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终于抵达了蚁穴负一层。
    小可的感官如同猎犬般警觉，她似乎能嗅到狩猎者的味道，某种狂躁不安的信息素就漂浮在周围的空气中，近在咫尺。
    狩猎者从蚁穴的入口处涌入蚁穴，埋伏在蚁穴负一层的那些迷宫般蜿蜒曲折的的昏暗通道之中。
    狩猎者似乎是闻到了某种商机，又或许是响应了暗夜森林的某个任务，就如同是鲨鱼闻到了血腥味，吸血鬼感知到了令人垂涎的猎物。
    她内心泛起一种不安的感觉，那是对危险来临与生俱来的感知，她很难解释那是为什么，那就像是对即将来临危险的第六感。
    如同炎热夏日暴雨即将来临的某种征兆——比如聚集在地面上成群结队的蚂蚁会搬家前往安全的地方。
    又如同地震来袭之前某些动物的反常举动——比如群鸟会在空中飞行并发出异常的叫声，惊飞不回巢，比如水中的生物一跃而起，涌上岸边。
    小可的全息眼镜中传来黑羽眼镜中的画面，他一个人料理了一群蹲守在阿诺斯和乔安娜居所附近的狩猎者，这些狩猎者全部是为钱或者为了猎物而来。
    黑羽已经拿到了乔安娜和阿诺斯的全部家当，但是这代价未免太高。
    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被打得七零八落的狩猎者，不是骨折了，就是被子弹伤到了，总之，全都失去了行动能力，灰头土脸，倒在那片厮杀过后的废墟之上。
    阿诺斯和乔安娜的居所已经被翻了个底朝天，房间内的的家具变成了破烂，碎裂成片，满地狼藉。蚁穴的墙壁上随处可见被子弹射过的弹痕和小孔。
    视野中，到处是灰蒙蒙的，尘土在空气中飞扬，一片乌烟瘴气。
    小可能想象得出刚刚那场打斗的激烈程度。
    “黑羽，你没事儿吧？”小可低声问道。
    “料理这些小混混，小菜一碟。”黑羽故作轻松的说。
    他其实刚刚挨了一刀，他简单包扎了一下胳膊上的刀伤，为了避免血液流出给其他的狩猎者留下可以追踪得到的踪迹和线索。
    “黑羽，我们在负一层，3d坐标定位发给你。这里情况不太好，我能感觉到这里埋伏着很多狩猎者。我们正往出口处移动，而不幸的是，蚁穴只有唯一一个出口。”
    “嗯，等着我，我很快坐电梯上来。保持信道畅通。”
    小可带领着乔安娜和阿诺斯在蚁穴负一层的地下迷宫里七绕八绕，逐步向出口的地方迂回前行。
    她开启了意识波，意识波能探索到周围杂乱的信息。
    比如暴躁的荷尔蒙和信息素，然后通过感觉和理性同时在分析，哪些地方可能埋伏着充满恶意的凶暴之徒，哪些地方则聚集着气息不匀身体残缺的克隆人。
    小可知道背后隔着一个岔路口的地方紧跟着几个狩猎者潜伏在暗处，她皱起眉头，她必须保护好乔安娜和阿诺斯。
    狩猎者太多，她虽然有一些战力，但面临人数众多的狩猎者，依然心里没底，力不从心，至少要支撑到黑羽来再动手。
    在对方人数众多的情况下，调虎离山，转移部分狩猎者的注意力也并非十分有效的策略。
    她超出寻常的听力能感受到那些狩猎者脚步匆忙，他们手上有武器，在到处寻找猎物，而她只能和他们打游击，玩捉迷藏，凭借自己对危险的感知力，带领乔安娜和阿诺斯穿梭在迷宫般的通道中，试图寻找一条能逐渐逼近蚁穴出口的迂回之路。
    阴暗的通道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气息，到处都是狩猎者，他们散布在迷宫般的通道中，如同一张张来自地狱的网，将小可、乔安娜和阿诺斯牢牢困在其中。
    离出口所在的地方还剩下三四个环道。光线变得更加阴沉了，散发着不详的气息，仿佛随时都会有狩猎者从黑暗的通道里钻出来。
    那些发出淡黄色光线的萤火虫光球，成了昏暗迷宫之下唯一的点缀。
    小可能想象的出，蚁穴出口处毫无疑问也蹲守和埋伏着狩猎者，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根本没有什么秩序和规则，恃强凌弱，以暴制暴就是唯一的规则，暴力和武器就是唯一的权力。
    为了能从别人手中抢到钱，为了获取暗夜森林的订单和赏金，狩猎者会蜂拥而上猎捕到手的猎物，如同饿狼一般饥不择食。
    她远远的看到一个黑影，全息眼镜上显示黑羽的三维坐标正在朝她所在的位置靠近。她紊乱跳动的心脏波动频率终于缓和了一些。
    黑羽如同一个黑色的幽灵，细碎的脚步声纷至沓来，
    小可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英俊的脸，顿时有了底气，
    “你受伤了？”她注意到了他黑色风衣破碎的袖管和胳膊上匆忙捆绑的充当绷带的布条，她的心脏猛然下沉，就好像她能立刻感受到那种切肤之痛。
    “嗯，小伤。没什么大不了的。”黑羽靠墙站立，他切换了信道，低声道“卡索，井泽岩安排的警力什么时候到位？”
    “大约还有五分钟抵达蚁穴入口。”耳机里传来卡索的声音。
    “到位了提醒我们。”黑羽暂时挂起耳机。
    他瞥了一眼躲在小可身后的瑟瑟发抖的阿诺斯和乔安娜，“放心，你们的家当我都给你们带上了，走出蚁穴之前，一切都听从我的安排，你们能做到吗？”
    乔安娜和阿诺斯对视一眼，然后郑重的点头，为了活命，他们似乎没有没有什么路可选。
    黑羽开始给乔安娜和阿诺斯讲解计划。
    “狩猎者如果敢找我们的麻烦，你们就大声尖叫和呼救，外面的警察就会立刻进入蚁穴来来调查情况，你们要说的话都记清楚了？”
    “明白。”乔安娜和阿诺斯异口同声的说。
    黑羽的手指掠过小可耳边的碎发，“我们没有必要正面迎敌。别担心，我们很快就知道那些狩猎者究竟是针对你的暗夜森林派来的拦截者，还是仅仅为了抢劫钱财的而来的暴徒。又或者，是为了防止地下城的人逃出来，掩人耳目加强警戒所增强的人力部署。”
    小可点点头，他们早已有了默契，彼此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在担心什么。
    她手里握着枪，揣在外衣口袋里，祈祷着一会儿最好用不上这玩意儿，除非迫不得已被逼无奈。她对打打杀杀真的一点兴趣也没有。
    她从背包里拿出三个烟雾弹，塞给黑羽一个，另外两个在自己口袋里装好。
    靠近蚁穴出口的最后三个环道的道路似乎是那么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