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芥羽——
他就像天上一轮清冷的月,外看耀眼柔和,伸手却抓摸不透,即使有月光洒在自己的手上,却仍旧会穿透指缝,留下隐秘的漆黑。
琴酒一直都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解不开的谜题,而他只是个凡人,并不能无所不能,他无法掌握所有人的秘密,也无法预知过去和未来。
杀一个人,不需要考虑对方的过去,可是留下一轮清月,却无法不让人思索着未来。
特别是那轮明月最近一直被乌云笼罩,若隐若现,让人心中难以抑制地升起恐慌。
那个场景,就好像是……月亮要走了。
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直觉,而这种直觉,在那次天台喝酒之后,越发强烈。
强烈到琴酒忍不住停下脚步仰望:
「我的明月,为何被乌云笼罩?」
只可惜,明月没有回答。
而他,做不出什么挽留。
——他可是琴酒。
琴酒怎么会因为一轮月亮而停下脚步。能够屈尊降贵地抬头看一眼月亮,都已经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怎么会因为那个虚无缥缈的直觉,影响自己的计划。
琴酒将那些可笑的想法抛之脑后,重新投入组织的内斗中。
——他又要开始忙碌了。
组织还有很多事情在等着他,只要他能够将所有竞争者处理掉,偌大的组织都是他的囊中之物。
然后——
然后……
然后?
琴酒看着一塌糊涂的组织情况,有些头疼地将文件丢到一旁。
行动部还好,一直都在琴酒手上,即使之前贝尔摩德帮忙代理了一段时间,但是那个女人自己也是甩手掌柜,行动部的一切仍旧处于琴酒离开前的状态,基本上没有什么影响。
行动部的人大多都是看实力说话,又长时间在外出任务,对组织的归属主要来源于黑暗世界的享受和放纵,只要组织可以持续给他们提供一个肆无忌惮的犯罪环境,他们就能够一直待下去。
而朗姆和萨泽拉克掌握的那几个部门——
以前的那几个部门,虽然说不上好,但是也是组织重要的构成之一,还是非常有掌握的价值。可是随着内斗的加剧,这些部门在几个领导人的手中来回转悠,人员成分早就不比当年,内部关系相当之复杂。
说句不好听的实话,那些人都是一群见风使舵的废物,一个个想法比身上的毛还多,偏偏又喜欢摆架子、谈辈分,完全不在乎能力。
按照目前的架势,即使后面琴酒接手,也是一坨屎,不仅又脏又臭,他还得帮忙擦屁股。
琴酒开始反思自己。
这样一坨被各方势力盯上的屎,真的值得他去抢一口吗?
他的手中已经完全掌握了行动部以及另外一个重要部门,只要他想走,他完全可以带着人脱离组织。
唯一麻烦的就是,他们脱离了组织后,没有朗姆那边的人脉做保护伞,他们只能在纯黑的世界里行走,行动需要比以前收敛许多——
日子会比现在差一些……但也差不到哪里去。
琴酒点燃一支香烟,靠在椅子上,认真思考着后续的问题。
就在这时,伏特加小心翼翼地推开门,推着一个小推车来到琴酒的面前。
“大哥,这是您让我调查的毛利小五郎的案件详情,以及毛利小五郎的人脉网。”
琴酒的手顿住。
他盯着这满满当当的小推车,吐出一口气。
“这些都是毛利小五郎过手的案子?”
伏特加点点头,补充道:“还有疑似工藤新一出现过,由他破获的案子。”
琴酒面无表情:“我只要这半年的。”
还推着一个推车?这家伙是把毛利小五郎的生平都扒拉过来了吧……
伏特加汗颜:“大哥,这就是半年的。我听从您的指令,已经将那个小孩子出现后,他们接触到的所有案子都找了出来。”
琴酒:“?”
