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的救命恩人？
    张建国摩挲着腕上的手表，目光落在了廖中身上。
    “张副科长，你别这么看我，我就是拿钱办事，做不出为了进保卫科对小姑娘下手的事情。
    那件事只是一个意外，我听说有领导要去河边钓鱼，准备去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和领导搭上关系。
    谁知道刚出门没走多远，就听到有人在那里喊有人掉河里了。”
    廖中哪怕被拷着，依旧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就好像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罪一样。
    “这么说起来，你进保卫科就是一个意外?”
    张建国挑了挑眉，状似随意的问道。
    “哈哈哈哈，张副科长你不会觉得，我这种人能自己选去哪里干活吧。
    哈哈哈哈哈哈，张副科长你不会以为谁都和你一样，一进厂子就一帆风顺吧，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廖中肆意大笑，一直笑到干咳，咳到眼泪都咳了出来。
    “笑够了吗？笑够了就把知道的都说出来吧。这么努力活着，你不会想死的，没错吧。”
    张建国轻叹一声，宛如廖中的老友般说道。
    “要是早点遇到周哥，我就不会被铐在这里了。我不想和他们有联系，但他们不放过我啊。”
    廖中自嘲一笑，想要故作洒脱说到一半眼泪却是不受控的流了下来。
    “张副科长，我从来没见过他们，一直都是他联系我，钱也好信也好都是直接出现在我家桌子上的。”
    “嗯，我知道。”
    张建国点点头，轻描淡写的说道。
    “你知道？！”
    “是啊，人我们已经抓到了，你的信息就是他提供的。”
    “这群孙子……！”
    廖中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从喉咙底蹦出。
    “从一开始的我就知道会有被抓出来的一天，就是没想过会是这群孙子先被抓了。”
    “廖中，你还要瞒着么，我从来没说过抓到的是一群人，而你也从来没见过他们不是么。”
    张建国说完，满是失望的看向了周科长：
    “抓人是今天才定下来的，我们厂的行动命令我和利队是半个小时前才接到的。”
    周科长听到这话顿时就急了，慌慌张张的解释了起来：
    “建国，你信我，我根本不知道他是敌。我做了这么多年都是保卫科科长，和敌特扯上关系我图什么啊。
    再说我要是敌特，现在保卫科里早就都是敌特了，怎么可只有廖中一个。”
    张建国这是怀疑到他身上了，刚才那话就是让他主动交代呢。
    抓捕的消息没有泄露，唯一有可能和廖中串供的，可不就只剩下他这个和廖中在一起待了十几分钟的人了么。
    可他真什么都没做过啊！
    一时间，他都想不出怎么为自己辩解，只能从以往的事情上出发，把不合理的事情点出来，以此来博取张建国和利光荣的信任。
    “周科长，你不要急，我不是在怀疑你。”
    张建国安抚了一句，见周科长不为所动，无奈的转头问道：
    “利队，抓廖中的时候，他和谁在一起呢？”
    “二队的刘旺和张世达。”
    “两个啊，周科长，他们两个和你关系怎么样，和你家住的近么？”
    张建国虽然是在问周科长，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廖中身上。
    随后不待周科长回答，便接着说道：
    “廖中，周科长家的闺女会掉进河里，是刘旺动的手脚吧。
    到现在你还想瞒下去么，还是说你真的不想活了？”
    “呼……”
    廖中长出一口气，沉默了片刻后，无奈的说道：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是刘旺动的手脚，周科长的女儿那段时间经常往河边跑，孩子不大要让她掉进河里就是多放点石子儿的事。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我不觉得周科长说的那些事情，能让你确定他没问题。”
    “你都为了钱帮敌特做事了，不管是生活所迫还是贪财，都不可能因为一个小姑娘放弃原本的计划，去下水救人。
    哪怕你良心未泯，最多就是在河边喊喊人，等到有人去救孩子了再离开。”
    “原来是这样，亏我还一直觉得故事编的很不错，原来一开始就错了。”
    廖中轻声呢喃，随后认命般的说起了自己如何成为敌特的经历。
    二十几分钟后，张建国合上了写满了供述的本子，起身说道：
    “周科长，虽然我们查实了你和廖中不存在不正当来往，但这几天你还是要待在办公室里等待组织的审查结果，希望你能理解。”
    “这是正常流程，建国这次谢谢你了，要是换个人来，我现在估计已经在看守所里了。”
    周科长苦笑着说道，这次他是栽了个大跟头。
    想着报恩拉一把女儿的救命恩人，没想到这居然是一个针对他设下的局。
    想起这些年对廖中的照顾，他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职责所在，我们还要继续抓人，就不多聊了。”
    张建国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两包烟放在了周科长的办公桌上，随后便和押着廖中的利光荣一起走出了办公室。
    周科长看着桌上的两包烟，心中的郁闷消散了些许，至少这两天的烟是有着落了。
    在办公室里等待组织的审查结果，如果没有烟顶着，他都不知道这两天该怎么熬过去。
    张建国和利光荣两人出了办公室后，就将廖中交给了一队的人看押，随后便带人将剩下的两人给抓了起来。
    同样将这两人和与他们有牵扯的厂领导关在一起，用着同样的审讯方式，还没到下班就完成了审讯。
    被一队带去看守所的，不光有廖中这三个木匠供出的敌特，还有潜藏在轧钢厂内的另外两个敌特，以及被他们腐化的三个厂领导。
    让张建国意外的是，这三个厂领导，一个人事部副主任，一个劳资科科长，以及三车间的副车间主任，三人居然都是杨厂长那一边的人。
    在调查之前，张建国还以为这次会抓出来几个倾向李怀德这边的厂领导呢。
    怎么都没想到，被腐化的居然都是杨厂长那边的。
    不过，很快他也就想明白了，李怀德从来不吝啬给手下好处，只要办了事儿就没有让手下的人空手而归的。
    手里有闲钱不缺油水，这些人自然不会去做风险和收益不成正比的事情。
    敌特手里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收买这些小领导的钱，指不定还没李怀德手里漏出来的油水多呢。
    不得不说，这事儿挺讽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