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近千斤粗铁的产量让并州与北庭军的幕僚武将们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们此时已经不再考虑铁矿是真是假一事了,而是已经开始拿清风山的铁矿与卫州千仞山的铁矿进行对比了。
哪怕是卫州千仞山,单一的一处铁矿也做不到半月千斤,整个卫州六十处矿场年产也不过八十万斤。
如此丰富的矿量,已经不由得他们再继续等待了。
于是八月初,早已在代郡整装待发的一万并州军便火速奔袭凤县,并迅速击溃了守卫在清风山的乞活军,然后抢占了清风山。
随后,并州军便沿着凤县的边界开始布防,同时三万并州军星夜北上,进驻了与北庭军二州相邻的武安郡与三城郡,做出防御姿态;又有一万并州军屯兵凤县之后的代郡,防备乞活军反扑。
并州军动作极快,加之他们距离凤县相去不远,因此并州军基本布置完毕时,北庭军屯驻于武城郡的八千精骑才向凤县方向行进了不过两百多里,压迫并州武安郡与三城郡的一万兵马也才从从秦州赵郡与凉州雍郡出发。
等到并州军与北庭军相继动起来之后,乞活军才刚刚收拢完被击溃的士卒。
“我军在凤县一战中,折损士卒千余,逃散士卒五百余人,兵甲还未统计完全。”
王玄素坐在原县的县衙廨署之中,听着负责进驻凤县的都尉汇报完初步计算的损失后,示意都尉下去,然后对一旁看着舆图的裴彻说道:“动用了我云州府库与矿场八成存量的粗铁,付出了千余士卒的性命,若是他们打不起来,我们可是无颜面见主公啊!”
裴彻头也不回地说道:“这物资损耗还好,若是让主公知道我们还用士卒一同做饵,不论计策成功与否,这顿责骂是免不了的。”
“恐怕主公现在就已经知道我们还折损了士卒一事。”
王玄素起身,然后走到裴彻身旁,拿过裴彻手中的竹竿,指了指秦州又说道,“武城郡离我们最近,我们收拢完溃兵之后,将鹰扬军全部压到武城郡东侧,再给北庭军一点压力。”
裴彻道:“并州在代郡还屯有一万兵马,并且还可能继续增兵,我们还是要防备一下的。”
王玄素想了想,便点头道:“云中郡、上郡各地的守备府可以抽调三千人进驻原县,加强防御。”
裴彻又仔细查看了一下舆图,突然说道:“大魏既然希望我们斗起来,那便是打定了主意不会插手,但是南陈会不会有什么想法?”
王玄素摇了摇头说道:“我们的探子手伸不了那么长,南陈的动向我们并不清楚。
要想知道南陈是否想插手,只能看与京畿相邻的并州之后有没有异动来判断了。”
裴彻说道:“只怕是消息来的不够及时,耽误了时间。”
裴彻话音刚落,廨署外面就传来响亮的说话声。
“并州与凉州动向,不必担心,你们只管盯住凤县,让他们互相消耗便可,若有动向,自然有密信传回!”
王玄素与裴彻一同向外看去,只见章义已经推门而入,身后只跟着常五,再无他人。
王玄素与裴彻一同向章义施礼,章义只是摆摆手,然后走到舆图旁边,仔细看了看,然后说道:“并州与秦州都已有密谍潜入,去往凉州的密谍前些日子已经出发,想来也快要到了。”
王玄素与裴彻二人听到章义这么说,心中都是一惊,互相对视了一眼后,裴彻便说道:“主公既然已经派出密谍,那我等派出的探子便撤回云州了。”
章义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凤县的探子不要撤回,配合一下当地的密谍收集双方的态势,一切事物报与常五即可。”
裴彻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然后王玄素抱拳说道:“我等平白折损士卒,请主公责罚。”
章义头也不抬,依旧只是看着舆图说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只要能策动他们两方相互折损实力,便是值得的,但是这抚恤要额外多一些。”
王玄素抱拳称是,然后拿着竹竿点了一下凤县,然后给章义简单说明了一下目前的态势后,章义皱着眉头说道:“为何将鹰扬军全部压到武城郡东侧,三千守备府士卒,守得住原县吗?”
王玄素指了指凤县与代郡标注的并州军后说道:“并州军目前在这个方向只有两万余众,面对北庭军的八千人还是比较吃力的,要想分兵,他们最少还要在这个方向增加一万以上才能做到。
而且相对于并州来说,北庭军才是我们三方中最强的,只要我们对并州示弱,并州自然也能看懂我们的用意。
现在唯一的变数,就是方才主公听到的南陈。不过方才主公说已有密探进入并州、凉州,那么南陈的动向,我们也总算不至于一无所知了。”
章义又看了一下舆图,便对一旁的常五说道:“京畿地区,能渗透进去吗?”
常五摇了摇头,说道:“难了一些,一来是可用的人手大部分都已经派出去了,二来这京畿地区对自北向南的流民行商查得很严。”
章义指了指京畿说道:“不惜代价,都要把人送进去,必要时可以从并州方向抽出精干的人手先行派往京畿。”
常五抱拳行礼道:“诺!”
等到常五退出廨署后,章义又看了看舆图,只觉得舆图上临时用来标注各方势力的旗子层层叠叠过于晃眼,便又问道:“为何不用沙盘!”
裴彻苦笑着说道:“已经在做了,只是这原县一个小小的县城,加之才来到不久,还未完成,”
章义揉了揉太阳穴说道:“先简单做一个,用舆图辅助,只用这舆图实在是有些难为王长史了。”
王玄素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说道:“老夫老眼昏花,也确实该用沙盘更好一些。”
章义感觉头晕的症状稍稍减轻后,便又问道:“那这般布置之后,我们就只剩下看戏了?”
王玄素说道:“若无变化,今年我们便只需静待时局变化,加紧收割春小麦,等到来年春季,我们收获冬小麦后,新军也编练完成,自然就不再看戏了。”
章义点了点头,然后说道:“那就先看看,看看他们两方到底能打成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