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名义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天亮了。
伊卡洛斯在门前守候,只要打开门,就能看见她
伊卡洛斯很礼貌地弯腰说道:
“欢迎回来,master。”
“伊卡洛斯……”
“请问有什么指示,master?”
“……不,现在没有。”
伊卡洛斯的手臂上有明显的拼接痕迹,就像是用502胶水临时拼起来的白玉盘,看来伊卡洛斯也参与了异常凶险的战斗。就在段名义与霍比战斗的那段时间,伊卡洛斯也差点走了。
哗啦——
段名义拉开了落地窗,走到阳台上,沐浴在久违的阳光下。
明明在凌晨期间,霍比组织和纳萨利克发生了全市规模的大乱斗,街道上竟然没有留下战斗痕迹,纳萨利克打扫得太干净了,好像根本没有发生过战斗。
因为段名义的手机在战斗过程中被弄坏了,所以他借来了伊卡洛斯的手机,给其他人打电话——
“爱丽丝,你那边怎么样?”
“啊呀?你还会给别人打电话问平安?我现在好得很,我家距离街上挺远的,没多少人会来我这边,敢闯进来的人也都被我收拾干净了。”
“那就好……你的腿怎么样了?还在坐轮椅?”
“你突然这么关心我,我感觉怪怪的……”
“(棒读)难道你希望老子用凶狠的语气骂你几句咯?”
“哈哈,这样才对嘛,和你说话时,就该有这样的感觉嘛,我刚才还怀疑你是假冒的。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感觉完全变了……你刚才问我轮椅的事,其实我的脚没什么问题,主要是心理上的病,没那么容易康复。腿脚还是能动的,不然你以为我平时是怎么下楼梯的?像史莱姆那样蠕动吗?”
“哈……”
“你笑什么?”
“你也变了挺多的,爱丽丝。如果是以前的你,应该会用‘给我死一边去’‘我不想看到任何人’的语气跟我说话。”
“原来我在你心里是那种形象?”
“如果没事,那就先挂了。”
“呼……你这么说,我倒是好久没有和别人认真说话了。”
“不,我说我要先挂电话了。”
“想听听我坐上轮椅之前的故事吗?你是第一个听众,我可以考虑不会添油加醋。”
“都说了我要挂电话了!”
“一年前……”
虽然段名义嘴上说着不想听,但还是花了半小时认真听进去,最后互相吐槽了几句,才挂断电话。原来爱丽丝曾经遇到过那样的事情,难怪她的性格那么冷淡,也难怪她对朋友的态度这么热情。但是出于隐私和尊重,段名义不打算把她的故事分享给任何人。
接着,段名义又陆续询问了某些熟人,包括与这场斗争无关的、在d市执行任务的时崎狂三和佐佐木琲世。她们那边好像挺忙的,但还是愿意抽出时间陪段名义聊聊天。
为了不打扰她们的工作,段名义没说多少,只是问候了几声,然后就挂断电话了。
无论是参与次元战争的召唤师,还是无辜卷入的普通人,包括段名义仅有的朋友,他们全都平安无事,实在太好了。而且普通人的印象中都没有次元战争的记录,韩泠还表示他很快要去s市旅行几天,看样子他们的生活一切正常,纳萨利克确实采用了记忆消除的手段。
段名义顺便问了一下,b市的机场损失了十几架客机,对韩泠家有什么影响,韩泠的回答只是“今天少花点就赚回来了,没事,能帮上你的忙就好”。
不懂有钱人的思维。
……
接着,段名义的目光转向阳台的另一边——艾姐家的阳台。
平时只要在这里喊一声,睡懒觉的艾姐马上就会蹦出来回应,段名义基本顶替了她的床头闹钟的工作。但今天无论怎么喊她的名字,都不会有人出来,因为艾姐现在正躺在纳萨利克的病床上。
艾姐家的卧室落地窗还保持着破碎的模样,碎玻璃撒在阳台地板上,亮晶晶的,就像沙滩上的水晶砂。
当时段名义被艾姐当成了敌人,在她的卧室内展开了战斗,为了中止战斗,段名义选择跳出阳台,所以撞破了窗户。在那之后,遇上先锋,艾姐身负重伤,段名义才正式踏上了讨伐霍比的旅程。直到现在,段名义才回到这个家。
对了,当时……段名义为什么要去艾姐的家里?
