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走到亭子中。而侍从们都远远地站在校场尽头等候。已经有另外两伙人站着了,分别是千里眠的两名男侍从,正在聊天,其中一人是泉升,南荞见过。还有一个小丫鬟坐在一旁不言语,只盯着他们看,表情甚是不友好,大概是这个云阳郡主带来的。
千里眠已经在他原来的位子上坐下了,他到底是王爷,又不是真正的主人家,自是端着自己的那份傲气。
“诸位请坐。”
项锦逸站到了千里眠对面,她方才下棋的位子,倒是站着不坐,反而向白惑道:“白少尊,可否帮锦逸看看,下一步棋该如何走。锦逸被萧王殿下堵在此处一盏茶的时间了,实在头疼得很。萧王殿下还是这般不留情面,一步也不肯让项锦逸,您让锦逸好生挫败。”
千里眠挑了挑眉,倒是不加评论。
白惑看了一眼棋局,也不上前,只道:“我对下棋没什么研究,帮不上忙。”
项锦逸微笑了一下,转而看向南荞:“那南小姐可否帮我看一下?南小姐定然是蕙质兰心,断不会见我输得难看而袖手旁观吧。”
南荞黑人问号脸,嗯?这话听着怎么这么阴阳怪气的,是打算道德绑架她?
“抱歉啊,我不会下棋。”南荞倒是落落大方,她一点也不觉得为难,“况且,观棋不语真君子,郡主既然不敌,那便愿赌服输吧。”
果然,那项锦逸顿了顿,面上浮起一抹讪讪然:“是啊,是锦逸的要求过分了,让大家看笑话了。萧王殿下,锦逸认输了。不过,能输在殿下手里,锦逸心服口服。南小姐也快别站着,一道来坐。”
说着,她丝毫不见外地轻轻挽住南荞的胳膊,把她带到了一个座椅上。
南荞见她像是自家一般热情,倒也没拒绝,坐了下去。
白惑却没有坐下的意思,反而对千里眠道:“萧王殿下,可否移步近一步说话。”
南荞怪讶地看了他一眼,白惑十分坦荡地解释:“有些朝中的事,想请教一下王爷。”
千里眠看了看白惑,眼里漾过一丝异色,倒是很配合地站起来:“好。”
“你在这里坐一下,我们很快回来。”白惑向南荞示意了一下便走了。
两人走到湖边假山石旁,离凉亭有些距离。
白惑自然没有什么朝中要事,萧王素来不涉朝政,他知他此举鲁莽,但是实话说,他与天纥长公主没什么深交,很难猜测她此举的目的。天纥让千里眠过来,他想得通,但……
没等白惑开口,千里眠站定便道:“白少尊是否想问本王,项锦逸为何在此?”
白惑目光凛然:“的确什么都瞒不了王爷。我大胆揣测,那日殿下能舍身相救,纵然不是为了南荞,那也定然是看在太息宫几分薄面之上。我师尊常道,殿下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因此殿下定然能理解师尊这一棋一招皆有深意。南荞作为圣女,以及我与她的婚约,皆是不可出差池之要事,我自然不希望有不相干之人之事平添忧扰。”
“哦?”千里眠一睨眼,“那本王也是这不相干之人其一?”
白惑不卑不亢:“殿下乃睥睨红尘之人,修的是大乘悲悯之心,又岂会拘泥于我等俗世中人的二三小事。”
千里眠噗呲一笑:“白少尊,这一个多月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明明你与太息尊者才当得起遁出红尘、超然俗世之名,如今怎就自谦为俗世中人?看来这南荞小姐本事不小,竟让白少尊你动了凡心。”
“在下之事乃次要。先前玉琮公主乃圣上爱女、殿下亲妹,在下纵然不喜,也需顾着圣颜,然今日项锦逸却出现在此,这就令我不得不多想。”白惑的脸冷了几分,直言不讳道,“恕白惑无礼直言了,不知殿下与天纥长公主对于我与南荞的婚事有何指教?”
千里眠的神色也冷下来:“何来指教。若我说今日云阳来此,我并不知晓,你可相信?”
白惑看着萧王那没有一丝闪避的眸子,两人这番对视寂静无声,却是电光石火、暗潮翻涌。
白惑微微勾起嘴角:“既然殿下如此说,那在下自然是信的。”
千里眠默了默,敛起满脸的冷意,叹了口气道:“长公主这边我会交代,至于玉琮与云阳,那是你的桃花债,恕本王无能为力。南小姐率真随性,大抵不是她们的对手。”
“我自会保护好南荞。也多谢王爷不插手。”白惑拱手一礼以示感谢,说着转身便想走。
千里眠的声音却是幽幽传来:“你回去告诉尊者,承蒙高看,既然知晓本王所为,那不妨交心相待,多个朋友总是好的。”
白惑愣了愣,抬脚走了。
结交太息宫,是多少势力梦寐以求却无法如愿的事情。不光太息宫不会理睬,并且也招皇帝的猜疑。毕竟,连皇帝都无法左右的存在,又怎能容他人觊觎。
这千里眠究竟是何打算?
而那厢,南荞看着两人走出亭子,一直走到湖边假山石旁停下来,似乎开始说着什么,她们这边已经听不清晰了。有什么朝中的事?
南荞正纳闷着,这边项锦逸倒是开口了:“久闻南小姐盛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南荞看她笑吟吟的,想起辰月宴时有人说云阳郡主“温柔典雅”云云的,倒也名副其实。
“郡主知道我?”南荞虽是这么说,但心里也清楚,她担着太息宫圣女的名号,这王城有些身份的人,多少会听说过她。不过,这个云阳郡主什么来头?郡主?哪位王爷的女儿?
项锦逸淡淡一笑:“以前是不知晓,但是这段时日人人都在盛传,便知晓一些了。我就是有些奇怪,以前从来没有听白惑说起过您。”
“郡主同白惑很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