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
八年前方见山还没被派到岳寒松身边来;八年前柳若烟还是个七八岁的稚龄女童,这件事他们自然都是不知道的。
可是丧子之痛作为刘应熊复仇的引子,让他这么多年一直保持着对刘应熊的恨意却是足够了。
如今这也成了岳寒松埋下的苦果,不仅噎死了自己,还要连累她主人和柳云飞都要吞下去。
主人在楚、江二州的大计,多半要就此毁于一旦了。
黑衫女子此刻死死盯着岳寒松,恨不得现在一巴掌就拍死他。
但是理智告诉她不能这么做,楚州刺史暴死在驿馆之内,无论夏朝天子知不知道主人在江南做的这些事,无疑都给了他一个彻查江南的借口。
到那时不仅主人在这两州的谋划不保,在其他州郡的人手也有可能被连根拔起。
“柳侄女儿,我虽然把刘应熊依为心腹,但是关于柳老侯爷的事儿,我还是很少向他提及的。”
岳寒松这才想起面前的柳家侄女儿还问过他另一件事,回答的同时还不忘祈求道:“这次我是在劫难逃了,若是柳老侯爷此次得以幸免,还请他能帮我照顾一下岳家的遗孤。”
“岳伯父,您可能是没告诉过刘应熊关于我爷爷的事,若是他存了心思打听调查,您觉得他能查的到吗?”
柳若烟神色平静望着岳寒松问道。
听到这件往事的那刻,她就知道心存的那份侥幸是希望渺茫了。
“这……”
岳寒松的话卡在了喉咙内。
如果刘应熊真的就是心存报复来的,那他必然会调查和自己有关的一切事情,自己和沐阳侯交往密切,江州都去过不少回了,他若是真铁了心调查,自己的事是瞒不住的。
更别说自己还当他是自己人,身边人对他处心积虑的打探,多半也不会太注意。
八年的时间。
足够他查出不少关于沐阳侯的黑料了。
“得,看来你也不敢保证,那现在大家就真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了,咱们现在还是好好想想怎么逃出樊阳城吧。”
黑衫女子此刻也没了骂人的心思,无奈看向岳寒松:“岳寒松,你身为楚州刺史,楚州之内的郡县,有没有郡尉是死心塌地跟你的人,若是桂平郡尉是你的人就再好不过了。”
这些话她本来可以问方见山的,可惜方见山不在,她也只能直接问岳寒松了。
若是这位岳刺史手上有兵权,他们逃出去还可以寻求保护,如果没有那逃出去也只能亡命奔逃躲避追杀了。
“不是……”
岳寒松声音低沉道。
他把刘应熊当做心腹,拉拢桂平郡尉应该是刘应熊的事,他哪里会亲自来拉拢一个郡尉。
“真是个废物,那楚州长史呢,你若不能说服他饶你一命,咱们现在就算逃回黄武城,唐宁也会紧随而至。”
黑衫女子吐槽了一句再问。
“楚州长史崔会是个呆子,我和他关系一般,但是他认死理儿,如果唐宁在他面前拿不出陛下的圣旨来抓我,他应该不会理会唐宁的命令。”
岳寒松思索片刻说道。
“这还有点机会,我们逃去黄武城,叫上你那个心腹方见山,一起先回江州去,唐宁要动沐阳侯柳老侯爷,可比动你这个楚州刺史麻烦多了,现在也只能看柳老侯爷有没有什么办法,能逃过此劫了。”
黑衫女子沉思着说道。
“师傅,我们逃回沐阳侯府,爷爷真的会有办法吗?”
柳若烟却是有些迟疑望着师傅问道。
事已至此。
他并不觉得爷爷有什么翻盘的手段,光是师傅告诉她的那些脏事,就够爷爷被定罪无数次了。
“柳老侯爷这几十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或许有什么别的手段也说不定,他的主意肯定比我们多。”
黑衫女子随即安慰起徒弟来。
此刻她也想不出沐阳侯能有什么脱罪的方法,但是她必须把楚、江二州保不住了的消息和方见山一起带出去,提前告诉主人这件事。
在趁唐宁想着如何对付沐阳侯柳云飞时,让主人出面把柳云飞拉到他们这边来,如果柳云飞掌握的财富和力量能归他们。
再有着岳寒松这个楚州刺史在手,主人或许就能有在江南起事的机会。
“好,好,这位女侠,我们什么时候走?”
岳寒松闻言慌忙点头问起。
自己犯下的事,留下来被抓住必然是个死,还不如听这位女侠的,先逃到江州看看柳老侯爷有什么保自己一命。
“越快越好,夜长梦多,你们现在就收拾东西,趁着唐宁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我们立刻出城。”
黑衫女子当即说道。
“没什么东西可收拾,现在走就好。”
岳寒松双手一摊,显然有些急不可耐。
“若烟,你呢?”
黑衫女子回头问起徒弟。
“师傅,我们现在走,唐宁很快就会知道的,定然会派人来追,我们是不该准备一些干粮和水,回到黄武城前,都不能停下。”
柳若烟则是望着师傅说了起来。
“确实如此,那事不宜迟,我们先去准备一些干粮。”
黑衫女子点点头,带着徒弟直接出门。
“哎~哎~柳侄女,女侠,你们可别忘了我啊。”
岳寒松一看二人就要离开不再管他,连忙出言提醒道。
“岳刺史,你现在就去跟你的侍从们说一声,把车马准备好,两辆马车,等我们准备好了干粮和水,立刻出发。”
黑衫女子再度回头。
“好,我这就去吩咐准备。”
岳寒松眼见两女不是丢下他,立刻喜笑颜开答应下来。
三人各司其职。
不多时。
柳若烟和黑衫女子从伙房带了几个包袱来到后院,而岳寒松早已在备好的马车上等候,冲着她们连连招手。
两女对视一眼,坐上了岳寒松后面的一辆马车。
“回黄武城。”
岳寒松一声令下,跟随他来的十余名侍从也齐齐上马。
车队刚刚驶出驿馆不远。
坐在车内岳寒松和柳若烟两女就听到前方朗声而道:
“奉钦差大人令,驿馆之内任何人不得离开,诸位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