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娅号后半段的上层建筑在这声巨响中灰飞烟灭。
甚至没有来得及留下任何碎片,那栋建筑就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那,那是什么东西……”
海面上,伏特加呆呆地看着坎娅号,瞳孔剧颤。
这,这是什么黑科技吗?
琴酒取下潜水镜,抬头看着坎娅号上面的离奇场景,绿眸微眯。
海水来回冲刷着水里的人,脚蹼来回摆动着,带起层层涟漪。
就仿佛在述说着男人摇摆不定的内心。
最后男人挂上潜水镜,重新向着坎娅号的方向游去。
“大,大哥——”
伏特加有些疑惑,不明白琴酒为什么要往回走,他摆动着双手,迷茫地在原地浮动。
“你先回去,按照计划行事即可。”琴酒头也不回地说道。
“可是大哥,那边——”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男人的声音冰冷,不带有任何温度,仿佛冰冷的寒箭,射得伏特加瞬间不敢说话了。
琴酒没有再理会一头雾水的伏特加,朝着来时的方向游去。
伏特加知道琴酒的脾气,如果他现在继续阻拦,下一刻迎接他的,可能就是冰冷的枪子,可是现在坎娅号上危机重重,如果再不及时走,可就真的来不及了……
伏特加心急如焚,看着头也不回的琴酒,想要跟上去但又不敢,最后只能咬咬牙,潜入水中。
听到那声巨响,望月芥羽、渡边鹤子、渡边小白同时回过头,就连已经登上潜艇的拉莫斯都站起身,一脸凝重地看着坎娅号的方向。
望月芥羽翻过栏杆,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坎娅号的船尾奔去。
渡边小白直接绕过人群,同样朝着那个方向赶去。
“渡边小姐——”
已经准备好救生筏的伊东森叫着渡边鹤子的名字,渡边鹤子却径直转过身,往回跑:“我还有些事情,你先走吧——”
“渡边小姐,鹤子——”伊东森心中一惊,伸出手,然而渡边鹤子已经跑远了。
“快上去!马上就要走了!”船员急声催促着他,伊东森看着渡边鹤子的背影,脸上的温和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严肃和冷戾。
“不用了,让其他人上去吧。”伊东森说着,也不管苦口婆心的船员,抬起腿追着渡边鹤子离开的方向而去。
此刻,坎娅号后半段的甲板上空荡荡,只有几道身影。
艾特抱住荒木栖,手指颤抖地抚摸上他的脸颊,试图温暖他逐渐变冷的身体。
“阿七——”
“咳咳——”荒木栖吐出一口鲜血,伸手按住了艾特的手,脸上还带着戏谑的笑容,“这么多年过去,小四的老伙计还是这么猛——咳咳——”
艾特彻底慌了神:“你别说话了!”
她抱着荒木栖的身体来回检查,神色有些呆滞,嘴里喃喃自语:“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就在刚才,萨泽拉克竟然神奇地启动了小四的武器,那道完全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强烈异磁光直接朝着艾特而来,一心寻找武器的艾特丝毫没有防备,幸好匆匆赶来的荒木栖看到这一幕,直接扑上来,替艾特挡了一枪。
那是他们那个世界最先进的武器之一,经常使用在战场之中,作为大型的杀伤性武器。如果不是荒木栖反应及时,强行违反世界法则取出了他们世界的保护罩,今天他们两人可能就和后面那些建筑一样,彻底灰飞烟灭。
可虽然保护罩及时将他们保护住了,但是面对着这股强大的冲击波,直面这道攻击的荒木栖可一点也不好受,强烈的余波直接震碎了他的肺腑。
最让艾特恐惧的是,荒木栖的体温一直在急速下降,呼吸也逐渐微弱,身体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恢复!
这是来自他们世界体系的攻击,无法再生!
萨泽拉克也被面前的场景惊呆了,他怔怔地看着手中的手枪,眼睛逐渐恢复视线,嘴上咧开一个病态的笑容。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啊!”
没有想到,宫间慎那个家伙没有骗人!
