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军最后的杀招在那巴彦被陈三郎杀死后也被彻底瓦解。
战场上,唐军骑兵追逐着四散奔逃的金军附庸军的溃兵,而陈三郎则坐在跪在地上的那巴彦尸体旁一言不发,只是喘着粗气。
“干得不错!”
不知何时,王承道提着满是血污的连枷策马走来,他的身后是军司马闻光才以及一队同样浑身浴血的亲兵。
他翻身下马,走到赶忙起身行礼的陈三郎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关切地问道:“有没有受伤?”
陈三郎连忙抱拳说道:“谢将军挂念,卑下没有大碍。”
王承道点点头说道:“不愧是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汉子,有些东西,即日起,你就是亲兵队正了!”
陈三郎先是一愣,随后猛地反应过来,连忙行礼,王承道却扶住他说道:“这是你应得的。”
说罢,王承道翻身上马,在一众亲兵的簇拥下缓缓离去,只留下了仿若做了一个美梦地陈三郎呆呆地站在原地。
“将军,陈三郎军功还未曾核定便要晋升,有些不合制度。”
闻光才等到走远后,才低声对王承道说道。
王承道却笑了笑说道:“你放才也听到我的话了,这是他应得的,不管是此前双狼原死守高地拖住阿史徳突亦,还是此战斩杀了金军的一名将校,军功都已经足够了,无非就是造册上报这些流程,我也只不过是先告诉他罢了。”
见王承道已经下定了决心,闻光才便不再过问,转而换了个话头说道:“此战我军损失虽然不大,但是士卒疲弊,且军粮已经难以为续,是否派塘马回报主帅,询问是否后撤。”
王承道瞅了瞅正在漫山遍野抓俘虏的己方骑兵对闻光才说道:“我也正有此意,但是我们还是不要直接请求后撤为好,先将情况告知主帅,请主帅定夺。”
随后,他又指了指那些已经被抓住的附庸军俘虏说道:“把他们都放回去,放回去之前收买一两个人,让他们在俘虏中散布谣言,就说阿史那图陈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消耗他们,让他们当炮灰,为以后吞并他们的草场土地打下基础。”
闻光才难得地笑了笑说道:“将军怎么也开始用这些平日里看不上的阴谋诡计了?”
“以后就没有冲锋陷阵的机会了,一军主将与先锋的区别,我还是搞得懂的。”
王承道望着正不断落下的夕阳自言自语道,“只是不知道陛下打算让我负责哪一面?”
........
王承道在双狼原击溃金军附庸军一部两日后,张大财率领的大军也已经到达了双狼原。
本应行军三五日的唐军因缴获了大量马匹,行军速度比往常快了许多,因此当他们到达依旧被王承道麾下骑兵遮蔽的双狼原时,阿史那图陈还以为唐军主力正在围攻阿史徳突亦的营寨。
在双狼原高地背面扎下简易营寨后,张大财立刻找来了就在左近率骑兵负责监视金军的王承道。
见到王承道时,张大财径直让亲兵从一个封漆的盒子中掏出了兵部的行文。
“王承道加并州行唐县男,进云麾将军,上都护,重建北庭都护府,重建定北城。”
张大财挑了其中重要的告诉王承道后,便挥手将行文递到王承道手中。
“末将领命!”
王承道虽然早就已经从自己阿耶处得知自己不久后就要独掌一军,但是他此刻依旧装出了一副喜出望外的样子。
张大财扶起行礼的王承道说道:“从此以后,你我在官职上便没什么两样了,就不要行礼了。”
“官印虎符一刻未到,末将就还是主帅的先锋。”
张大财看着突然变得长于人情世故的王承道,皱了皱眉头说道:“往日直来直去的王承道,怎得也这般通晓起了人情世故,话也说得中听了。”
王承道听出了张大财的暗讽,他苦笑着对张大财说道:“如今末将已是而立之年,若是再像当年那般莽撞,岂不是与孩童无异?”
张大财懒得回话,他指了指帐外说道:“你麾下的骑兵,也尽数调拨你的都护府,定额六千,其余缺口会在此战之后由兵部从各军抽调补充,至于你现在,就退回到云门关,替大军守住后路。”
“诺!”
送走王承道后,张大财转头看了看面无表情的舍利吐利摩说道:“王承道的骑兵已经将金军牵制住了,接下来,就该是我们与金军一决胜负的时候了。”
舍利吐利摩指了指阿史那图陈所部扎营的方向说道:“斥候回报,在阿史那图陈后方,还有一支相当规模的金军正在金军,而且我们的斥候发现了阿史那图陈后方那支金军的旗帜并非常见的苏勒定,似乎是龙纛。”
张大财道:“虽然斥候回报说是龙纛,可我还是不相信那个阿史那叶舍能不远万里再回来一次。”
舍利吐利摩道:“总要小心点的,依我看,这次送回兵部的加急军报就把这件事也一并加上吧。”
“可行!”
“还有,我觉得今夜可以从军中挑选一千精锐夜袭金军营寨,如果能让金军营寨中的附庸军动摇,说不定能有意外收获。”
“我们的主力现在也要开始准备,如果夜袭得手,明日清晨主力就要尽快压上去,扩大战果!”
两人商讨完毕后,扎营的唐军各部便在塘马通知下开始整理各自的甲胄兵器,为次日的战斗做起了准备。
另一边,阿史那图陈得知自己的三千骑被击溃,而且唐军骑兵还释放了一批俘虏回到军营中散布谣言后,立刻便将那些大大小小的俟利发都请到了中军大帐安抚起来。
在这种时候,一旦有哪一部附庸军军心动摇,对他阿史那图陈来说,就将是致命的打击。
用了一夜功夫安抚好一众俟利发的阿史那图陈一边遣人回报阿史那叶舍,一边重新将那些附庸军在营寨中的位置进行了调整,让本来顶在最前方的六万附庸军尽数撤了下来,在现有营寨后方再单独扎营,将自己手中的三万正牌金军顶到了最前方。
做完这些后,阿史那图陈突然觉得有些乏了,便交代了副将几句,在帐中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