回想一下,他记得,那个时候他已经下了半个决心,打算去b市挑战霍比,所以他要给艾姐留一封讯息,让她不要担心。
可是在进入艾姐家门前,段名义在做什么事情来着?当时他没想到会演变成这个结果,他只想着要留下一张纸条,然后马上回家,所以当时他对奇儿说,只要五分钟就能回来。
……对了,那个时候奇儿已经做好了晚餐,因为段名义说了只要五分钟时间,所以她安心地等着段名义回家,等着一起吃晚饭。
混账啊!
这么重要的事情!
为什么到现在才想起来!
——
咚咚咚咚!
虽然段名义的家里没有多少占地面积,但他还是飞快地跑起来了,从阳台跑进了饭厅。
伊卡洛斯正端着冰冷的盘子,向段名义打一声招呼:
“master,请问有命令吗?”
“伊卡洛斯,你手上那个是……?”
“这是奇儿小姐为master您做的晚餐。”
“已经……坏掉了?”
“是的。”
“那……算了吧。”
感到可惜是理所当然的,段名义不打算去吃这些腐坏的食物。
奇儿已经不在了,段名义很清楚这件事。即使吃下这些变味的东西,也称不上是“品尝”,如果不是在奇儿面前品尝她做的料理,无法看见她那满足的笑容,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自我安慰。就像是竞技比赛中常说的“重在参与”,明明真正想要的是胜利和奖励,却还用这种话来哄骗自己,也有不少人认同这句话,但是支持“结果论”的段名义就很讨厌这种漂亮话。
之后,让伊卡洛斯把餐桌上的食物都收拾干净,段名义打算去自己房间里看看。
——
咚!
右脚小指撞上了小箱子。
这一路上经历了各种残酷的战斗,但这种小伤还是让段名义在地板上翻滚了好久,才勉强适应了这份疼痛。
“痛死了……谁在这里放了一个箱子啊……”
然后,段名义才抬起头,望向刚才踢到的那个箱子。他才想起来,那些都是奇儿的“行李”。
在奇儿的家人复活之前,段名义同意她住在这里。虽然奇儿表示她不需要任何照顾,所有生活需求都可以自己搞定,但段名义还是提前给她挑选了女生用的东西,包括几件挺漂亮的女款服装,全部装在箱子里面。等打败了霍比以后,奇儿就可以住在这里,过上普通女生的生活了。之后段名义再去拜托幽幽子和纳萨利克,想办法让奇儿的家人重新复活,只要能成功,奇儿的生活就能重新回到正轨。
原本段名义是这样计划的。
奇儿连箱子的封条都没有拆开,以后也不会再有机会了。
只是一个小箱子而已,占不了多少地方,完全没有“即将同居”的感觉,可是奇儿的存在感却大得让段名义无法忘记这一回事。
感觉好像奇儿还在身边,“她已离去”这件事完全没有真实感。
简直就像一场梦。
……
穿着围裙的伊卡洛斯走进了房间,说:
“master,有人求见。”
“?”
伊卡洛斯没有直说对方的名字,即是说,来者很可能是伊卡洛斯不认识的人。
段名义本以为是霍比组织的幸存者来报仇了,做好了心理准备,打开了门——
门外的是一位长着乌鸦翅膀的少女,穿着日式的木屐鞋,捧着照相机,热情地打声招呼:
“哦嗨哟~,我是《文文。新闻》的记者‘射命文丸’!为了收集有趣的新闻,出门在外到处旅行,听说不久前这里发生了大事件,所以我特地回到了a市!只要好好接受采访,明天你的帅脸就能登上我的新闻头条,占据最显眼的位置!顺便附赠一个文文的皮肤铭刻!”
“没兴趣,滚。”
段名义留下这么一句话,甩上了房门。
本以为是上门复仇的敌人,没想到是个幻想乡狗仔……虽然“狗仔”是用来形容某些记者的词语,但射命文丸的种族是“鸦天狗”,一种类似乌鸦的妖怪,从字面上说她是“狗仔”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这时候,伊卡洛斯又向段名义询问:
“master,那个箱子……”
“拿去寄给博丽神社,里面都是女生的东西,再也用不上的。”
“放在外面的这封信也要一起寄过去吗?”
“啥?”
信?段名义不记得箱子附近有这东西。
段名义让伊卡洛斯去旁边休息,然后拆开了信封,读了上面的文字,不禁瞪大眼睛。
纳萨利克竟然敢做这种事!