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身锋刃里刀兵相见第420章锻人如锻钢面对着迎面扑来的墨团,杜乘锋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抬手挡了一下。
原本他是打算直接用身体硬接的,虽然这确实是个过于冒险的尝试,但眼下拥有了高密度的身体之后,他的胆子便也大了许多——先硬吃对面一招,看看对方的实力,也就是在学会了新技法之后,他才敢打得这么放浪。
不过在想了想之后,杜乘锋还是决定下次再这么干,毕竟这团墨汁看起来挺恶心的,甚至还带点臭,真泼被这玩意泼一身,伤害不一定有多大,但一定会没法出门。
不过,这团墨汁,真的没有伤害吗?
伴随着杜乘锋格挡的那一拍,墨团登时便被凌空打散,有凑得近的衙役身上溅到了墨汁,那墨汁马上便渗入了衣服——这一刻,那衙役就算再怎么迟钝,也已经意识到这团墨汁极为危险,对于死亡的本能恐惧更是让这衙役脊背发凉。
可就算这衙役用最快的速度脱掉衣服,也已经晚了。
那墨汁就像有生命一样,已经整个渗进了衙役的皮肤里。
顺着手臂的血管,那团墨汁一路直上,只是瞬间便已经涌上了那衙役的肩头——而那衙役的脸色也已经变得极为难看,不过这衙役也是个狠人,当场便拔出刀来,哪怕拼得自断一臂,也不敢再让这墨汁继续前进。
但这拔刀,终究是慢了半拍。
就在衙役拔刀的时候,暗色的墨汁已经涌入了衙役的胸膛。
于是,仅仅只是两个瞬间,那衙役便直接双眼翻白,当场倒毙。
“嘶——”
眼看得那无辜的衙役横死当场,其余的衙役们尽皆大惊失色,看向杜乘锋的眼中,也多了几分敢怒不敢言的仇恨。
若不是这厨子抬手挡的那一下,他们的同僚,又怎么会就这么死于非命呢?
但眼下杜乘锋这边也不好过,要知道相比于仅仅只是被溅射到的衙役,他这边可是直接用手去接了那团墨汁——而眼下,那一整团墨汁却已经深入了他的皮肤中,甚至已经蔓延到了他的肩头!
“好快!”
杜乘锋杜乘锋屏息凝神。
要知道他的身体可是有着极高的密度,这墨汁都能渗透得如此之快,如果换做他还是巨人的时候……他怕不是就要当场变成尸体!
“真是……”
想起自己刚才托大的想法,杜乘锋就一阵惭愧。
稍微有了点能力就沾沾自喜,就以为自己有着多大的本事,甚至还想着硬吃对方一招,看看对面的实力……现在看来,倒是他小觑了这天下英雄。
而眼下,便是这大意轻敌的代价了,若是被这墨汁一路走到胸口的话……
稍有常识的人都能明白,心脏里面进了异物之后,基本等同于宣告死亡。
“所以一定要想想办法……对了!密度!一定是我的密度还不够大!”
杜乘锋马上便捕捉到了事情的关键。
能被那墨汁侵入,本身就说明他的身体还有缝隙,要知道真正密度大的,比如钢铁,那才是真正的针插不入,水泼不进,亏着他以为自己已经拧转到了极限,可现在看来,还差太远,还差更远!
“就像锤炼钢铁一样,锤炼自己!”
这一刻,杜乘锋竟莫名的想起了,自己以前品鉴过的那些,附着在兵刃之上的回忆。
虽然大部分时候,他的注意力主要都放在这些兵刃本身的经历上,但实际上每次在品味那些经历之前,他都要先经受一段锤炼和打磨——那是兵刃被锻造的记忆,是人们处理钢铁的技法。
而现在,他的所承受的东西,不正是与那些钢铁兵刃,如出一辙?
“有杂质混进了钢里面!要把杂质排掉!”
