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轶正什么都没说,只是在归洛走到他身边时去拉住了她的手。
他猜到乔莞对归洛说了些什么,不知她会不会觉得有点难受,无言地握着她的手安慰她。
归洛在想,如果易地而处,自己能否像乔莞一样做出这样的决定。
她没有乔莞那么勇敢,可以无所畏惧地喜欢一个人那么长时间,又在自己的心意未曾改变时戛然而止。
她是幸运的。
至少比乔莞幸运。
“归洛。不管她跟你说了什么,我都希望你不要受到任何影响。”
林轶正轻轻抚摸着她的手指,很怕她有一丝丝动摇的想法,渴求般的看着她道:“在我身边,别走。”
在面对归洛的时候,林轶正所有的一切自信与从容全部都消失了。
他跟她保证过,自己不会走,她会有一个很美好的未来。但是,他不敢保证乔莞会不会对她说些什么,她会不会在受到外界影响时依旧坚定地选择自己。他怕她会走。
归洛知道自己的某些行为让林轶正很没有安全感,但她想告诉他,他真的很好很好,她从没想过要走。她的一切纠结,都源于自己还没有成为一个足够强大的人,而这些不应该让他承担。
她扯了扯他的手,像是想要向他证明什么,极认真地对他说道:“我不会。”
她顿了顿,又重复道:“我不会。”
林轶正对她露出个笑容,又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脸,道:“那就好。”
归洛顺势在他的手心里蹭了蹭自己的脸,像极了一只撒娇的小猫。
少女洁白的脸庞在他的指腹上轻轻摩擦,脸上带着点讨好的意味,完全出乎林轶正的意料。
她甚少对他做出这样直白的撒娇动作,显然是怕他不相信自己,尽力表达着自己的决心。
归洛觉得这样可能还不够,轻轻将自己的手覆在他的手上,带着他在自己的脖子上绕了个圈后放在了自己的肩上,让他把自己圈进了怀里。
现在的姿势,是他搂着她。
归洛抬起头看他,很直白地说道:“我喜欢你搂着我。”
嗯?是这样?
林轶正没想到她喜欢这样。
他以为,她只是习惯了自己对他的牵手和拥抱而已。
事实上,两人现在的牵手已经是习以为常了,偶尔他会抱抱她。但除此之外,很少有什么别的亲密举动。
抱她,大概就是他能做出的最大胆的举动了。
他不知道的是,在这些动作里,最让她心动的就是他这样把自己圈进怀里。但他似乎很少这么做。
林轶正很克己,有些事他在心里想过,但怕现在做出来并不合时宜。
如同他们过生日那天,他本想买一对戒指给自己和她,但在两人没有明确关系的当下,那并不是个最好的选择。
就连一些看起来有所僭越的行为,也是他在经过试探后才敢做出来的。他不想做出什么让她感到恐惧或是不舒服的行为,很好地克制着自己的欲望。所以归洛的这句话,恰到好处地给了他一些暗示。
他的内心有些微躁动,那只被她握着的手微微顿了顿,在短暂的停留后从她的后背处向下滑了几分,停留在了她的腰间。
手指轻颤,微微用力一握,他将她搂得更紧了些,似笑非笑地问道:“喜欢我搂这儿?”
归洛觉得自己浑身僵硬,心跳骤然加速,并没想到他会突然换了个地方搂。
说好的搂肩呢?这么快就举一反三?亏她还想着要考虑他的心情给他点暗示?自己这算不算自作聪明?
天气已经转暖,归洛只穿了件连帽衫,还是宽大的款式。
林轶正的手本就大,即使是隔着一层衣服也能清楚地感受到她的纤腰。
他明显感觉到了她的紧张,不知怎的心情却好了起来。
每次归洛主动向他表达出自己对他的依赖,都是尽力克服了自己的自卑和害羞。尽管做这种事会让她无所适从,她却在察觉了他的不安时不顾一切地想安抚他。
从认识归洛开始,林轶正从来都习惯于做一个付出者,他本以为自己可能没法打动她。现在这样的状况,已经超乎他的想象了。
他说过,他能拯救她。
他以为,只要能将她拽出那个黑暗而孤独的世界,他付出再多也在所不惜。
只是现在,他想要的变多了。
所以,他步步逼近,像是在诱导她做出什么选择。
事实证明,他每一次的诱导都成功了。
而这种事,更像是愿者上钩。
她甘之如饴。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肯定得满足你。”
林轶正轻轻掐了掐她的腰,惹得她身体轻颤。
归洛本就是极怕痒的体质,这一下属实是让她有些受不住,慌忙去捉他的手,“我……痒。”
林轶正偏不停手,反而又掐了一把。
归洛又羞又急,连连躲避,但她实在是摆脱不了林轶正的大手,只能双手去抱他的腰,也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林轶正挑了挑眉,见这小姑娘都这会儿了还不认输,另一只手过去就钳制住了她的双手,一脸坏笑,“不是喜欢吗?还想反抗?”
