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吗?”
看着一封已经拆开的信被扔到自己的办公桌上,特蕾西娅只是抬头看了一眼来者,就继续埋头工作了。
“……为什么?我是在什么时候惹到您了吗?”
“……”
“要是我有什么问题的话,您和我说,我一定改!”
“……”
“您倒是说话啊!”
“够了,埃吉迪乌斯……你回去收拾收拾东西,明天就走吧。”
终于,面对站在自己不断追问的温迪戈,特蕾西娅打断了对方的话。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你不是喜欢书吗?不是喜欢学习吗?”
特蕾西娅将手中的笔放到桌子上。
她走到埃吉迪乌斯身前,踮着脚,拍了拍他的肩。
“这是一次很好的机会,你不是一直都想去维多利亚国立大学看一看吗?去那里学习挺好的。”
“可……至少不应该是现在。”
“听话,现在才是最好的时机。”
特蕾西娅抿了抿嘴。
维多利亚的局势开始已经开始扑朔迷离,各个大公爵都在明里暗里的打着自己的算盘。
特雷西斯想要插一脚,就必须要做一些准备。
他已经打点好了公爵那边的各项事务,只要他一声令下,数以万计的萨卡兹军队就能以调停矛盾的借口进驻伦蒂尼姆。
即便特雷西斯已经再三强调过自己不会充当维多利亚权力争夺漩涡中的那一根搅屎棍,但特蕾西娅毕竟是他的妹妹。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兄长是什么人。
对他来说,无论什么东西都没有“萨卡兹们的未来”重要。
哪怕这可能需要付出自己的生命,但他也在所不惜。
他早就疯了。
他之前问过她想要些什么,而她的答案很简单:两份维多利亚最高学府——维多利亚国立大学的入学邀请函。
一份给博士,是希望她能在巴别塔倒下后有一个归宿,凭借博士的智慧,在这个大学找一份不错的工作压根不愁。
而另一份……则是给埃吉迪乌斯。
“听着,埃吉迪乌斯,现在巴别塔面临着危机,这危机无法避免,我们必须要面对,而去往维多利亚国立大学的这封邀请函,就是我们的转机。”
她拿起桌上的邀请函,塞进了埃吉迪乌斯的手中。
“你需要在那里学习知识、结交友人、为巴别塔留有眼线和生机。”
“可这种事情换一个人也可以啊!”
“埃吉迪乌斯!”
“……”
她看着面前的高大温迪戈,笑着轻捶了一下他的肚子。
“在这些人中,我最信任你啊!”
毕竟在这些人中,只有埃吉迪乌斯和她像是无话不谈的朋友一样。
“……”
闻言,埃吉迪乌斯愣了一下。
“……殿下,你就别拿我寻开心了,博士她更需要您的信任。”
“啊,博士那边我也帮她申请了,她也已经同意了。”
“……啊?”
“嗯,明天她就要出发了。”
“啊?”
……
“特蕾西娅,你——”
“凯尔希,我没事,我真的……没事。”
看着面前笑得十分勉强的王女,凯尔希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一直在为巴别塔的未来而操心,但你之前的想法终究不是万全之策。”
“……你都知道了?”
特蕾西娅有些疑惑看了看面前的绿色菲林。
“喝醉酒的博士的嘴可不如之前严。”
“那——”
“不用担心,他们早就回了房间。”
凯尔希将照片轻甩在了办公桌上——是那天晚上巴别塔酒吧的监控照片。
“……看来我应该找个时间把酒吧拆掉。”
“不必如此大费周折,因为你要是真拆了,ace他们是一定会疯掉的。”
“……是啊,可巴别塔上怎么有那么多酒鬼呢?”
“也许……这已经是他们为数不多的娱乐活动之一了吧?”
凯尔希的嘴角扯出了一丝微笑。
“是啊,也许只有酒精才能埋没那整天的杀戮所留下的光景吧……”
特蕾西娅向后靠在椅背上,她的脊椎发出了“咔咔”的声音。
“你的腰——”
“凯尔希,你觉得‘魔王’是什么呢?”
