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完他的话愣住，半天没反应过来。
    阿米细声问道，“你真的要走？”
    阿睿点点头，他语重心长道，“姜文焕离不开姜家，我也离不开他，而瓦寨没有我，还有你们这帮子兄弟，二哥把路都铺好了，你们按照他的想法去做，一定行！”
    众人都清楚知道他离开为什么，他不想和陆霖的过节影响到瓦寨的前途，他更不能放弃姜文焕。
    小文冷声道，“我不同意，你要是因为陆霖惦记姜文焕，咱不怕他，人我们有，枪炮我们也不差！”
    阿睿知道小文的好意，可是他最清楚，眼下瓦寨要想再进一步投军是最好的结果。
    陆振海是个鼎鼎大名的人物，说一不二，阿睿也相信他不会为难瓦寨的兄弟。
    他和陆霖瓜葛都是由他们三个人而起，只要他离开，陆霖更没有理由为难瓦寨，更何况陆家还轮不到他说了算。
    “四哥，你真舍得我们？”阿米眼眶一红，柔声问道。
    “我心意已定，你们也不用劝，当初我回来想帮你们重镇瓦寨，现如今一切大局已定，我可以功成身退！”
    阿睿便起身离桌，张辰宇默不作声的盯着他的背影，望着他这份决绝，心里是说不出的恨。
    众人见他心意已决也不再劝，临行前大伙聚一聚，算是饯行酒，希望阿睿以后能回来看看他们。
    张辰宇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双拳已经攥紧，心里酸楚难当。
    所有人都舍不得阿睿，可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人总要学着自己闯荡，瓦寨也不能老在阿睿的庇护下过活。
    何鲁达挎着姜文焕的胳膊，舌头一个劲的打晃，“阿四为了你，真是心肝都挠碎了，做梦喊着少爷长，少爷短，听得哥几个耳朵都起茧子了。”
    阿睿眉头一皱，不想他说那些有的没的，硬是将姜文焕拉到自己身边。
    姜文焕听完，嘴角一勾露出腼腆的笑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我要是胡说半句，天打五雷轰！”何鲁达右手搂着姜文焕，左手拽着阿睿，额头抵在他的肩上，“兄弟，哥哥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的决定没错，哥哥支持你！”
    何鲁达一个挺拔英伟的汉子，目光里闪出一丝泪花，这么多年的兄弟，他舍不得。
    “大哥，咱以后还能见面，我会去看你们。”
    “阿四，好好照顾自己。”何鲁达语重心长，“往后有难处一定要找我们。”
    话音一落众人端起酒碗，都纷纷来敬酒，唯有张辰宇一直不肯出来，大家都知道他躲着不肯见人，是心里难受，不舍得阿睿。
    阿米的眼眶里也攒着泪，“你悠着点，可不能使劲欺负他。”
    话一出口，阿睿嘴里发出啧啧声，眉头一紧低下头，连带姜文焕也不好意思，谎称去茅房转身绕开。
    姜文焕知道阿睿舍不得这帮兄弟，但离开瓦寨说不定对大家都有好处。
    这些年他和陆霖中间打过几次电报，他现在不比以前，很多事情要去办，军校进修回来后，他就一直留在陆振海的身边。
    也许他早就忘记这段仇，这段怨。
    姜文焕正从茅房放完水出来，看见门口有一个黑影，目光灼灼一直盯着他。
    “是谁？”
    “姜少爷，还记不得我？”
    “张侦探……”
    话还没说完，便觉得口鼻处有一阵浓重的药味贯入其中，让他呼吸不畅，身子一紧晕了过去。
    屋内大家还在畅快的喝酒，呼喊，全然不知道姜文焕已经被人带上车拉走。
    阿睿喝的尽兴，但很快察觉到不对劲，他冲到茅房见不得人，又回到屋子里，发现姜文焕的东西收拾的干干净净，就好像这个人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阿四，桌上有封信！”小文把信拆开递到阿睿的手上。
    上面写的是一封诀别信，姜文焕说他不喜欢阿睿，从来没喜欢过，他喜欢的是人陆霖，求阿睿别在打扰他，这人世有各种各样的活法，各寻各的路。
    阿米想了一下，“四哥，咱们这就去找，把人找回来！”
    阿睿没作声，他翻了翻床铺，发现姜文焕走的时候身上还穿着那条赤色的牡丹兜兜，之前他还说要留下陪着自己，为什么阿睿一说要离开瓦寨，他反倒一个人走。
    这里面不对劲……
    张辰宇跑进来，装做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样子，“姜文焕走了？”
    小文瞪了他一眼，“你高兴了！”
    张辰宇道，“你什么意思？”
    “要不是姜文焕留下信，我都怀疑是你把人拐走的！”
    “你放屁！”
    “我们都是一条路上的，就你一个外人，难道不是你见不得阿睿好，把人拐走了！”
    两方吵闹的不可开交，张辰宇是抵死不认，阿睿忍无可忍大喊一声，“别吵了！让我一个人静静。”
    所有人都离开了屋子，唯有张辰宇刚要跨出大门时，听见有人喊他。
    “二哥，你留下！”
    众人回头目光竟不自觉得落在张辰宇的脸上，他镇定自若柔声道，“好！”
    他们二人坐在门口的台阶上，阿睿递给他一个杯子，还有一瓶威士忌。
    张辰宇一愣，半响道，“你还记得我喜欢喝威士忌？”
    “你喜欢威士忌，正如我喜欢烧刀子一样。”阿睿端着酒碗大口的喝了起来，“二哥，当初你跟我进瓦寨，我说过，你有事、有难，兄弟一定照顾你。”
    “我记得，当初报了家仇，我无处可去，是你救了我！”
    “我找人查了，灭你张家满门的人，是曹老帮你处决的，你欠他一份恩情。”
    张辰宇颔首，注视着阿睿，“你什么时候知道？”
    阿睿回了一句，“一年前在溧阳镇。”
    阿睿不可能不去查，那帮人是怎么上的火车，又谁安排的，他都必须搞清楚。
    多亏当年姜文焕机敏，他把一块欧米茄的手表给了一个卖烟的小哥。
    火车站，这些小孩成群结队，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问几个就一清二楚。
    只要姜文焕安然无恙，阿睿不会计较。
    直到姜文焕同他说，他没孩子、也没成过亲。
    他才真正的明白，张辰宇一直在欺骗他，同时也在恶意挑拨他与姜文焕的关系。
    “姜文焕没有成亲，也没有生子。”
    “阿睿，将来整个三省都是你的，咱们兄弟一起打天下，要什么样的人没有，姜文焕更不值一提。”
    “二哥，你为什么还不明白，那些东西我不稀罕。”
    张辰宇嘴角紧抿，不说话，一只手抓着阿睿的胳膊，那些他千辛万苦想要送给他的东西，他为什么不稀罕。
    “阿睿，你喜欢什么告诉二哥，二哥一定帮你弄到手，咱们兄弟好好的，往后的日子还长。”
    “张辰宇，你是不是傻，我这辈子没有姜文焕往后还哪儿有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