这样想着,杜乘锋的身体竟再一次螺旋拧紧。
出众的匠人往往会使用千锤百炼的方式来处理钢铁中的杂质,在经历一次又一次的折叠锻打之后,钢铁的质地就会变得愈发地纯净,而钢铁本身上,也会留下层层锻打所带出的云纹——当然,杜乘锋眼下没办法像折叠钢铁一样折叠自己,但他却知道另一种办法。
那是他很久以前的时候看到的东西了,在那個火器盛行的太平时代,刀剑已经没有了用处,但也正是这份来之不易的和平,却让那些刀匠们有了更多一展所长的空间——而在那些刀匠们之中,有一部分刀匠非常擅长用扭曲的钢缆来打造刀刃。
那钢缆螺旋拧转的模样,不就是他如今正在做的事情吗?
“但是不够!还不够!”
杜乘锋紧握双拳。
只是普通的花纹钢还是不够,即便这些钢铁已经算是千锤百炼,但那些层叠的花纹却已经说明,其中仍旧有着微不可查的缝隙——微不可查的缝隙也是缝隙,这仍旧不是他想要的,他很清楚自己要达到的是什么,是密度!是极高的密度!
“一定还有更好的办法!一定还有更好的材料!”
在这份思路的指导之下,杜乘锋隐约想起了某种东西。
确实是有更好的材料,那是远胜于花纹钢的顶级钢材,就连杜乘锋也仅仅只是听说过这个材料的名字。
“超高合金粉末高速钢。”
杜乘锋想起了这个称呼。
如何制取这种钢材,杜乘锋完全不知道,毕竟粉末冶金这种东西,远远超出了大部分人的生活范畴——可眼下即便想不到制作工艺也无所谓,他只需要知道有这个概念就够了。
毕竟坚定的意志,可以改变一切。
只要意志足够坚定,就算没有相关的工艺,一样也能做出来!
“喝!”
伴随着一声爆喝,杜乘锋原本仅剩六尺的身高竟再一次缩短三寸,硬生生压到了五尺七寸,也就是一米七出头的高度。
而他的身体,更是变得比钢铁本身,还要更为坚硬。
虽然在表面上,他裸露的皮肤仍旧是血肉之躯的颜色,但细看之下,那皮肤之上,已经隐隐带出了几分金属般的硬质光泽——这一刻的他已然做到了真正的水泼不进,就算是长刀大斧这种重兵器,都无法伤到他哪怕一分一毫。
而那蔓延到手臂之上的墨汁,也直接被锁死在了原地。
“呼……”
杜乘锋长出一口气。
在坚定意志的催动之下,他真的做到了。
于是杜乘锋再一次看向自己的手臂,原本已经被墨色染得漆黑的右臂此刻已然恢复了血色,只剩下一些灰黑的痕迹还在,仿佛是缠绕着整条右臂的诡异纹身——但随着杜乘锋右臂发力,那些仅剩的灰黑痕迹也就此消失不见。
作为熔铸躯体的添加剂,那些含碳量颇高的墨汁已经全部被他的身体吸收,化为了这躯体的养料。
“其实应该再多来一点的。”
杜乘锋突然感觉有些可惜,这点墨汁还是太少了。
但马上,他便察觉到了,身边那些衙役们的视线。
“看着我干什么?”
杜乘锋一阵挠头。
“你们不会觉得是我杀了人吧?这真没道理的,你们的眼睛是瞎的吗?”
“你这……”
衙役们原本还是敢怒不敢言的状态,尤其是这厨子还敢说他们是瞎子——可顺着这厨子手指的方向看去,他们才看到,刚刚那个被墨迹沾到的衙役,竟也如同吴捕头一般贴在地上,如同一张挂画。
“……啊?”
看到这里,这些衙役们才意识到,刚刚那个一直跟他们站在一起的同僚,居然也不是人!
“这!”
惊恐的衙役们登时四下散开,再也不敢聚到一起——也就是这个时候,地上的衙役尸身竟也诡异的化为一团墨迹,眼看就要当场炸开!
“哎!要的就是这个!”
杜乘锋当场便挺身挡了过去,墨迹甩在身上非但没有对他造成什么伤害,反而让他笑了起来。
“就差这点添加剂了!给我融!”