特蕾西娅打断了凯尔希的话,转而向她丢出了一个问题。
“我——”
“不必担心,这里除了我们两个以外,没有别人。”
“……特蕾西娅,你应该知道的,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的。”
凯尔希拉出空闲的椅子,坐在上面交叠双腿。
“在很久以前,也曾有人问过我这个问题。”
“那你的答案……是什么?”
“我没回答他。”
“……哦?”
“面对同样的一个问题每个人心中都会有自己的答案,我的答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你所想的答案。
“世界上的绝大部分问题都没有标准答案,只是人们心中这么想的而已。
“特蕾西娅,我问你:一加一等于二吗?”
“我认为是等于的。”
“那如果有一天一个告诉你:‘一加一等于二’是错的呢?你会怎么办?”
“……我应该会反驳他。”
“是啊,但如果有一天……一加一‘不等于’二了呢?”
“……我不知道。”
“是啊,我也不知道,殿下,我并非全知全能,我不是神。
“再说回那个问题:您觉得‘魔王’是什么呢?”
“……诅——”
“这不是您的答案,是特雷西斯的。”
“好吧……”
特蕾西娅看着面前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的菲林,她的内心竟然生出了一股寒意。
“我认为是‘救赎’,是对萨卡兹……不,这片大地的救赎。”
“救赎……很好的答案,那现在我要回答你了。”
“你不是——”
“别急,我并非是在推翻先前自己的观点,而是要佐证。”
凯尔希将手抬了起来,对着特蕾西娅的双角之间隔空捏了捏。
“我认为‘魔王’就是‘魔王’。它只是一种权能、一股力量而已。”
“……很中肯的答案。”
“不,这不算中肯,这只是我的一面之词,不要盲信。”
此时的凯尔希就像一位智者一样,解答着面前人的疑惑。
“特蕾西娅,你要记住:你就是你,魔王就是魔王。
“要分清楚,不要被它压垮,它是工具,而你才是使用者。”
“……”
“我先走了,你的保温杯已经空了,稍后阿斯卡纶会把保温杯带给你的。”
就在特蕾西娅抬眼望去的时候,凯尔希已经拿着保温杯逐渐走远。
“你拿的不是我的保温杯……”
……
“去吧,我会在这里等着你和博士的。”
看着面前轻装上阵的博士和提着大包小包的脸都黑下来的埃吉迪乌斯,特蕾西娅笑了笑。
“殿下,我们会回来的,放心吧,如果您有需要,我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将您和危险隔开。”
“谢谢。”
“殿下,还要我帮你带东西吗?”
博士插了一嘴。
“啊……不用了,我已经不需要了。”
“好。”
话音刚落,博士便自顾自地走进了汽车的驾驶位。
“……殿下,有什么事就找logos,您不用怕麻烦,他闲着也是闲着,也只有他才知道该如何快速联系上我。”
“哈哈,好。”
…
此时,在人事部连续加班两天的logos打了喷嚏。
“阿嚏!又是谁在损我?”
……
“接下来,阿斯卡纶会接替我担任您护卫任务的人选,你有什么事情找她就好。”
“放心吧,我已经和阿斯卡纶沟通过了。”
“对了,w那边……别让她靠近您的办公室和食堂,这个疯子,指不定又想着什么恶作剧。”
……
“阿嚏!阿嚏!*萨卡兹粗口*哪个逼崽子在背后议论老娘?!”
此时正在埃吉迪乌斯回房间的必经之地下埋微型炸药的w打了好几个喷嚏。
……
“那我们就走了。”
“拜拜。”
特蕾西娅朝着载着埃吉迪乌斯这一庞然大物不断远去的车辆挥了挥手。
“走吧,特蕾西娅,我们该回去了。”
凯尔希提醒着身边有些失神的王女,但后者没有任何动作。
“特蕾西娅?”
“不用了凯尔希,让我再在这里站一会就好……一会儿就好。”
“……好。”
凯尔希转身离开了,只留特蕾西娅一个人呢站在甲板上望着那个不断变小的影子黯然神伤。
“再见,希望在你们回来时,巴别塔能继续行于大地之上。”
初生的朝阳散发耀眼的光芒,这光芒照在特蕾西娅的脸上,驱散了所有的疲惫,只剩下不舍在胸中回荡。
这光芒不光照亮了特蕾西娅,也照亮了她身后的巨大的巴别塔logo。
只不过这logo……有了些许瑕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