萨泽拉克举起手枪,对准了面前的艾特。
“虽然不知道你们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但是再也不见了,陌生的朋友——”
“砰——”
萨泽拉克刚准备再次开枪,一颗子弹从高处飞射而来,击穿了他的手掌。
萨泽拉克回过头,依稀看到后面的高处甲板上,站着一个茶发男人。
冲矢昴举起枪,对着萨泽拉克连开两枪,一枪脑干,一枪心脏。
萨泽拉克试图躲过,子弹划过他的脸颊,但是依旧被子弹射穿了胸口。
“可恶——”萨泽拉克捂住胸口倒在地上,挣扎着起身,可是胸口的剧痛让他缓不过神来,周围的海水慢慢包裹住了他的身体。
“咕噜咕噜——”
水面上出现一连串的气泡,然后没有了声响。
艾特抬起头看着上方甲板上的男人,认出了对方,她哑着嗓子向他道谢:“谢谢。”
冲矢昴没有做多余的动作,收起枪,转身离开。
“小七——”
望月芥羽赶到现场,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以及空空如也的残恒建筑,脑袋嗡嗡作响,看到艾特怀中的荒木栖更是目眦欲裂。
“老大,救救阿七——”艾特的声音从来没有这么抖,一只手紧紧搂住怀里奄奄一息的人,一只手死死拉住望月芥羽的衣服,“我真的,不能没有他——”
望月芥羽的脑子也非常混乱 ,但是他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让自己可以清晰地思考对策。
仔细检查荒木栖的身体状况,望月芥羽慢慢握紧了拳头。
小七的内脏全部被震碎了,离死亡也不过一步之遥。
如果是以前,他们或许还可以施救,但是小六不在,当年的药品也已经用完,按照这个世界的科学技术,完全无法挽回小七的生命……
望月芥羽的脸色十分难看。
上一次出现这个表情,是在小四去世的时候 。
艾特看着望月芥羽的表情,隐约意识到了什么,慢慢软下身子,跪坐在地上。
海水已经没过了她的腰间,她抬起手努力不让荒木栖接触到冰冷的海水,怔怔地看着怀中的人逐渐失去生命气息,泪水滑落脸颊。
『如果能再来一次,我希望受伤的人是我。』
——再也不要,让亲亲老婆受伤了……
当年,小七也是像现在这样痛苦吗?就好像灵魂被彻底抽走了……
一向坚强刚毅的短发女人恍然想起之前爱人说的话,看着对方的脸颊完全失去血色,身体就像尸体一样冰冷,她无助地抱住自己的爱人,试图挽留着眼前的一切,嘴里发出悲痛到绝望的呜咽。
渡边小白和渡边鹤子一前一后赶来。
看着面前的场景,渡边鹤子慢慢停下了脚步。
她也意识到了什么。
渡边小白的眼泪夺眶而出,一脸茫然而焦急地看着他们无所不能的组长,他们智多近妖的红桃k:“……老大……七哥他……会没事的,对吗?”
“小七他……”渡边鹤子走到望月芥羽的身边。
望月芥羽低垂着头,发丝已经被溅起的海水打湿,湿哒哒地黏在他的脸颊上,看不清他的表情,青年静静地站在水中,身影在这一刻是如此颓然,如此死寂。
面对着组员们殷勤的期盼,他僵硬地开口,声音嘶哑难听:“我……救不了他。”
同样面对组员的死亡,同样是无能为力的他……
那一刻,十七年前的场景和现在的场景莫名重合,面前是抱着小四尸体痛哭的红桃j,身旁是满脸期待的红桃组组员。
——他这个组长,当的好不称职。
没有能力保护好组员,总是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自己的眼前死亡,却什么也做不到。
他宁愿——死掉的是他自己。
艾特垂着头,慢慢将荒木栖湿漉漉的头发挪开,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颊。
阿七总是最爱美的,无论什么时候,都要美美的……
冰冷的手贴在艾特的手背,艾特的眼泪落下,怔愣地看着荒木栖。
“达令,笑一笑。”荒木栖神色温柔,眉眼是抹不去的爱意,“其实……能够死在这个世界挺幸福的。”
他的目光投向天空,红色的极光慢慢显露出来,在漆黑的夜中格外绚烂灿耀,配上点点星光,是美到令人震撼的画面。
“……至少,这个世界能够看到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