归洛发现自己根本没法跟林轶正抗衡,只能乖乖认了输,可怜兮兮地看着他道:“我错了……”
她是真的很怕痒,刚刚被挠了几下的工夫眼泪都快出来了。
林轶正见她的样子哪舍得继续逗她,慢慢放了手,重新将她圈回了怀里。
归洛这下学乖了,再也不敢自作聪明,老老实实地任他搂着,大气也不敢出,生怕他再使什么办法对付自己。
林轶正见她这样子,嘴角却是止不住的上扬。
他故意凑到她的耳边道:“你的腰怎么这么细?”
果不其然,在听到这句话后归洛的耳朵尖都红透了,脸颊也染上了一层红晕。
她不知道林轶正对这种话的认定级别是怎样的,但对于自己来说这已经属于是赤裸裸的调情了。
虽然他第一次抱她时也说过相同的话,但这次听来却更有侵略性了。
他好像什么都没变,但很多东西都不一样了……
归洛在心里默默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好不容易缓了过来,对他说道:“时间差不多了,回去吃饭吗?”
林轶正向来是见好就收,并不再得寸进尺,点点头道:“走吧。”
自从春节过后,林轶正到归洛家里似乎就比以前更频繁了些,特别是周末。
一般在两人培训班下课后,会在家里做顿饭吃,有时是归洛做,有时是林轶正做。
这一切的发生都是那么自然,好像并没有谁特意提出来,而是水到渠成就这么发生了。
叶樱和林正孝对林轶正本就宽松,这种事大致还是知道一点。
他们对他很放心,对归洛印象也不错,对他们有十足的信任,而他们的相处很有分寸,并没到需要他们出面干涉的地步。
事实上,除了他们以外,就连班主任陈琛,从上学期得知了两人超乎寻常的关系之后,也没想着要采取什么过激的措施。
他们本就在学习小组的事上证明了自己,陈琛自然也是要讲究个通情达理的原则。更何况,高中生之间的事一天一个变,他没有必要穷追不舍。
久而久之,两人这种不言而喻般的关系就像是得到了认可,试问就连老师和家长都没意见,其他人再不满也只能忍着了。
更何况,这学期的月考和半期考试这两人的学习成绩一如既往的稳定,始终保持在年级第一和第二,这样的现状也成功地让所有人闭了嘴。
这日陈琛把参加数学奥赛的同学叫了过去,大致说了一下省预赛的安排。
由于考试时间定在本周日,地点又在安舟,东都中学的参赛人数也比较多,所以学校会在当天统一组织安排车辆。
林轶正和凌宇真自然位列其中,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第一次选拔。
当初在报名培训班之际,归洛就曾考虑过要不要报数学,但后来她担心自己精力不足,最终决定集中精力在自己最喜欢的物理上。
对林轶正和凌宇真这样的尖子生来说,当然不会只有某一门课突出,通常情况是每一门都很能打,特别是数学和物理。
凌宇真自不必说,从小到大这种培训没少参加,几乎已经是早就培养出了高超的应试技巧,参加这些竞赛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林轶正完全不同,毕竟从小被爸妈放养长大,又经常和陆嘉树、周泽烨瞎混,根本没接触过这方面的事。
初中的时候,逃课是常态,就连为数不多坐在教室里,他对老师的话也只是选择性听上几句。
但他对于自己的情况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事实上老师讲的那些东西对于他来说没什么难度,通常他不花费什么精力也能融会贯通。
他能和陆嘉树一起垫底,多亏了他要不就缺考,要不就在试卷上完美地避过正确答案。所以,那时候三人当中反而是周泽烨排名更靠前。
自从林轶正决定要走另外一条完全不同的路跟希德继续同行,他才真正褪去了所有的伪装。
他决定尽自己所能去顺应这个世界的规则,取得一个其他人认可的结果。
某种意义上,他也算得上是天赋异禀。
尽管跟归洛一样不曾接触过奥赛一类的东西,他却能在短暂的适应后掌握它的规则,并试着去迎接这个新的挑战。
他知道,这是他实现自身目标过程中重要的一环,他寄予厚望却不强求,他有足够的自信却不失面对失败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