
    宋河一直处在反复茅塞顿开的状态，他原本感觉中医里的说法玄之又玄，但听了一上午，居然产生了整套体系都很通俗易懂的幻觉！
    午餐八碟六碗一汤，是附近某私人会所的大厨做好送来的，云奶奶吃的不多，每样只戳几筷子就不动了。
    她像个皇帝，家中奇珍异宝，饭菜吃几口就倒掉，各路权贵络绎不绝来求她，派头足的不能再足。
    下午，陆续有十多个病人上门求医，宋河和相晓桐默默在隔壁房间等待，竖着耳朵听动静。
    相晓桐还不时偷偷开一条门缝，好奇地窥探来求医的人，鬼鬼祟祟地小声和徒弟交流。
    “这位我见过，那什么银行的老行长。”
    “我去还真是，网上有他百科，老师你圈子挺高端啊！”
    “宋河你过来看，是不是经常上综艺节目那明星啊？叫啥来着？”
    “脸熟，不认识，好久没看综艺节目了。”
    “来了个老外，有点眼熟，你看看认识吗？”
    “卧槽，这是袋鼠国的前一把手啊，竟然跑这儿来寻医问药？”
    “终于来个认识的了，我歌单里有他两首。”
    “难听，欣赏不来，唱的像驴叫。”
    云奶奶工作时间很短，预约的病人只有寥寥几个，很快便看完了，病人们连声道谢着离开，只留下一只只礼物箱子。
    “累了，小宋出来帮我拆箱！”云奶奶喊。
    宋河等的就是这句话，拉着工具箱出去，拔钉子劈木板剪塑料，将箱子里的礼物一样样露出来，珠光宝气照射出来。
    当代艺术大师做的黄金金钱豹，附带保利拍卖的鉴定证书，价值七位数。
    当代大师画家的水浒人物画，价格论平尺，一平尺十万块钱。
    孔雀石雕刻的大貔貅，价值六位数。
    最重磅的礼物是袋鼠国前一把手送的战国青铜剑，古代军官佩戴的款式，价值不详，但绝对是天文数字，掉一块锈皮下来，都比宋河给的翡翠手镯值钱，普通人如果走非法手段拿到，至少得吃好几斤枪子。
    “奶奶，袋鼠老外得了啥病啊？是快挂了吗？”宋河询问，“不然为啥送这么贵重的礼物？”
    “我开口要的。”云奶奶冷笑，“国外来的病人，我就要这种老年份的文物，都是慈禧那时候被抢出去的，想跟我见面，就拿一件过来，否则一概不见。”
    宋河肃然起敬，突然明白屋里一些重磅古物是怎么来的了。
    讲课继续，下午主要讲胃病和药材知识。
    宋河掏出纸笔，边听边写，一页接一页。
    他的记忆力完全可以过耳不忘，但依旧做笔记，一来能向云奶奶表演他的好学认真，二来这些笔记回头也可以给实验团队看。
    不知不觉，上课上到晚餐时间。
    “能讲的差不多我都讲完了。”云奶奶疲惫地望着宋河，眼神终于显出老态，“如何？有制药灵感了吗？”
    “有啊，太有了！”宋河欣喜，“奶奶我欠您一个大人情！不过听了您一天的讲课，我有个请求。”
    “什么？”云奶奶好奇地盯着他。
    “我的乘黄公司有一支庞大医药团队，每天的工作就是找药试药，但迄今为止效率相当低下。”宋河语气认真。
    “我想请您出山，去指导乘黄的科研团队，给他们讲讲您的医学经验，尤其是各种药材和古方。像您这种既懂古方又懂现代医学的神医真的不多，天底下也没有几位！”
    “您也是有情怀的人，既然愿意给我一个门外汉讲一整天的课，或许您愿意发挥毕生所学，在人类医药史上留下更深远的影响？我知道这请求有点过分，但为了推动人类医学进步和寿命增长，晚辈斗胆恳求您出山！”
    云奶奶微皱眉头，沉默不语。
    宋河见她犹豫，连忙再加一把火，“或许您能比肩扁鹊，甚至超越华佗！”
    云奶奶抬手，示意不要再说。
    “不行。”她拒绝。
    宋河脸色悲伤，“为何？”
    “你以为这种工作我没干过？”云奶奶长叹一口气，“三十年前，我在国内外多家药企当过高级顾问，工作内容和你刚刚说的一样，讲解一些古方药材，试图从历史的故纸堆里找到新药。”
    “但结果呢？药企里的人既不懂，也不愿意听我讲，少数相信我的人试着去做了，最后也没什么成果出来。”
    宋河刚要开口继续劝说，再次被云奶奶打断。
    “你要是想让我出山，去你公司任职，也可以，但有条件。”
    “您尽管提！”宋河立即道。
    “把胃癌药给做出来，效果必须遥遥领先市面上的其他药物，尤其是针对胃癌晚期，至少能把病人延寿数年，才算成功。”云奶奶道。
    “你能做出来，证明故纸堆里的理论真能创造奇迹，证明今天的制药体系已远远领先几十年前，如此一来我才有出山的动力，否则，你用什么条件也无法打动我！到我这个岁数，在乎的东西不多了！”
    宋河松了一口气，还以为什么苛刻的条件呢，就这？
    “奶奶您放心，今早我只有七成把握把胃癌药做出来，您给我讲了一天的课，我现在有九成半的把握！”
    “等我的胃癌药横空出世，第一时间来接您入职乘黄，待遇您随便开！”
    云奶奶笑了，笑容显然没把宋河的话当真，只当是年轻人的狂妄自大。
    “小宋，你年纪轻轻取得了一些成就，但人生绝不会一帆风顺，胃癌是医学界久攻不下的难题，不要幻想能轻易解决。”
    ……
    一小时后。
    飞机滑行起飞，朝着无边夜幕飞去。
    小飞机没头等舱，师徒二人依旧坐在经济舱最前排的商务座，勉强能伸开腿。
    “老师，这云奶奶到底什么来头？”宋河翻着手里的笔记本，“医术是真高！”
    “高吗？”相晓桐靠在窗边闭着眼睛，“看我就没看准。”
    “真的吗老师？”
    “真的，她说的一点都不对，我根本没有她说的那种情况。”相晓桐微微脸红，恶狠狠地小声威胁，“你不准往外说，敢说出去就杀头！”
    片刻的沉默，气氛略微有些古怪，本来宋河都不想提这事儿了，但老师明显心虚，欲盖弥彰还没盖住，都不知道怎么往下聊好了。
    “胃癌药你真有把握？”相晓桐转移话题，“云奶奶年纪可不小了，你若三年五年弄不出来，她在不在还不好说。”
    “哇老师，你是我亲老师吗？我做什么项目需要三年五年过？”宋河道，“很快，以天为单位。”
    “一年能做出来就算你厉害。”相晓桐道，“不聊了，我睡觉。”
    宋河掏出手机，准备再刷一些论文，把生物级别往上涨涨。
    新闻忽然弹出来，扫了一眼标题，他震惊地坐直，低低爆了句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