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洛慢慢回头，一脸平静地看向她，“什么事？”
    付梦妮向前一步拉住她，示意她出去说话。
    两人来到院子里的一棵树下，付梦妮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然后靠近她，小声说道：“你也知道，媛媛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每天学习都很认真。以前我们是一个圈子的，什么时候对学习上过心啊？我理解她，但不代表其他人也能理解。最近......有人对她不太满意。”
    归洛听她说完，似乎猜到了些什么。
    她只是不理解，为什么连好好学习都会引起别人的不满。
    “所以呢？”
    她垂在身侧的手渐渐握紧，尽力控制着自己的愤怒，“是谁？”
    付梦妮的眼神有些躲闪，她怕了。
    “如果你还当她是朋友，最好快点告诉我。”
    归洛从没想过孙媛媛会经历这种事，也从没想过自己会被再次卷入这种事里。
    孙媛媛的处境如何她还不知道，但这一次，即便再危险，她也不会再让她像周泽烨一样重蹈覆辙。
    付梦妮咬了咬牙，最终吐出几个名字：“辛雨彤、胡悦。还有......宋晓然。”
    辛雨彤和胡悦是孙媛媛之前的好朋友，她们之前和付梦妮几乎是每天都在一起的。
    文理分科后，孙媛媛和付梦妮去了三班，而辛雨彤和胡悦则是到了八班和九班。
    这两个人归洛尚且可以理解为跟孙媛媛之间有些龃龉，但......宋晓然？跟孙媛媛有什么关系？
    她来不及细想，问道：“她们去多久了？”
    付梦妮一想，“大概二十几分钟吧......”
    “你带手机了吗？”
    归洛有些着急，语气里也带了些急躁。
    看见付梦妮摇头，她转身就往器材室的方向跑去。
    空气中飘来一串数字，归洛怕她记不住，还重复了两遍，然后嘱咐道：“打给林轶正，告诉他地点！然后去找老师！”
    她没时间再等了，生怕自己晚一步就会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结果。
    她边跑边想，宋晓然有什么理由对付孙媛媛，本该毫无关联的两个人，却在今天被连在了一起......辛雨彤和胡悦，又在里面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纷乱的思绪挥之不去，归洛很快就到了一栋楼下。
    她不敢耽搁，一口气就爬到了五楼。
    这层楼只有一间器材室，是用来放教学器材的，除了偶尔有人来拿一些平时不常用的东西以外，几乎不会有人来。
    整层楼出奇的安静，归洛慢慢靠近器材室那扇虚掩着的铁门，不知是由于刚刚的奔跑还是紧张，心跳快得像是要停止呼吸。
    她走上前去推开门，只见孙媛媛正被两个人按着跪坐在地上，小小的脸上全是脏污和泪痕，衣服有些残破，一看就是被几个人欺凌了。
    按住她的两个人自然是辛雨彤和胡悦，而宋晓然正抱着双臂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归洛的到来悄无声息，她平静地走到几人面前，淡淡说道：“放开她。”
    孙媛媛抬头看见是她，连忙大喊道：“归洛，快走！这是个圈套，她们的目标是你......”
    她的话没来得及说完就被打了个耳光，整张脸都肿了起来，嘴角还渗出些血丝。
    归洛捏了捏自己的拳头，脑海中浮现出初中时自己备受欺凌的画面，然而自己比她幸运，至少没受过这种皮肉之苦。
    宋晓然看见归洛的那一刻眼里有一丝诧异闪过，但很快就被嗤笑所代替，她的嘴角勾起一丝轻蔑的微笑，“你们还真是姐妹情深啊......怎么？你就这样过来找死？”
    归洛面不改色，仍是淡淡地说道：“放开她。”
    宋晓然的脸上出现一丝不耐烦，一把抓住孙媛媛的头发就将她按倒在地，恶狠狠地看着归洛道：“都这种时候了，你还不知道要怎么说话？”
    归路瞥了她一眼，“你想做什么？说吧。”
    宋晓然粗暴地甩开孙媛媛，站起身子看向她，“这样吧。你不想看她被打，就来代替她吧。反正你们都一样的贱！”
    归洛点头，主动朝着她走了过去，“来吧。”
    宋晓然秀眉一蹙，对着辛雨彤和胡悦使了个眼色，示意两个人做事。
    那两人会意，将孙媛媛放开，过来架起了归洛。
    归洛的眼神里没有丝毫恐惧，就连愤怒也被她压了下去。
    她看着宋晓然，就像在看一件垃圾。
    宋晓然最讨厌归洛这副对什么都满不在乎的样子，这让她觉得心里仿佛有什么火在烧。
    她有些按捺不住内心的愤怒，顺势就甩了她一个耳光。
    她这一下用了十足的力气，归洛只觉脸上一阵火辣，连带着头也有些晕。
    原来......是这种感觉啊......