琴酒站起身,走到小车前,随手拿起一份文件。
正好,这份文件的编号是0001,封面上明晃晃地写着云霄飞车案。
伏特加对这个案子非常有印象,解释道:“这个案子是工藤新一最后一次在大众面前出现并破获的案子,当时我们也在场,后来大哥将他处理掉了……”
不用伏特加讲,琴酒一看到那个标题就记起来了。
对于这个一目了然的案子,琴酒不屑于去了解,直接顺手丢回小推车上。
当时也是,明明这么简单的案子,警方竟然只能靠一个小鬼头来解决。
啧,真是废物。
琴酒吸两口香烟,问道:“多少个案子?”
伏特加想到那个惊人的数字,颤颤巍巍地说道:“大,大概八百来个……”
琴酒难以置信地笑出声。
“死了多少人?”
伏特加:“将近六百人了……”
琴酒吐了口烟圈。
伏特加不明所以。
男人那双冰冷的绿色眼眸盯着伏特加:“你难道没有觉得不对劲吗?”
伏特加不明所以,摸着头:“毛利先生的生活确实太过丰富,难怪能够在短时间内上升为樱花国最有名的侦探之一。”
鬼知道他为了整理这些案件,一天天跟追悬疑小说一样,看得津津有味,要不是知道这个毛利小五郎可能是潜在的敌人,他都快崇拜这位“沉睡的毛利小五郎”了。
琴酒重新坐到椅子上,漫不经心地抖着烟灰:“你这半年,跟着我处理掉了多少人?”
伏特加仔细想了想,回复道:“那些大部分都是大哥的枪下亡魂,我接手的,大概也才两百来个……”
伏特加说完,自己都沉默了。
该死,他堂堂一介杀手,手中的人命竟然没有别人经手的案子多!
伏特加惊诧,伏特加震怒,伏特加委屈巴巴。
伏特加小心翼翼地看向琴酒。
如果他记得没错……大哥手中的人命,似乎也没有那么多……
因为之前大哥假死,耽误了一些任务,所以现在起码比毛利侦探手上的少……
伏特加心中一估算,自己都被吓住了。
好家伙,毛利侦探这效率,比他们杀手还要高,这简直太欺辱人了吧!
伏特加可是通读了所有案情,很多时候都是案子自己找上来的,毛利先生只是路过,或者办其他事情,就恰好撞上了……
不费吹灰之力,刀不见血……这数据放出去,不知道的人,谁不夸一句顶尖杀手。
琴酒的目光落在推车上,将香烟按灭在烟灰缸里,面上看不出情绪:“你先回去吧。”
伏特加忙不迭地点头,走出安全屋并关上门。
琴酒仍旧将视线落在那些小推车上,原本弥漫在房间的烟雾慢慢散去,眼前的世界都逐渐清晰起来。
最后,琴酒站起身,慢慢踱步到小推车前,将所有案件摆放出来。
那些案子手法不一,受害者男女不一,时间跨度极大,内容丰富,绝对不是几天就能够看完的。
琴酒并没有为难自己,只是简单地翻看过每一个案子的封面和编号以及时间。
越看,男人越发沉默,直到最后,清晨的一抹阳光从窗前洒落在地面上,照得房间通亮而沉寂。
男人终于合上了文件。
伏特加带着早餐敲响了大哥的房门。
男人走出来,周身还带着疲惫和困倦,眼神却和以往不太一样了。
伏特加不知道那代表着什么,只是缩了缩脖子,将准备的早餐递上:“大哥,您需要休息一下吗……”
男人没有接伏特加手中的早餐,只是问道:“7后面是8,对吧?”
伏特加一脸茫然:“……对,对啊。”
大哥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所以今天是7号,明天是几号?”
伏特加更加茫然:“11号,有什么问题吗?”
琴酒直勾勾地看着伏特加。
伏特加对上大哥幽深的视线,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但是说不上来,身上汗毛直立。
“大,大哥,怎么了……”
良久,琴酒勾起嘴角,接过伏特加的早餐,声音淡淡:“你回答的不错。”
随后房门砰地关上。
伏特加:???
大哥今天怎么回事?总感觉不太对劲。
与此同时,混沌的空间中,一个光球发出尖锐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