嚣张的大笑声充斥着整个班房,同样也被半空中的飞燕听到。
而飞燕听到了,也就意味着县衙后堂的袁知县听到了。
“这都不死?”
袁知县大惊失色,他突然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或许刚刚他不出手才是对的,虽然就连他自己也会将其当成怯懦的表现,但这至少能让他继续维持隐匿的状态——眼下他悍然出手之下,若是一击建功倒也还好,可是打成现在这样,他却是直接暴露了自己的存在!
“不过还好,还好。”
袁知县深吸几口气,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仅仅只是暴露了自己的存在而已,真要说暴露的话,之前飞燕被捉的时候他其实就已经暴露了——但这本就是正常的事情,两个强者只要处在相近的范围,即便没有彼此相见,也能察觉到彼此的存在。
毕竟强者的存在是那么的明显,就像是荒原中的独行猛兽一样,即使再怎么刻意的去隐藏,也会在走过的路上,在生活的环境里,留下只属于自己的,那份独一无二的痕迹。
可就算察觉到这些痕迹,确认了有另一个强者就在附近,也没什么用。
毕竟他还没有暴露自己的位置和身份。
这就是人和猛兽不同的地方了,猛兽这种东西,一眼看上去就是猛兽,但人的话,只要穿上宽大儒雅的衣服,摆出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就没人能看出这个人到底有多强。
就像昔日那个所谓的丞相,哪怕坐在他的对面,也只以为他是一个普通的江湖高手,完全不知道,他居然还有这等本事。
“我还在暗处,我还有主动权,只要我不主动暴露,就没人能看穿……嗯?”
就在袁知县这边正在思考接下来的对策时,却有衙役一路小跑冲了进来。
“大人!不好了!外面有弟兄直接变成了纸人!脸都糊了!”
“哦?竟有此事?”
袁知县大惊失色。
“先前出了那剥皮案,这又闹了纸人,这简直……快!吴捕头呢?快找吴捕头过来!”
“吴捕头,他,他……他已经变成纸人了!”
惊恐之下,即便曾经和那吴捕头不太对付,这前来报信的衙役也已然嚎啕大哭。
“第一个变了的就是吴捕头!他是第一个死的!”
“啊这……这该如何是好?”
袁知县焦急地踱着步子。
“要不还是赶快把这件事上报州城,等上面来人……”
“哎!你跑什么呢!”
没等袁知县这边拿出什么主意,却有陌生的身影直接闯了进来。
“那边都在检查呢,就差你了!”
这样说着,那约摸连六尺都不到的男人便一把拽过了前来报信的衙役。
紧接着,便转头看向了袁知县。
“正好,大伙都要查一下,你也来吧。”
“……我?”
袁知县愣了愣。
“查什么?”
“查纸人啊!”
男人指了指外面。
“大伙都在那边,现在正在查第二遍呢……哦对了,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叫杜乘锋,是驿站那边的厨子,正在当学徒工。”
“杜乘锋……杜乘锋?”
袁知县猛地抬起头。
虽然没见过这个男人,但是这个名字,他却是有印象的——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之前那个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贾温,在称帝之后,就是被一个叫杜乘锋的男人打死在金銮殿上。
当时他还暗道可惜来着,毕竟那个叫贾温的人他还是有点欣赏的,可现在来看……居然是他?
“对对对,就是杜乘锋。”
刚准备离开的杜乘锋听到后面在叫自己的名字,登时便站定了脚步。
“如果觉得麻烦的话,叫我小杜或者阿杜就好,毕竟你看起来年纪比我大几岁……等会,这是什么味?”
“什么味?”
袁知县一时间还不知道这是在说什么,但对面的杜乘锋却已经向着他走了过来。
紧接着,抬手便是一拳。
廊柱般粗壮的臂膀瞬间涨开,整个县衙后堂都被一拳打穿——而袁知县的身形也已然落到了只剩下半截的房梁上,灵动矫健如飞燕。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这一刻,袁知县脸上写满了憎恨。
“我明明半点都没暴露……”
“是墨水的气味。”
抽了抽鼻子,杜乘锋再一次抡起了拳头。
“伱身上太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