    她扭头看了眼奄奄一息的孙媛媛，有些心疼她。
    孙媛媛软软地倒在地上，虚弱地说道：“归洛......你不该......过来......”
    归洛对她笑了笑，示意她安心。
    宋晓然瞥见她嘴角的那抹笑容，就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近乎疯狂地叫道：“你凭什么到了这时候还能笑得出来？你以为你是谁啊？从以前到现在，你永远是这样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你除了靠男人达到你的目的，还会做什么？真以为自己很清高吗？”
    她的话让归洛有些茫然，靠男人？她靠过男人吗？
    “军训的时候，你别以为没人知道你和黄教官的事，他以为给你个优秀标兵你就一定能拿了？哼，真可笑。我就是看不惯你那副样子，也不可能把你留在名单上。”
    “你以为你和林轶正做同桌，他就能一直罩着你了？我就想知道，他是怎么看上你这种人的......你这种丢到人堆里就找不出的女生，根本就配不上他！而他竟然为了你，去跟我舅舅谈条件，即使用退学来威胁他也要把你跟他留在一个班，真可笑！”
    宋晓然几乎已经是口不择言了，把自己内心里那点愤懑全部都说了出来。
    她说的这两件事，归洛今天却是第一次知道。
    她好像明白林轶正为什么那么不待见宋晓然了，他说她在军训时惹了不该惹的人。他也明白林轶正用了什么方法把自己留在一班了，他说要一直和她做同桌。
    林轶正从军训开始就注视着她，并且一直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她。
    现在，她可以用自己的方式来解决。那个被林轶正精心庇护的女孩，在这一刻无比强大。
    “可笑的是你吧？”
    归洛冷冷地瞥向她，“用这样的手段去对付一个手无寸铁之力的女孩，你觉得自己很能耐是吗？你们一个二个的都是这样，用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欺骗自己。扪心自问，如果今天林轶正在，你敢这样做吗？你无非是给自己的懦弱找理由罢了。承认吧，你只是在嫉妒我。”
    宋晓然发出一声冷笑，“嫉妒？你有什么资本值得我嫉妒？长相还是身材？还是你引以为傲的学习成绩？”
    归洛淡淡地道：“你嫉妒的是我有不顾一切保护我的人，有即使自己受辱也不愿出卖我的朋友。这些，你都没有。”
    “闭嘴！”
    宋晓然继续甩出一个耳光打在她的脸上，“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你是个什么东西！”
    归洛的头低垂着，血缓缓由嘴角流下，疼痛慢慢蔓延开来，她微微蹙了蹙眉。
    走廊外响起一阵脚步声，归洛本能的看向门口。
    但，出现的不是林轶正，而是付梦妮。
    归洛眼里刚升腾起的希望又快速熄灭，她扯了扯嘴角，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付梦妮瞥了眼归洛，将视线转向宋晓然，问道：“怎么样？”
    宋晓然余怒未消，骂道：“真是个贱骨头！今天必须给她点颜色瞧瞧。”
    “行吧，快点办。我可不敢保证那位会不会突然杀过来。”
    付梦妮跟她们是一伙的，自然不可能帮归洛给林轶正打电话，也不会去找老师。但她做这事还是有点怕，毕竟林轶正可不是好惹的。如果不是宋晓然同意帮她们一起教训孙媛媛，她们不可能趟这滩浑水。
    归洛这会儿算是完全明白整件事了。
    宋晓然要对付他，而其他三人要对付孙媛媛，她们只是一丘之貉罢了。
    宋晓然敢这么做，是笃定林轶正不敢对她发难。是什么理由呢......
    归洛的脑子飞速运转，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保送资格。
    如果林轶正真的冲动到对她做什么，她稍一运作，保送资格就会被取消。
    算盘打得这么响......她就偏不让他如愿。
    孙媛媛已经晕了过去，付梦妮她们也已经达到了目的，不准备再做什么了。
    但宋晓然却不满意，她走上前去将归洛抓起扔到墙角，一把拽住她的马尾，仔细端详着她泛着光泽的长发，感叹道：“多好的头发啊......你说，我要是把它剪掉，林轶正会不会觉得可惜啊？他还会喜欢你么？”
    林轶正确实很喜欢归洛的长发，他喜欢揉她的脑袋，喜欢抚摸她的发丝，喜欢她披着长发的样子。
    归洛眼里闪过一丝不舍，直直地盯着从一边的架子上找了把剪刀递过来的辛雨彤。
    宋晓然一只手死死地揪住她的长发，嘴角勾起一抹邪恶的微笑，准备去拿那把剪刀。
    然而她没有那个机会。
    归洛忍着剧痛向前一步，以极快的速度将那把剪刀抢了过来。
    辛雨彤生怕她做些什么，飞快地上前来准备将她制住。
    “咔嚓——”
    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